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里之間

　　兩排舊房子，坐北朝南，前院住着老趙老兩口，後院住着老胡老兩口。兩家兒女都大了，在外面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很少回來，老人們守着大大的老式平房倒也很如意。

　　只是近一年時間裡，不知從何時起，也不知為什麼，兩家老人有些不和，見了面連個招呼也不打，還時常明裡暗裡吵吵罵罵的，很有些“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轉眼到了年底，兩家都忙着準備過年。臘月二十七，後院老趙和老伴支起油鍋，正忙碌着炸魚、炸肉丸子、炸排骨，一派喜氣洋洋、熱火朝天的樣子。要過年了，遠在外地的兒女們都要像燕子似地飛回來了。

　　忙着忙着，老趙和老伴發現灶里的煙直往屋裡灌，嗆得眼淚直流。平時，做飯都是用液化氣，火燒灶用得很少，一定是煙窗讓灰土堵住了。老趙實在是憋不住，就拿根棍子，爬上房，把堵住的煙窗捅開。那天正好北風颳得呼呼叫，老趙捅出的黑煙黑灰，順風就飄到了前院老胡家。一會兒，老胡跑了出來，衝著老趙就高聲叫起來：“你想幹什麼，放毒啊，你把黑煙黑灰都弄到我家晾在外邊的肉上了，想害死我一家啊！”

　　老趙也沒好氣，本來自己在家炸年貨，被煙熏得心裡難受，現在前院老胡又來找茬，火上加火，氣上加氣，手裡的棍子更加使勁地捅煙窗，一時間黑煙黑灰滾滾，嗆得老胡連連後退。

　　“老趙，你不是人，你是個瘋狗，胡亂咬人！”老胡氣極敗壞，破口大罵起來。老趙立即反唇相罵，兩個老太婆聽到叫罵聲，也從屋裡跑出來，你罵過來，我罵過去，像出演一台熱鬧的戲。

　　正在兩家吵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前院老胡的小兒子胡秋，親親熱熱地挽着後院老趙的小女兒趙玖，拎着幾個大大小小的包回來了。趙玖一臉燦爛的笑容，衝著老趙老兩口和老胡老兩口，甜滋滋地叫：“爸爸，媽媽！”

　　兩家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她在叫誰。趙玖又笑着扯了一把胡秋，沖他眨巴幾下眼睛，胡秋很快明白過來，也甜滋滋叫起來：“媽媽，爸爸！”

　　很快，老胡和老趙明白了，原來遠在千里之外工作的胡秋和趙玖，背着家裡在戀愛哩。兩家老人只能把愁臉換成了笑臉，兒女們一年才回家一次，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不高興。胡秋興奮地對兩家老人說：“我和趙玖已經拿結婚證了，今年回來就結婚。”

　　老胡一聽，臉上更加不自然：“你，你怎麼事先也不告訴一聲，讓我們一點準備也沒有。”

　　“是啊，是啊！“老趙勉強笑着接口說。

　　胡秋嘿嘿一笑，緊摟着趙玖，說：“我倆早就商量好了，事先不告訴你們，就是到時候給你們一個驚喜。”

　　老趙和老胡又一愣，隨後哈哈笑起來。胡秋和趙玖不知怎麼回事，看着老趙手裡的棍子，不解地問：“你們拿着棍子幹什麼？”

　　老趙和老胡異口同聲說：“迎接你們回家過年、成親，咱用這棍子趕趕晦氣，好過以後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