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夕陽,一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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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肆意地下着,遠處的校門就像被屏風遮住了一樣若有若無,朝陽拿起書包,看了看還在收拾書包的同學們,心裡暗自慶幸:“總算不會讓大家再看到那個醜女人了。那個醜女人一定在校門口等着我呢,我得快點了!”想到這,朝陽拿書包遮住自己的頭,衝進了傾盆大雨之中。
雨越下越大,朝陽頭上的書包被淋透了,自己的頭髮也狼狽地滴着水滴。總算跑到了校門口,朝陽想要停下歇一歇,只聽得一陣肉麻的聲音沖她這個方向傳來。
“小陽陽,沒帶傘吧,濕透了吧,來,給你傘,我給你帶了雨靴,喏,快換上!”一個胖胖的女人露出了一口又白又大的牙齒,傻呵呵地笑着,自顧自地說著話,把雨靴遞給了朝陽。在全校學生面前換鞋,這未免也太丟人了點!我沒有那麼不要面子!這時候,班裡的同學也陸陸續續來到了校門口,看到女人和朝陽,嬉皮笑臉地說:“喲,沒想到你還有這麼美得女僕啊!”朝陽羞得滿臉通紅,用手指着女人的臉罵道:“你怎麼總讓我這麼沒面子,以後別來找我,能離開我多遠就離開我多遠!”說罷,朝陽頭也不回地跑了,留下女人一臉的茫然和受傷。
是的,那個“女人”就是夕陽,是朝陽的姐姐。因為朝陽出生的時候正是早晨,太陽剛剛升起,所以就起名為朝陽;夕陽就不用說了,是在黃昏的時候出生的,所以叫夕陽。明明是一個娘胎里出生的,卻有着截然不同的相貌和人生。夕陽生來長得就丑,又矮又胖,走起路來還一瘸一瘸的。朝陽雖然長相不算出眾,但也有着少女的純美,有着一米七幾的個頭,還有一副好聽的歌喉。本來,日子就該這麼風平浪靜地過着,但是在夕陽9歲的那天中午,夕陽自己一瘸一拐地去超市,被人撞了一下,摔在了路邊,頭朝地。所幸的是,頭沒什麼大問題,但是眼角膜脫落了,一隻眼睛失明。至此,夕陽的人生發生了大改變,原來的學校不願意再收留她這個殘疾人,父母沒有錢給她治病,所以,夕陽退學了,任務是照顧朝陽。但夕陽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懷,非沒有得到朝陽的感激不說,還遭了不少白眼。
夕陽還是像以前一樣照顧着朝陽,朝陽很無奈,怎麼也甩不掉這個累贅。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夕陽有喜歡的人了。
那個人長的,簡直就和夕陽天生一對,一口黃牙,小矮個,一身破舊的衣裳,唯一的優點就是樸實了。夕陽經常去銀河超市買東西,而那個人就是銀河超市的老闆。他收的錢少,夕陽就經常去他那裡買,順便聊聊天,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係就好上了,經常在一起逛街,讀書。朝陽覺得,自己甩掉夕陽的機會來了。
一個星期日的清晨,朝陽走進了銀河超市,對着那個人問:“老闆,你叫什麼?”“你問我名字做什麼?”“因為我姐喜歡你啊。”朝陽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那個人的臉頓時紅得像個蘋果:“你姐是誰?”“夕陽!別買關子了!”“張..張升。”那個人低下頭,搓了搓手,像犯了錯的孩子。
“恩,我記住你了。張升,以後你好好陪我姐,別讓我姐再煩我了,聽到了嗎?”“你姐哪裡是煩你?”聽了這話,張升猛地抬起頭,生氣地說道:“你姐每天怕你走丟,天天在校門口等你,怕你發現了煩,便與你走截然不同的另一條道,然後等你走出一段路后慢慢跟上你....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朝陽一臉不悅:“我都這麼大了,還會怕自己走丟嗎?這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她..”還沒說完,張升就打斷了:“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要知道以後我可是你姐夫,是你的長輩..”話剛出口,張升就後悔了。朝陽冷冷地笑了:“你以為你能養活我姐?好吧,就算你不嫌我姐是個殘廢,那每月的生活費誰出呢?我看你自己都不夠吧!再說了,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家境。我父母在外打工,要求我姐照顧我,你們結婚之後也一樣,所以,到底該怎麼做,你最好仔細想一想!”張升愣了,朝陽留給他一個冷峻的背影。
第二天晚上回家,一路上十分順利,沒有了夕陽的“騷擾”,朝陽格外輕鬆自在,回到家,看到了夕陽臉上的淚痕。不知怎的,朝陽感覺隱隱的心疼,哼,她本來就應該照顧我,我有什麼好自責的!朝陽走進了卧室寫作業,屋外的夕陽就那樣坐在沙發上,目光獃滯,直到天亮。
陽光暖暖地照進了朝陽卧室的窗內,喚醒了朝陽。朝陽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慣性地叫道:“夕陽,飯好了嗎?”一陣沉默。朝陽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個時候夕陽應該已經醒了呀,她怎麼沒有回應。朝陽感到了恐慌。
“夕陽!夕陽!”朝陽拚命地大喊,推開卧室的門,跑進客廳,看到桌上擺好了菜,夕陽橫躺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個藥瓶,安靜極了。朝陽拚命地搖着夕陽的手,叫着夕陽的名字,但是夕陽再也沒有醒來,再也沒有。倒是在搖晃的過程中,一個在夕陽兜里的小紙條掉了出來。朝陽拿起來,看了看。
“我該怎麼辦?所有的人都討厭我,我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這個世界,真的沒有我可以棲身的地方,我無處可逃了。”字跡的結尾,還依稀能看到淚痕。朝陽彷彿看到了夕陽在寫下這些字時痛苦的神情,越發地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她顫抖地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哭着說:“媽,夕陽死了。”
北方陵園又多了新的墓碑,上面工工整整刻着“夕陽之墓”幾個大字,夕陽的相片印在那裡,笑的很開心,能看到她的一口又白又大的牙齒,那樣的熟悉,只是朝陽再也沒有感覺到厭惡,感覺夕陽是那樣的親切、溫暖,當朝陽想要再擁有時,卻消失不見了。
父母親戚們把責任都歸結在張升身上,認為是他和夕陽提出離婚協議才使夕陽自殺的。張升猛地扇自己耳光,淚水不住地留下來。朝陽躲在卧室里,被愧疚感壓的喘不過去來,夕陽的死,雖說客觀原因上講是因為張升,但如果不是她的那一番話,張升也不會那麼做,也就是說她間接地害死了夕陽。朝陽很害怕,害怕張升罵她、打她,又很希望罵她、打她。而最終,張升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夕陽的房間就離開了。
你知不知道,你什麼都不說,比打我罵我心裡更難受?
我要用下半生來贖罪,我要代替你,夕陽,我要還你一份完美的人生。
“大家好,我是夕陽。”朝陽微笑着向新同學們打着照顧,“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們一定會相處的很融洽。”很快地,朝陽融入了這個班集體,性格與原來截然相反。她溫柔、大方,有調皮的男生捉弄她,她也只是淡淡地說:“下次不要這樣了。”原來的生活好像不見了,只是有一天,她的同學問她:“你以前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她才緩緩開啟記憶的閘門。
“我以前,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她對我很好,但是我對她卻始終是冷冷的態度。直到她離開了我,我才明白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說到這,朝陽哭了。同學以為她是為朋友去了別的地方才哭,便說:“沒關係的,你以後還是有機會見到她啊!”“對,我們還會再見的。”朝陽微微一笑。帶着些絕望、悲痛,但更多的是期許。
回到家,朝陽在日記中寫道:“朝陽是燦爛,是輝煌。夕陽是溫柔,是唯美。它們沒有區別,它們都一樣照耀着大地。我和姐姐就是早晨的朝陽和黃昏的夕陽,我們都在,世界才是完整的,只是我意識到的太晚。朝陽夕陽,一樣美好。”偶然間,朝陽抬了一下眼,看到了散發紅光的夕陽,隱約看到了無限放大的姐姐的臉,好像在沖她微笑。朝陽也衝著夕陽的方向,翹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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