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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流年逝水窮盡時,記得來時的路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小景

  韶華流水逝,何處覓歸途。

  相信人生會有重來的一天,即使沒人證明過這點,但請不要因此放棄這點點的念頭,哪怕只是小小的遐想,想象着重溫兒時的記憶,拾起艱辛而快樂的求學時代,體會激情澎湃的奮鬥生涯,然後再一次步入安詳的晚年,靜靜走完剩下的路,補足那一世未了的遺憾,但如何能準確地找到已走過的路,找到當時遺留的未解的惑,錯過的緣,因此,不妨在現在設下幾個路標吧,沒準真的會為你的後世送去遺憾的銹鎖的鑰匙,那也未必可知。

  天堂的門口,一位身形佝僂,顫顫巍巍打着擺子的瘦弱白髮老頭,跪倚着緊閉着不留一絲縫的大門無力孱弱的敲打着,乞求着,天道無情,怎麼會因為他的幾下敲打,幾句懇求就為他打開那道人人嚮往的大門呢,終於,老人放棄了最後的希望,他開始大聲痛哭宣洩着他的絕望,很久,門打開了一條縫,帶來的光亮足以刺眼,老人停止了哭泣,獃獃的看着,看着一個全身發著柔和的星光般的六翼的天使緩緩降落在他的面前,擦掉眼角殘存的淚滴,剛想開口,就被天使柔和但堅決的語氣打住,“不,你不能在這裡生活,我的孩子,這裡生活的都是無比幸福的人,難道你忍心打亂他們的生活,讓人人都變得跟你一樣嗎?”老人一下子愣住了,是啊,他從未幸福過,從孤兒的出生到孤獨的到老到死,他從未曾有過一刻幸福的時刻,他又有什麼權利要求居住在這神聖,安詳的殿堂呢,去打攪別人的生活呢?`呵呵,我這種人,是該下地獄去的,咳咳,我不該來的,不該來啊,呵呵”,老人變得一聲笑夾着一聲哭,搖搖晃晃站起了身,一瘸一拐的往着另一邊打開着透着幽深,冒着黑氣的大門一步步靠近,在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耳邊響起了天使柔和的語調,“你真的沒有嘗過幸福么,你忘了她嗎,可她還在等着你,你都不知道嗎,你真的能放得下嗎?”老人緩緩轉過頭,臉上再一次被淚水浸濕,無盡的悔恨,懊惱充斥着他的心,從未有過的悲傷從心底升起,她是他永遠的痛,是啊,自己其實幸福過,開心過啊,雖然短暫,但值得銘刻一生,銘記千萬世的短暫的對她的擁有啊。

  思緒帶着老頭回到了兒時,那是一個下午,他所在的孤兒院來了一個大人物,市長戴着大小官員對那個小地方參觀,美其名曰,體擦民情,那時候隨着市長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那是她第一次走進他的心裡,也至今從未走出過,在市長和院領導一起鬨抬進酒時,他遇見了溜出飯桌的小女孩,好奇的小女孩拉着他髒兮兮,很瘦的小手,央求着他帶着走遍了孤兒院的每個角落,他從未忘記過那時女孩手心的溫暖,那個他們手牽手跳過,鬧過的老石階,想到這,老人嘴角泛起了微笑,或許他自己都未發覺,但這一切都看在旁邊停在空中的天使的眼中。

  後來是在初中的他,本來他是不可能來到這所集貴族一身的學校的,但他依稀記得院長的諄諄教導,“一定要努力學習,這樣才能走出去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才能自食其力啊"他已不記得當時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只知道在這所學校時碰到長大不少的小女孩時他的滿足,在他認出她的同時,她記起了他,記起了那個牽着她一起跳過,鬧過,笑過的小哥哥,她走到他面前,牽起他的手,後來的他們一起上課,一起放學,一起在食堂用餐,一起。。。這樣的幸福持續了兩個多月,老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後來他們的事被已升為副省長的她的父親知道了,不知道什麼原因,女孩轉學了,轉到了他不知道的學校,只記得女孩走時抱着他哭,很傷心的哭,要求他一直等着她,等着她拗過他父親的一天,看着女孩的離開的背影,他久久呆立着,久久。

  本以為這輩子已不可能再見,但他們似乎註定有緣,在大學畢業后的第一家公司,他們神奇的成了同事,僅一桌之隔的同事,他記得,那時的她,快樂的像個孩子,他努力地省下每一塊工資,帶她去吃麥當勞,逛遊樂園。。。,開心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即使那時的他把一天當一個月過,一個月當一年過,但也是在一年後的一天,女孩的當省長的父親聽到他們在一起,憤怒的親自跑到他所在公司,說了許多令他記得一生,自尊盡失的一席又一席的話,那一個昏黃的傍晚,他一個人走了,沒跟她提起,他記得她的父親說,女孩已經有未婚夫,而他只能是個過客,一個卑賤的不該出現的過客,在通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的列車上,他看着那座城市的路標,默默祈禱着,你一定要幸福!

  庸庸碌碌過完了他的六十年的一生,已經晚期癌症的他回到了那個孤兒院,老院長已不在了,昔日玩伴也沒有了,物是人非的院子讓他感到陌生,他一步又一步走在這曾今他呆過的院子,像五十多年前那樣,他尋覓着,想拾起昔日的熟悉,終於,他走到了那個他熟悉的角落,那是他和她第一次牽手的地方,他記得他以前是很喜歡待在那的,走到那,一位白衣老婦正坐在那個他熟悉的階梯,閉着眼睛,嘴角泛着笑容。他呆住了,顫抖着,小聲的:”是。。。你。。。嗎?,老婦睜開眼,她同樣愣在了那一刻,

  四目相對,包含了太多的委屈,無奈,他們緊緊相擁,很緊,很緊,

  四天後,老人癌症病發,老婦哭了整整一個星期,一病不起,成了沒有意識的植物人,老人辭別了這個對他不公的人世,死時他還依然是單身,他未娶,她未嫁,孤老的兩人再一次的擦肩而過,含着對世界的不滿,對命運的不公徹底老去了。

  老人倒在了天堂與地獄的中間,晃蕩的幽魂漂浮在半空,他的發已全白了,此時的他更顯蒼老了,耳邊天使的聲音響起,假如我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能把握住那些錯過的困惑與錯過的緣嗎?

  老人抬頭:我可以,我還記得來時的路,那條有着我和她的路。

  ”好,珍惜吧”隨着柔和的聲音響起,剎那間光芒萬丈,遮住了對面幽黑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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