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

　　刀 客

　　夏延民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不年二爺花巨資請來了金刀客李飛雲。這下子吳家莊有的受了。李飛雲是一名刀客。刀口舔血，人頭上數錢，對於金刀客李飛雲就像吃飯睡覺，是生意也是生活。此刻，他坐在年府的正堂里，身邊的綢緞莊莊主年二爺滿臉媚笑着，一會兒喊上茶，一會兒喊上點心，支使的幾個小廝團團轉。李飛雲垂着眼不看年二爺，手中把玩着一對琉璃球，聽着年二爺介紹吳家莊吳三棒如何勾結官府，如何強佔了他的一處茶樓，又怎樣把他的兒子打成了殘疾。李飛雲終於抬起了眼，臉上帶着一絲笑意道：“年老闆，這趟買賣我接了，潤刀費3000兩白銀，行，我就走一趟吳家莊，不行呢，年老闆你還照樣經營你的綢緞莊，就當我李飛雲交了一個朋友。”年二懷心中猛的一疼，三千兩白銀這可是綢緞莊三年的收入，可一想到吳家莊欺人太甚，仗勢奪走了自己的茶樓，年二懷一咬牙道：“李大俠一言既出，小老兒安敢不從，就這麼定了，這是1500兩的銀票，”說著從袖中掏出銀票遞給了李飛雲，李飛雲順手放進懷中道：“我就不叨擾了，半月為期，到時候見頭清賬。”

　　青城縣的捕頭懷新長哼着小曲從月影樓出來，老鴇子醉銷魂賤聲大嗓的喊着：“懷爺你慢些走”。懷新長沒有回頭，他心裡美滋滋的琢磨着，這小牡丹的身子就是好，舒服極了。剛轉過一個彎，忽然聽到對面有人遠遠的道：“懷捕頭，你老這是剛從溫柔鄉里來呀，一臉的春色，餘韻未盡呀。”懷新長一聽聲音，當即哈哈大笑道：“吳爺，你這是從哪裡來。”來得正是吳家莊莊主吳三棒。吳三棒拱手作揖道：“我正是來尋懷爺的，你我弟兄找個地方喝兩杯？”懷新長笑道：“那敢情好，那就喝二杯。”吳三棒道：“老地方？”懷新長點頭，兩人一起向前走去。

　　兩人剛剛離去，一個人影從房上飄然而下。只見這人打扮的像個普通客商，來人慢慢的跟着兩人，走向了街對面悅來客酒店。“老三樣，來壇燒刀子。”吳三棒對着吆喝着前來迎接的小二說道。吳三棒和懷新長落座，不一會兒那個普通客商打扮的人也進了酒店，他徑直走到吳三棒和懷新長兩人的鄰桌，要了幾樣小菜，一壺燒酒，自斟自飲起來。吳三棒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他和懷新長，便不經意的把一個錦袋推給了懷新長，懷新長會意，拿起來把錦袋放進了懷裡。吳三棒聲音很低的對懷新長道：“茶樓一分為二，利潤分成按照五五開，只要懷爺平常多照顧點，小的這個孝敬少不了。”懷新長道：“縣丞老爺哪裡，你也要多打點，年府的官司之所以拖着不辦，多虧縣丞老爺代為周旋，我的意思是，你要儘快的想辦法把年……”

　　年二爺很會做生意，祖傳一個小小的茶樓，在他手裡竟然發達起來。青城縣是個大的水路碼頭，南來北往的客商極多，加上年二爺做生意重信譽，講規矩，客商們也都願意與年二爺結交買賣，看着年二爺掙錢，多少人眼紅？也該當有事，去年春，年二爺為擴大經營規模，向吳三棒借了1萬兩白銀，一招不慎，還的時候沒有收好字據，被吳三棒誣陷沒有還銀子，年二爺當然不甘心，哪知道吳三棒買通官府，竟然強佔了茶樓。想來這事真是窩囊啊，但這青城縣王法最大，既然官府認為你不佔理，那就永無翻身之日。長子年山不服氣，與吳三棒起了衝突，結果被吳三棒請來的護院給打斷了腿，饒是這樣，還讓年家賠了1000兩銀子，說是看傷的費用。為此，年二爺氣的病了整整2個月。病好之後，年二爺痛定思痛，決定請人報仇，既然安心生意不得，那就只能刀光劍影。

　　吳三棒籌劃着如何再奪得年二爺的綢緞莊，可是費勁了周折，還是沒有什麼破綻可以利用。甚至懷新長都動用了官府的力量，想調查一下年二爺的經濟是否涉及到不正常的經營，結果還是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線索。最後，還是縣丞老爺有主意，想找個人與年二爺的綢緞莊做生意，故意引起糾紛，然後再下手。吳三棒正在籌劃的當兒，忽然從窗外飄過一個人影，吳三棒看到了這人影，低喝道：“誰？”說著提溜着棍子就蹦到了院子里，可院子里空空如也，啥也沒有，吳三棒喊來護院，叮囑要注意看護。吳三棒回到屋裡，把棍子放下，剛想上床，忽然感覺后心一涼，驚駭之下一聲怒吼道：“什麼……”人卻已經委頓於地。來人正是刀客李飛雲，他在吳三棒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跡，然後佔著吳三棒的血在牆上寫下了一個年字。

　　吳家莊主吳三爺被綢緞年家給殺了。當這條消息傳遍整個縣城的時候，李飛雲正與懷新長兩個人在酒樓里喝酒。懷新長把一個錦袋給了李飛雲，兩個人相視一笑，意味深長。

　　秋決，年二爺被劊子手斬殺於市曹。綢緞莊換了主人，一家人也已經四散，連個收屍的也沒有。還是懷新長懷捕頭雇了兩個人，草草的掩埋了年二爺。縣裡的人都說，懷捕頭人好，雖然人在公門，卻體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