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12

　　刀 客12

　　夏延民

　　施漢載派的這名副手名叫甘心弩，慣會弩弓，有百步穿楊之能，曾一箭格殺定州大盜花子昌而受到督撫的獎賞，施漢載愛其能，對於甘心弩自是一力護持，視為心腹。三年時間，從一名小小的捕快，提升到副總捕頭，甘心弩並不恃功自傲，對施漢載孝順之心常有，很是感恩戴德。他帶領的這50名捕快，是施漢載嫡系，非到重要關頭，一般不會動用。一隊捕快騎馬飛速馳援，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通源錫礦。甘心弩帶領人馬一到，就命令這50名捕快封鎖院子，他飛身從馬上躍下，看準了吳得恩所處的位置，張弓搭箭，三枚羽箭極速襲奔吳得恩，可憐吳得恩身家巨富，卻一朝不慎做了冤死鬼。

　　通源錫礦礦主吳得恩襲擊官差，掩護盜匪，被定州捕快當場格殺。僅僅半天消息就不脛而走，定州城及各縣經營水銀、錫礦的哪個聽到這消息不膽寒，通源錫礦是全府縣最大的，竟然遭此噩運，一時間水銀及錫礦的老闆們人心惶惶。甘心弩因平亂有功，被定州知府胡意賞銀500兩，協理府衙統管礦務事，但有藏匪之礦，一律緝拿礦主，封礦充公。

　　自古經濟事，權法多亂流。封建2000年，中國的經濟一直處於被壓制的狀態，一切經濟都是圍繞着皇權、官權而展開的。盤剝卡要，敲詐勒索，商始終處於下九流的末端，被官權壓制剝奪。定州那些礦主們看到如此情景，哪個心裡不明白，官權大事，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這定州左近還有一大錫礦，與通源錫礦不相伯仲，礦主叫安流三。吳得恩慘死讓他心驚的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安流三明白，這是官府想要控制水銀礦、錫礦，民不於官斗，何況不入流的商民，既然要，咱就給。不等動手，主動商量，說不定還能多少有銀子，就算沒有總比把命搭上強。安流三主動找到李大利，明確表明想要轉賣錫礦。李大利一聽當然高興，但是又不敢自專，只得敷衍安流三說需要跟家人商議，打發走了他。李大利急忙來見周火水，說明了安流三的意思，周火水一聽，這個法子比霸王硬上弓要來得方便，雖然花點銀子，但與錫礦、誰銀礦的價值相比，無非九牛一毛。李大利領會了周火水的意思，請來了安流三，雙方經過幾輪討價還價，在恐嚇、妥協中，最終以10000兩銀子成交，雙方簽字畫押。這安流三留着淚簽下了自己名字，心裡是一萬個悲憤。可世道如此，民賤如草，與官府爭鬥，哪裡有一絲勝算。最後，一跺腳，一咬牙，竟然攜帶家眷奔了花旗國，做了一個洋民。

　　有安流三做榜樣，剩下的那些水銀、錫礦礦主和老闆如何不省得這是天命。不出三個月，定州府及各縣的大多數礦已經成了李大利名下的產業，這李大利確實非同一般，竟然憑藉著高超的經商頭腦，把大多數的礦主留用下來，繼續執掌礦務，只需按月上繳稅利就可，具體的礦務他根本不插手，一部分贏利分成給留任的礦主，礦主本來以為要被掃地出門，一看有錢掙有利分，哪個不賣力干，連最初的怨恨都沒有了。人的適應能力超強，破壞能力也超強，但老百姓一直被破壞着，適應能力就越發發達。怨恨不當飯吃，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李大利李老闆也夠意思，於是大部分人都有了歸順之心，經營起礦務來，哪個不盡心盡職？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話說這定州府西80里就是名山縣，名山縣以盛產水銀得名。這名山縣最大的水銀礦是四里水銀礦，位於名山縣四里鎮，礦主叫劉大虎，已經祖傳三代。眼見着這礦先先後后的都叫李大利給收購了，劉大虎卻絲毫不為所動。縣衙派出的捕快連着在礦山追查了好幾天，礦工沒有一個涉嫌違法的，也沒有異地的，全部都是本鄉本土的百姓。這劉大虎給出的條件優厚，而且樂善好施，僱工但有困難，這劉大虎知道后立即就會給僱工解決。所以，四里鎮的鄉親都叫劉大虎為劉大善人，提起來沒有不伸大拇指的。

　　李飛雲化裝成李大利，兩次找其談收購的問題，都被這劉大虎給拒絕了。沒有辦法，李大利與周火水、施漢載一起商議對策，周火水陰測測的笑道：“飛雲，不是我說你，這點子事情，你還辦不好嗎？”，李飛雲道：“周爺，如今咱們家大業大，也不能一路用強。”施漢載看了看周火水，衝著李飛雲點點頭道：“飛雲所慮應當，我看還是從長計議一下。”周火水冷笑了一聲道：“此事宜早不宜遲，你們想想，水銀礦有56家，已經有55家歸我所有、錫礦有72所，已經有68所歸我所有，如果不擺平了劉大虎，前面那些家就可能不服，暗地裡搞些動作，萬一被上官知道，這事就容易起波瀾，飛雲，解決就這兩日，不行，就……”說著，周火水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施漢載一聽皺眉道：“一旦發生命案，還得捕房這邊代為周全。”周火水笑道：“漢載兄，這點子事情，對你還算難題。”施漢載苦笑道：“我得通判老爺，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命案需要巡撫衙門核定，少不得又得花上幾萬兩銀子。”周火水道：“這銀子花的值，如若拖延下去，說不定壞咱大事。”

　　劉大虎這天吃完晚飯，與幾個夥計在礦上的一個八角亭里納涼說話。可巧的是，一個夥計下午逮住了一支野兔，這會兒剛好出鍋。夥計尊敬劉大虎，於是端着一個篦子，裝着兔肉，背着兩壺老酒來尋劉大虎，劉大虎也不客氣，當即與幾個夥計坐下，圍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聊天說話。劉大虎晚上回到家中，感覺肚子不舒服，也沒有在意，到了子時時分，忽然肚子劇痛，緊接着口眼出血，暴斃而亡。而那涼亭一起喝酒的夥計，共4人也在同一時刻先後暴斃。第二天家人報官，定州總捕施漢載派人查驗，砒霜中毒，確系人為投毒。隨後，在前山的深澗里又找到了當晚提供兔肉與酒的夥計，確認系投毒后畏罪自殺，一樁投毒大案自此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