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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小景

  我是小溪/源自山中/潺潺流過/鬱郁青蔥/吐向大海/魚鳥與共/晨光一催/縷縷升空/浮雲一片/飄南北西東/誰也不知/我的行蹤/輕輕化作/煙雨朦朧/絲絲落在/你的心中。這是一首新加坡才子,梁文福教授,填詞作曲的詩歌——《水的話》。每一次聽見這首歌,就會想起人生是永無止境的輪迴。世間萬物,總是不停的在輪轉,周而復始的由零開始。當我們以為小溪不見了,卻不曾知道它或許已融入大海,或是化作縷縷青煙,騰空而起,凝聚於天空,幻化成讓人遐想的雲彩,準備為大地洗禮。——題記

  五月,對我來說,既是浪漫,也是無情;既有喜悅,也有悲傷。氣候的轉變,如期而至,悶熱的氛圍,讓人窒息。若有所思,靜靜的對着天空發獃,看着那似棉似絮的流雲在空中緩慢的飄蕩,半掩着湛藍的天空。逐漸下墜的夕陽,穿過雲縫,延伸着殘餘的光輝,如情人的懷抱,將我圍繞。漸漸凝聚的浮雲,呈現一片憂鬱的灰色,似乎正壓抑着胸中的鬱悶,欲吐不能,卻又不吐不快,眼看一場風雨即將侵略大地,我想,又是一個輪迴。當夜幕低垂時,這團雲霧將會綻放赤紅的光芒,染紅了整個天空。

  流雲,只不過是一種現象,一種由水份蒸汽所組成的物體,但我從沒真正思考過雲的來源,或是它的去處,以及它象徵著人生路途的啟示,直到那天梅兒給我錄製第二段音頻,送了我一句話,再度濕了我的雙眸。聽着她真切的關懷,誠懇的心語,讓我從心底油然生出一份愧疚,總覺得辜負了所有姐妹的一番心意。在音頻的尾端,她給我留下一句禪意甚深的俗語: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要我仔細的體會當中的含義。

  在感動之餘,我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不知梅兒到底在說些什麼。於是,自那天起,我總會在無聊的時候,對着天空憨憨的發獃。我會靜默的望着朵朵雲彩聚了又散,灰了又白,觀察着不同形狀,不同色彩的流雲,心裡想着梅兒的那句話,想着當人生走到了山窮水盡時,或許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展現在這斑斕的歲月。

  那天,在客戶的服務台處,無意的看見一幅怡人的景色,令我震撼。那天的天空,布滿了沒有空隙的愁雲。從高樓俯視,玻璃窗外,眼帘底下,是一片青蔥的綠草地,以及看似平靜的海灣,泛着隱隱約約的波紋,緩緩推動,似人生的流河,總是不肯平靜下來。海灣的四周,圍着聳天而立的"石林",在所有的喧鬧中,守候着夜的降臨。

  雖然只站在窗前片刻,思緒卻有如雨天里那紛飛的雨絲,尋不到任何規律。縱然見不到水天相連的景色,卻也感到一陣心曠神怡。突然間,好想拋下一切凡塵瑣事,就這樣靜靜走入那如仙境的草原,靜聽海風的呢喃,獨享片刻的寧靜。雜亂的思緒,忽而東,忽而西,忽而喜悅,忽而憂傷,一顆心,平靜了又紛亂,剪不斷,理還亂。

  環顧這個花花世界,到處是繽紛五色的景物。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有如人腦的思路,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裹住每一個生存在這個世上的人。無法孤立的人們,總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周遭的人與事捲入無情的漩渦。看似平靜的生活,卻是波濤暗涌。

  浮雲,或許是皎白,甚至是晶瑩剔透。只有當所有的雲朵堆積在一起,讓層層的塵埃積蓄在雲堆里,才會展現不同層次的灰色。被陽光照射的雲彩,也會因此而披上斑斕的衣裳。人的心,就像雲彩般,若是累積了太多的瑣事,就會凝聚成一團迷霧,讓自己迷失在無所謂的執著里,作繭自縛。於是,人們只好藉以哭泣來宣洩所有的悲傷。

  孓然一身,習慣性的將自己抽離吵鬧的都市,不想與這個齷齪的世界為伍,卻又無法不融入社會的骯髒。曾幾何時,我對着紛紛擾擾,忙忙碌碌的俗事,不斷的追尋,不停的探索,卻從沒有對人生下了什麼樣的定論。總是讓自己的記憶定格在那虛無縹緲的曾經,而感到人生已到了盡頭。

  當我再次聽到《水的話》這首歌時,很不經意的將之與梅兒送我的那句話聯繫在一起,也禁不住的想起自己的生活點滴,二十餘載的塵土無故的被驚擾了。回首一望自己的人生歷程,想着自己所走過的歲月,望着銀絲在發梢如期而至,雖不算坎坷,在感情上也可說是經歷過高峰迭起,峰迴路轉的山途。那些傷心難過的日子,那些淚水在臉上唏哩嘩啦的歲月,曾讓我感到如入絕境。此刻憶起,驟然發現每一個絕境,都會在不經意間穿破迷霧,尋到新的旅程。

  想要絕處逢生,不一定要有奇迹,不一定要領悟什麼,有時,只需靜觀四面,耳聽八方,就會感悟原來所謂的窮途末路,也只不過是迷惘的心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若是閉眼深思,或許就會感知周圍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最終體會到,原來心態,才是人生旅程最大的絆腳石。

  還記得每次搭乘飛機時,當龐大的機身開始下降時,總會眺望窗外,俯視大地,望着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道路在眼底掠過。此刻想起,就會讓我聯想到人生就像一座迷城,一張藏寶圖,畫滿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通道,或是高路,或是小徑,或是十字路口,或是一條死胡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條路要走,不論是布滿荊棘的坎坷路途,還是平步青雲的成龍成風,路還是要繼續的走,生活還是要繼續的過。人的一生,就像穿梭在這座迷城,條條大路都可前行,卻始終找不到出路,總要經過許多曲折的故事,方能抵達某個目的地。然而,腳步早已蹣跚,心靈早已被削弱。

  曾經在彷徨無助的情況下,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遊盪,讓一排排倒退的綠樹化作倒放的影帶,追逐着流失的時光。偶爾碰到了前無去路,唯有將車調轉,向來路疾奔,或許還會看到原來在匆匆而過的路程當中,竟然忽略了許多通往美景的小路。

  很多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人生目標,不停的往前走,即便到了一條死胡同,仍是執著的不肯放棄,結果導致傷痕纍纍,然後再怨天尤人,埋怨人生的坎坷。殊不知,人生之路,總會顛簸,當遇到重重困難時,或許會認為已到了窮途末路。在那一刻,不妨停下腳步,坐看雲霧。縱然無路可走,或是無力撼動眼前的障礙,何不以平靜的心理,平常的心態,靜觀愁雲。或許,在靜待期間,我們會碰上一些生命中的貴人,甚或是過客,伸展援手,為我們搬開眼前的阻力,再度前行。

  有時候,我們必須隨波逐流,放寬自己的身心,讓一切順其自然,就會發現水到渠成,就在最不刻意的情況下,走出自己的一條新的道路。人生如水,人生如雲,走到盡頭了,或許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如水化煙,如雲化雨。再不然,只好停滯在一處,不勉強,不苛求,靜待時光的流水淡化眼前的阻礙,卸下包袱,放下重擔,雖不能一葦渡江,卻能輕扯風帆,順風而下。

  人生,本就那麼可悲,本就那麼苦短,不到窮途末路,我們根本就不會被迫得去尋找一條新的途徑。其實,並不是無路可走,而是我們不願接受現實的殘酷,世態的炎涼,以致執著的緊捉住自己的信念,忘了它其實早已變成一個包袱,拖累着我們。當感到身心俱疲的時候,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又哪能分清哪一條路才是我們應該走的。

  很多時候,我們在絕處逢生的那一刻,忘了其實人生之路本就沒有絕對。每一次的經歷,都是一道風景,不論是經過,還是停留,周圍的風景不會永遠不變。當人生的列車遇到了阻礙,原以為自己走到了絕路,卻在不經意的情況下,為自己開拓了一條新的道路。於是,帶着些許憂傷,伴着絲絲感動,再度昂首闊步,踏向未來。

  這兩年來,以為自己再也無法走出陰霾,卻糊裡糊塗的與文字有了曖昧,更以文字結交了一群至情至性的姐妹。是誰,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為我打開一扇窗;又是誰,為我撥開曾經惱人的愁雲。當命運為我關上了一道門時,也同時為我開啟了另一扇窗。雖然仍是困在四面是牆的國度,卻可以看見窗外不時的綻放着五彩繽紛的絢麗,等着我去迎接。

  我不懂禪,也沒有豁達的心胸,更沒有理性的思路。因此,想理解“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這句話當中的含義,或許容易,但想真正領悟當中的意境,卻又如登天一般,舉步艱難。我的執著,我的感性,往往讓我墜入五里霧中,丟失了自己。

  俗語,總是讓人掛在嘴邊,讓人用來警惕自己,開導別人,可是又有誰在墜入重重的迷霧當中時,能夠真正的體會每句俗語的含義。我是個極為普通的人,擁有一顆普通的心,踽踽獨行在這滾滾紅塵里,終究無法看透世間的一切。

  今天,我仍然無法體會這句話的含義,但也知道每件事物都有它存在與消失的常理。存在,並不意味着永遠都在,消失並不意味着不會再現。當感到累的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平靜的停歇下來,坐在一處,靜靜的凝視天空的浮雲,等待着它化成點點雨水,與它融為一體,譜寫我的生命之河……

  2012。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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