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種煎熬

　　雨不知何時停了，星星依稀可見，昏暗的路燈在秋風的搖曳下顯得格外詭秘！他步伐蹣跚地遊盪在世俗的馬路上，像脫了魂的殭屍，偶爾一輛疾馳而過的出租車，夾着薄薄的晨霧撲面而來，他打了個冷戰，捲縮着身子艱難地向前挪着步子，留下一串雜亂無章的腳印……

　　他與她的相識，對他來說似是夢境？是巧合？是機遇？還是緣分？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更不會明白。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吧，如果沒有她弟弟的執意；如果不是那次對她來說並不開心的面試；如果沒有她前任的無能；如果沒有那次深夜的盤點……，一切的一切都像夏日的池塘，平靜如鏡！他知道自己已經身不由己，他甚至在懷疑自己，都快不惑之年的人了，怎麼會如此把握不住自己的情感？應該說他是一位責任心很強的男人！傳統的家庭教育、深厚的世俗觀念、敬重妻子、疼愛女兒，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似乎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規律。但是自遇到她之後，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徹頭徹尾！有時就連他自己也都有點不認識自己了，這難道就是愛情？“是！”他扔掉手中已燃盡了的煙蒂，猛地站了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着步子，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她為何讓他如此牽腸掛肚？茶飯不思？徹夜難眠？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背上司的意願，並與其據理力爭？他相信自己是戀愛了！儘管來的太遲！僅管來的太不是時候！如果早來十年……他獃獃地立於窗前，望着窗外黒黑的夜，陷入了沉思。也許是太過於專註，以至於女兒的叫喊都沒有聽見。“寒軒，我……”

　　“你幹嘛要喝那麼多？下次一定要少喝點哈？”

　　“胃藥已經買好，放在你的辦公室抽屜里，別忘了吃哈”

　　“感冒好了沒有啊？”

　　“你太累了，我好為你擔心！”

　　……

　　他的眼角濕潤了，“爸爸，你怎麼啦？”他回到了現實中……

　　“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其實我是個很犟、又不聰明的女人”。那雙大而清澈的雙眼，透着疑慮與期盼。如果是在10年前他肯定會說出一大堆讓她感動的流淚的話語，而現在對於一個將近四十，家庭和睦，也算是個事業有成，極重情義又負責任的男人來說，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他如此刻骨銘心，方寸大亂呢？甚至不顧同事的猜測，妻子的質疑？其實他心裡早有了答案，也許是多年平靜的生活讓他幾乎溺死！十幾年在外打拚，可以說是歷盡滄桑，身心憔悴。他從未遇到過如此讓他心動的女人！她孤傲、冷艷，就像冰山上的雪蓮，讓人遙不可及，敬而遠之；她脆弱、自卑，又像是溫室中的水仙，需人細心呵護；她溫柔、體貼，更像是三冬的醇酒，溫暖而又沁心；她直言不諱、世事懵懂，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讓人大徹大悟……愛她的理由還不夠嗎？他現在才知道愛一個人是多麼的痛苦！因為他從未嘗受過什麼叫真正的愛情。他開始憎恨上蒼為何如此不公！他從不相信命運，認為只有那些無法擺脫生活瑣事的人才會相信所謂的命運！他開始承認自己其實就是個極其平凡的人！“我該怎麼辦？”已經深夜十二點了，愁思充溢着筆尖，床那頭傳來了妻子喃喃囈語，他停下手中的筆，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入，徐徐吐出……

　　“你的衣服上是什麼？哪來的蛋糕？快脫下來洗洗”，望着她蹬在那裡熟練地擦洗着他的外套，一股暖流充滿了他的全身，那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永生難忘！

　　自那晚之後，他就開始魂不守舍了，開始變得神經質了，開始留意她的一言一行，開始醋意大發，開始鬱鬱寡歡……他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他更知道自己那樣做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傷害！他被內疚、痛苦、思念、不舍、牽挂輪姦！直至憔悴致死！

　　那個瘦弱、掩門的身影就像一把利劍在不停地刺痛他的心，他知道那扇門后的她是多麼地無助！那個毫無生機、靜寂冰冷的小屋在他看來就是個人間地獄，讓人發瘋的地獄！拿什麼來拯救那個被惡魔吞噬的女人？他扔掉手中的筆，捏緊了拳頭，眼淚在眼眶中涌動。“懦夫！”他用雙手擊打着自己的頭顱，癱倒在床上，抽噎着，抽噎着，昏昏睡去……

　　不知何時，窗外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無聲無息，路燈任然昏暗，夜，死一般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