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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水晶盒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pp958

  馬莉回到家,看到丈夫朱玉良和女兒小婭正玩紙牌遊戲。紙牌拍在桌子上,小婭嘴裡喊着“梅花Q,方塊J,我贏了!”朱玉良拍拍小婭的肩,把紙牌放到一邊,哄她睡覺。

  “秘密,我們的秘密,不要叫媽媽知道。”小婭附在朱玉良耳邊說。

  朱玉良回頭看馬莉一眼,點點頭。

  馬莉頭有些痛,她簡單沖了個澡,上床休息。朱玉良走進卧室,仰頭看看牆上的鐘。馬莉問他有什麼事?朱玉良搖搖頭,說沒事,什麼事都沒有。馬莉看一眼朱玉良,叫他不要再熬夜那麼久。朱玉良點頭,說做完這個工程,他要好好休息一下。說完,朱玉良拿了件厚睡衣,進了書房。深夜,馬莉感到頭一陣陣地劇痛,不住地噁心,想吐。她打開燈,坐起來,用手揉着太陽穴。已經是凌晨4點鐘,她看到身邊空蕩蕩的。朱玉良還在書房?

  馬莉起身進了書房。朱玉良習慣晚上做設計,經常干到凌晨兩三點。書房的燈黑着,圖紙散落到地上。馬莉又轉身進客廳,客廳也沒有人。馬莉叫着朱玉良,慢慢走進衛生間。浴簾掛着,裡面卻沒有動靜。馬莉伸出手,一下子拉開浴簾。眼前的一切讓她驚呆了,朱玉良倒在浴缸里,頭歪着,臉色灰白。馬莉手哆嗦着抱起朱玉良,發現他身體已經僵硬,浴缸邊兒上,放着一隻注射器。

  馬莉抱着丈夫的頭,淚流滿面。她的手緊緊捂住嘴巴,可還是哭出了聲。這時,衛生間的門開了。小婭獃獃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1.劊子手

  三個月後,馬莉賣掉了公司股份,打算帶着小婭搬回老家淮鎮。十年前,她和丈夫離開老家外出闖蕩,朱玉良精明能幹,是優秀的建築設計師,馬莉則善於理財。兩人淘到第一桶金后,開了小的建築公司。公司越做越大,後來被一家集團公司兼并,朱玉良持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差不多有5年了,朱玉良脫離了管理層,專心從事設計。但這兩年競爭越來越激烈,他漸漸感到力不從心。可讓馬莉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朱玉良竟會因此而自殺。

  安葬了朱玉良,馬莉的要好女友景蘭來看馬莉。馬莉擦着眼淚說她該多幫幫玉良,她太粗心了,已經很久,玉良一直鬱鬱寡歡,因為幾單工程設計的失敗而自責,因為思維的不夠超前而焦慮,她應該多和他溝通,提早預防的。

  “這不是你的錯。”景蘭安慰她。

  馬莉摟着小婭,含着淚搖頭。在景蘭的勸說下,馬莉又賣掉了市裡的房子,帶着小婭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淮鎮已經成了旅遊景點,再也不是從前的平小鎮。景蘭介紹馬莉在半山坡上買了一幢別墅,房前屋后都有花園,景色怡人。而離住處不到幾百米就是一所小的私立學校,小婭可以就近讀書。

  別墅很大,原來的住戶搬到了城裡,這裡一直空着。馬莉看看房間打掃得非常乾淨,裝修得也很素淡,便拎着行李直接搬了進去。馬莉的父母均已過世,除了景蘭,馬莉沒有特別熟的朋友。景蘭三年前離婚,丈夫帶着女兒出國了。看到小婭,景蘭總是要和她親熱很久。每次來看馬莉,景蘭都捧着小婭的臉說如果覺得悶就下山去她家,在半山坡,她指着遠處的一幢白色小別墅說:“就是那兒。”

  小婭看着景蘭,一言不發。自從朱玉良去世后,小婭就像變了一個人。曾經走到哪兒就把笑聲帶到哪兒的她變得沉默寡言。她站在窗口,用手指在玻璃上輕輕划著字,劃過了,痕迹瞬間消失。小婭的懷裡,一直抱着一隻水晶盒。一個半尺見方的盒子,鑲着漂亮的紫水晶,是朱玉良送給小婭的生日禮物,為這件禮物,馬莉還責備朱玉良,他對女兒過於溺愛,送的禮物總是過於奢侈。朱玉良卻對此不以為然。

  小婭住在樓上一間朝陽的房間。她抱着水晶盒上樓,馬莉問她為什麼不把盒子放下?小婭沉默,這個盒子,只有她和父親知道其中的秘密。他們之間有很多秘密,這讓她對父親的感情遠遠勝過對母親的。

  為小婭蓋好被子,馬莉輕輕撫摸女兒的頭,問她想不想聽故事?小婭閉着眼睛,搖搖頭。馬莉嘆了口氣,關好小婭的房門下樓。

  馬莉躺到床上,很久都睡不着。她輾轉反側,最後索性起來收拾房間。把所有的行李袋都打開,將衣服掛好,開最後一個背包時,馬莉看到一件玫紅色的上衣。上衣是朱玉良送她的,結婚十周年紀念日,他回家很晚,手裡捧着一束花,拎着一個紙盒。盯着衣服許久,馬莉感到一陣陣地頭痛,就像腦子裡爬着一條蟲子,它爬到哪兒痛到哪兒。放下衣服,馬莉慢慢走進了卧室。馬莉上床,漸漸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在輕聲地說話。聲音細細地,聽不清說的什麼。馬莉睜開眼,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她坐起來,赤着腳上樓。

  走到小婭房門口,她聽到小婭在自言自語:“梅花Q,方塊J,我贏了!”馬莉將門開了一條縫,見小婭坐在床上,兩隻手各拿一沓紙牌,正自己和自己玩。馬莉鼻子一酸,推開房門。她走到床邊,撫摸着小婭的頭髮,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保證。小婭不吭聲,收起紙牌,關了燈,用被子蒙住了頭。

  馬莉出了小婭的房間,身子靠到牆上,卻慢慢癱軟下來。她雙手捂住臉,心如刀絞。這個小鎮,是她和朱玉良相愛的地方,她一直以為,兩人可以廝守一輩子。想不到,丈夫半途走了,而女兒的心好像也跟着走了,她幾乎是同時失去了兩個親人。

  陽光透過窗子灑到馬莉的大床上。馬莉睜開眼,聽到窗外高大的槐樹上幾隻小鳥在鳴叫。揉揉眼睛,她起身走進衛生間。浴簾拉着,馬莉有些吃驚,昨晚沒洗澡,什麼時候拉上的浴簾?她走上前,用力拉開帘子。眼前的一切讓她驚得捂住了嘴巴,浴缸里有半缸水,一隻布娃娃漂在水裡,右胳膊上扎着一隻注射器。馬莉後退兩步,看到牆上寫着3個歪歪扭扭的字:劊子手!!

  是小婭的筆體。馬莉一把拉開門,朝樓上跑去。

  小婭還睡着,聽到馬莉急促的腳步聲,她一下子睜開眼。馬莉搖搖頭,拚命克制自己,用手撫摸一下小婭的頭髮,說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能這麼傷害媽媽。小婭低下頭,抱起床邊的一隻布偶,一下下地揪上面的穗子。

  “媽媽和爸爸一樣的愛你。以前我陪你的時間太少了,以後,我會補償。相信媽媽,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

  小婭默默地轉過臉,看着窗外說:“我該去上學了。”

  送小婭到學校,馬莉剛回家,就見景蘭來了。景蘭關切地說馬莉看上去臉色不太好。馬莉給她泡了杯茶,嘆了口氣,說小婭一直怪她,似乎父親的死是她的錯。她不知道要多久小婭才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婭才能明白,她像小婭一樣愛她的父親。

  景蘭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說小婭還是個孩子,失去了親人,小婭總得找到發泄的渠道,她不能像大人那樣把痛苦埋在心裡。馬莉點點頭,說自己以前一直幫朱玉良打理公司,孩子都是交給保姆,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她應該把更多的時間給女兒。

  晚上,馬莉做了小牛肉丸子,榨鮮奶,酸辣土豆絲。這都是小婭最愛吃的東西。熱騰騰的丸子湯端上桌,馬莉給小婭盛了一碗,看着她說:“吃過飯,我們一起玩紙牌好不好?小婭喜歡哪一種?捉紅槍還是鬥地主?”

  小婭抬起頭,把一隻小丸子在碗里搗碎,一言不發。

  馬莉放下筷子,看着小婭問:“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娃娃?還有,你從哪兒得到的注射器?你太小,注射器會傷到你的。”

  小婭低着頭,半晌才說不是她乾的。馬莉搖頭,說她一點兒都不怪她,她希望小婭說實話。小婭抬起頭,看着馬莉說:“是向小勇乾的。”

  “向小勇是誰?”馬莉疑惑地問。

  “山下一戶人家的男孩。他每天晚上都出來。”

  馬莉呆住了。她努力回想,覺得向小勇這名字有點兒熟,卻想不起是誰。小婭離開桌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從柜子里捧出水晶盒,眼淚一滴滴掉下來。紫色的水晶發出五彩的光,就像父親注視她的眼睛,柔和,慈愛,讓她覺得一切都那麼美好。摟着水晶盒,小婭哭着漸漸睡著了。

  馬莉坐在桌前,內心十分焦慮。從前聰明活潑的小婭現在變得無法溝通,這讓她憂心如焚。她擔心小婭的精神狀況,而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傍晚她特意去學校接小婭,見到了小婭的班主任。班主任說小婭幾乎不跟任何同學交流,她特意安排小婭和一個活潑可愛的女生坐在一起,女生送小婭禮物被拒絕,而女生問小婭星期天可不可以去小婭家玩,小婭竟大發脾氣,說她去了會被扭斷脖子。小婭的話把那女生嚇壞了,幾乎再不敢跟小婭說話。

  馬莉雙手支住額頭,半晌,緩緩地上樓。她坐在小婭的床邊,給她掖好被子。這時,她突然發現小婭懷裡抱着水晶盒。馬莉輕輕拿出來,正要打開,突然聽到小婭大聲說:“不要打開。”

  小婭驚恐地坐了起來,一把奪過水晶盒,緊緊地抱在懷裡。馬莉看着她,連聲對小婭說對不起。“我不會再碰了。它是你的東西。”馬莉說著,貼了一下小婭的臉,帶上了門。

  坐在客廳里,馬莉呆了許久,然後拿起電話打給景蘭。馬莉問她是否知道一個叫向小勇的男孩?景蘭沉默半晌,說問他幹什麼?

  馬莉說只是隨便問問。

  “你忘記了嗎?他曾經是你鄰居家的孩子。失足從樓上跌下來,當場摔死了。那天我們一起做工回來,看到很多人圍着他看。你怕我害怕,還捂住了我的眼睛。”景蘭緩緩地說。

  放下電話,馬莉心裡沉甸甸。過去的事,她大都已經忘記了。可小婭又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這個人?是在學校聽說的嗎?

  2.陷阱

  放學回家,小婭發現一個男人正在幫媽媽修籬笆。

  見小婭回來,男人介紹說他叫馬修,是鎮子上的電工,她媽媽的小學同學。馬莉端了茶出來,對小婭說花園裡要種一些新的花木,小婭可以自己選擇花的種子。

  小婭看着馬修,突然問:“你喜歡我媽媽?”

  馬修尷尬地搖搖頭說:“我們只是同學。我修完鎮西的變壓器經過這裡,看到你媽媽忙不過來,所以才幫忙。”

  小婭點頭,冷冷地轉身離開。

  馬莉在餐廳擺好飯菜,喊小婭下樓吃飯。小婭下來了,手裡拿着一張硬紙板。馬修洗過手,坐到餐桌前,說這個家有點兒空,他可以送一條小狗給小婭。小婭搖頭,說自己不要小狗,她什麼都不要。

  馬修笑笑,說他也許會想出更好的禮物送給她。小婭走到他身邊,將手裡的硬紙板遞給馬修。馬修掃了一眼,臉上的笑凝固了。小婭很有繪畫天賦,她畫的是馬修,他蹲在花園邊幹活,背後一個模糊的女人的影子,女人的手裡拿着一把鋤頭。鋤頭嵌在了馬修的背上,血流了一地。

  馬莉也看到了畫,她皺皺眉,連忙向馬修道歉。小婭坐到桌前,低低的聲音說:“你為什麼不離開?你不知道吧,我爸爸是自殺的。他吃了很多安眠藥,又把鎮靜劑注射到自己體內。你不怕死嗎?”

  馬修抬起頭,看到小婭令人恐懼的眼神。他的手一哆嗦,筷子掉到地上。馬修含糊地說自己想起還有事要處理,然後告辭匆匆離開。

  馬莉看着小婭一點點往嘴裡扒着飯粒,努力壓抑着怒火,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小婭說自己不喜歡馬修,一點兒都不喜歡他。

  “對不喜歡的人就要畫這樣的畫嗎?”馬莉問。

  小婭搖頭,然後推開盤子,徑自上樓。

  清晨,天陰得很厚,似乎暴風雨即將來臨。

  小婭吃過早飯,背起書包去上學。她走得很慢,不時地回頭看馬莉。馬莉覺得奇怪,問她怎麼了?小婭不吭聲,沒有走石子鋪出的甬道,而是穿過花園裡的草坪。小婭走得越來越慢,一直到花園裡的老槐樹下,她抬起了頭。又往前邁了兩步,小婭突然尖叫一聲,書包掉到地上,整個人被吊到了半空。是陷阱!馬莉驚呆了,小婭驚恐地哭着,人在幾米高處悠來盪去,一隻腳上套着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系在粗大的槐樹枝上。

  馬莉急忙回屋搬梯子,一邊叫小婭不要慌,一邊小心地把她放下來。小婭滿眼含淚,馬莉問她為什麼非得從花園的草地上穿過?為什麼不走石子路?小婭說是向小勇讓她這麼乾的。如果她不從草坪上穿過,他會生氣,會很生氣。馬莉撫摸着小婭的頭,緊緊摟住女兒,感到一陣心酸。父親的死,對小婭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這恐怕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仰臉看着高大的槐樹,馬莉又感到疑惑,院子里怎麼會有陷阱?上面的草看不出枯萎的跡象,陷阱可能是昨天或昨晚挖下的。為什麼她一點兒都沒察覺?是誰要害小婭?

  攬着小婭上樓,馬莉給她倒了杯牛奶。小婭還在驚恐中,不安地看着馬莉。

  “小婭,也許我們該定期去醫院檢查。向小勇已經死了,我不知道你從哪兒知道了這個名字,但他根本不存在。告訴媽媽,是誰讓你必須從槐樹下經過?”

  小婭獃獃地看着她,含着淚,突然暴怒地說:“是向小勇。是向小勇。是向小勇。”說著,小婭渾身顫抖,驚恐不安地蜷縮起身體。馬莉看着她,小婭咬咬嘴唇,跳下沙發,向樓上跑去,“砰”地一聲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望着小婭的背影,馬莉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樣才能接近小婭,才能走進她的內心?半晌,馬莉擦去眼角的淚,走到窗前。槐樹下的陷阱,這是朱玉良的拿手好戲,她也會。他們談戀愛時,朱玉良曾用這種方法套住過她。想想,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鎮子上的年輕人,恐怕都會這樣的把戲。可誰會對小婭開這種惡意的玩笑?

  外面下起大雨,馬莉疲憊地蜷縮在沙發上,漸漸地,她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響起一個炸雷,震得窗子一陣簌簌地響。馬莉坐起來,看看錶,已經是下午一點鐘。她居然睡了四五個小時。窗外還下着大雨,烏雲滾滾,屋子裡光線昏暗。這時,樓上傳來小婭聲音顫抖的歌聲,“媽媽媽媽最愛我,媽媽媽媽最愛我。”她反覆地唱着這一句,一邊唱一邊哭。

  馬莉聽了一會兒,站起身,朝樓上走去。走到樓梯口,她腳下一滑,差點兒跌倒。馬莉低下頭,看到樓梯上有大攤的血,血從樓上流下來,在樓梯口凝成一窪。馬莉渾身一抖,身上的毛孔浸出汗來。哪兒來的血?小婭受了傷?馬莉急步上樓,邊跑邊喊着小婭。小婭彷彿沒聽見,不停地唱着,聲音驚懼,恐慌。

  小婭的門鎖着,馬莉叫她開門。小婭一動不動,馬莉看着越來越多的血從她的門裡流出來,心越揪越緊。她大聲拍着門,高聲叫着小婭。小婭突然停住了唱歌,屋子裡一片沉寂。

  馬莉隱隱感到不妙,她的眼睛緊張地四下里搜索,看到角落裡的消防栓,她拿起來用力朝門鎖撞去。撞了十來次,門被撞開了。屋子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馬莉打開燈,喊着小婭。她藏到哪兒了?

  燈光下,血正從床對面的大衣櫃流出來。馬莉驚恐地上前,手緩緩地拉開衣櫃的門。

  一個人從裡面掉了出來,發出“嘭”的一聲響。馬莉驚得頭髮都要豎起來,是馬修。他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後背嵌着一把斧頭。

  馬莉雙手抱住頭,恐懼地尖叫。她不停地叫着小婭,突然看到床幔在瑟瑟發抖。馬莉撩開床單,小婭雙手抱着水晶盒,滿臉的淚。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殺了馬修?”馬莉大聲喊着。

  小婭搖搖頭,嘴唇哆嗦着說不是她。是向小勇。馬莉流下淚來,她一隻手拉住小婭,哭着說:“你告訴媽媽,你到底怎麼了?向小勇在哪兒?他在哪兒?求你了,告訴媽媽好不好?”

  小婭驚恐地後退着,退到門口,她突然拉開門,向樓下跑去。馬莉跟着下樓,看到小婭擰開大門的鎖,冒着雨朝院子里跑去。馬莉喊着小婭,叫她回來。可小婭似乎沒聽到,徑自順着山坡跑下去,越跑越遠……

  3.水晶盒裡的秘密

  小婭一直跑到了景蘭的家。

  景蘭聽到敲門聲,急忙披上衣服開門,見到被雨水淋得濕透的小婭,她吃了一驚。小婭懷裡抱着水晶盒,瑟瑟發抖。她哭着問景蘭可不可以在這兒待一天?景蘭急忙把她讓進屋,說當然可以,然後問她為什麼沒去上學?小婭一言不發,只是哭。

  景蘭替小婭擦乾頭髮,又找出自己的兩件衣服隨便裹住小婭。看到小婭緊緊抱着盒子,她問那是什麼?小婭不吭聲。景蘭嘆了口氣,起身要給馬莉打電話,小婭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說她不想叫媽媽知道自己在這兒。

  “為什麼?”景蘭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婭搖頭,眼淚爬滿了臉。景蘭撫摸着她的頭髮,說媽媽很愛她,像爸爸一樣愛她,她應該告訴媽媽她的一切,她必須得解脫出來。小婭看着景蘭,說:“阿姨,你會相信我嗎?不管發生什麼事?”

  景蘭點點頭,說她喜歡小婭,相信小婭。現在她的女兒不在身邊,她在心裡把小婭當成自己的女兒。小婭低着頭,緩緩打開了水晶盒。水晶盒裡,是巴掌大小的微型攝像機。

  “這是爸爸給我買的。盒子和攝像機都太貴重,不敢叫媽媽知道。媽媽不喜歡爸爸給我買奢侈的東西。我膽子很小,爸爸說晚上可以讓攝像機開着,如果有什麼動靜,它就能捕捉到。”說著,小婭打開攝像機,將帶子倒回去,按了播放。

  攝像機閃出小婭和父親玩紙牌的情景。小婭在甜甜地笑。小婭按了快放,一幅又一幅畫面在景蘭眼前迅速閃回,景蘭一下子驚呆了,感覺像有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沒有看完,景蘭伸手關了攝像機,手顫抖着,緊緊將小婭摟在懷裡。

  “為什麼不早點兒對阿姨講?你一定很害怕,對不對?”

  小婭掉下淚來,點點頭,說她每晚都不敢睡覺,她怕極了。景蘭替小婭擦去臉上的淚,穿上外套,開門叫父母過來。她把小婭交給他們,要他們一定好好照顧小婭,她有事得馬上出去一趟。

  帶了把雨傘,景蘭衝進雨中。走到半路,她看到正跌跌撞撞走着的馬莉,馬莉一把抓住景蘭的胳膊,焦急地說小婭不見了。景蘭說小婭在她家,她不會有事。馬莉長出一口氣,鬆弛下來,竟蹲在雨中再也站不起來。

  扶着馬莉回家,景蘭給她倒了杯水。馬莉捧着水杯哭了,她說自己快要崩潰。小婭瘋了,她殺死了馬修,她竟然用斧子砍死了馬修。景蘭捧起馬莉的臉,看着她說:“醒醒,你醒醒吧。小婭才6歲,她怎麼能殺得了馬修?馬修32歲,小婭舉得動斧頭嗎?”

  馬莉停住哭泣,疑惑地看着景蘭,問她怎麼知道馬修是被斧頭砍死的?景蘭撫摸一下馬莉的頭髮,說給她看一樣東西,但她一定要堅強,一定。馬莉搖搖頭,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景蘭沒有回答,從口袋裡拿出微型攝像機。馬莉坐在沙發上,看景蘭倒帶子。

  時間是凌晨一點鐘,馬莉看到自己如同遊魂般進了小婭的屋子,她獃獃地拿起小婭床邊的布偶,從口袋裡摸出一枚注射器,狠狠地朝布偶扎去,然後邁着僵硬的步子走出門。小婭躲在床上,只露出一雙眼睛,驚恐不安地看着馬莉。

  馬莉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對小婭說:“是向小勇乾的。你要知道,這是向小勇乾的。”

  下一個畫面。小婭坐在床上玩紙牌,突然,樓道里傳來腳步聲。小婭趕緊收起紙牌鑽進被子。馬莉擰開門,走到小婭身邊說:“向小勇要你從院子里的槐樹下走,一定要從那兒走出院子。否則他會生氣,他會殺了你。”說完,馬莉如同木偶般離開了小婭的房間。

  外面雷雨大作,有敲門聲傳來,馬莉問是誰?是馬修的聲音。他說鎮西的變壓器出了故障,他得馬上去修,得斷電,水也會停,他叫馬莉趕緊做好準備。馬莉獃獃地看着馬修,一動不動。馬修詫異地看她,問她怎麼了?是不是病了?馬莉搖頭,就在馬修轉身的瞬間,她突然從門邊拎起斧頭朝馬修的後背砍去。攝像機不停地晃動着,傳出小婭驚恐的喘息聲。

  過了約摸五分鐘,馬莉進了小婭的屋子。小婭又驚又懼,看到馬莉拖着馬修的屍體走了進來,然後用力將屍體塞進了小婭的衣櫃。小婭嚇壞了,緊緊地用床單塞住嘴巴。馬莉獃獃地看着小婭,伸出滿是血污的手撫摸一下她的頭,走了出去。從外面,她鎖上了小婭的門……

  馬莉驚呆了。她站起身,突然拿起攝像機向地上摔去,她歇斯底里地喊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說著,她雙手抱住頭,失聲痛哭。

  景蘭緊緊摟住她,哭着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犯了病。十幾年前,你曾在夢遊的時候殺死過一隻狼狗,還記得嗎?後來你好了,現在,你只是又犯了病。你壓力太大了,放鬆些。”

  馬莉粗暴地推開景蘭。她站起身,煩躁不安地跑上樓,“砰”地一聲關緊了房門。馬莉坐在小婭的床上,雙手捧住臉。她努力回想,腦子裡突然有電光一閃。凌晨一點鐘,她聽到朱玉良在打電話。

  朱玉良在書房,馬莉走過去,聽到他輕聲說:“我愛你。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只有你。”馬莉倚住牆,哭了。半年前,朱玉良聘用了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孩,不久,她做了他的情人。馬莉知道后不動聲色,給了那女孩一筆錢,讓她離開朱玉良。想不到,現在兩人居然還有聯繫。

  朱玉良從書房回到卧室,馬莉遞給他一杯熱牛奶,說他工作太辛苦了。朱玉良將牛奶一氣喝下,不過一刻鐘,便沉入了夢中。馬莉看着他,緩緩地從抽屜里拿出一隻注射器,打開幾支鎮靜劑,全都注射進朱玉良體內。然後拖着他,進了浴室,將注射器扔在他身邊……

  4.小婭的遊戲

  外面的雨停了。小婭脫掉衣服,看着眼神中滿是慈愛的老人,她想起了父親。突然,小婭拿起桌上的電話,對景蘭的父親說:“爺爺,我們做遊戲好不好?”

  “做什麼遊戲?”爺爺問。

  “打電話啊。我和爸爸每晚都玩,這是我們的秘密。我總是做噩夢,半夜醒過來,我就給爸爸打電話。他在書房,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他都說什麼?”爺爺問。

  “他說他愛我,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只有我一個人。”小婭稚氣地說。

  “好。我給你打電話,我也喜歡小婭,愛小婭,很愛很愛小婭。”爺爺說著,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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