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小小說）

　　《保姆》

　　文林雨荷

　　早晨起來，阿傑簡簡單單給老公大帥做好早餐：一碗豆漿，兩根油條，一個雞蛋。放在桌旁，拎着包裹，就急匆匆地下樓了，下樓的聲音就像敲着小鼓“咚咚咚”。

　　老公大帥還沒有起床，聽見關門的聲音，揉着半睜開的眼睛說“什麼事啊，像趕火車似的急三火四。大禮拜天的，也不能睡個安穩覺。”

　　大帥懶散散地起床，走到桌邊看見一張紙條清秀的字體映入大帥的眼帘：老公，我今天去省城麗麗的姨媽家做保姆了。你要多保重！

　　愛妻：阿傑

　　2013年9月11日晨

　　大帥埋怨歸埋怨，心裡滿是對阿傑的心疼。看着這段留言，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心裡犯嘀咕：你說這老太婆掙錢掙瘋了，都多大歲數了還伺候人家，還是個病人。因為大帥有時候經常聽到麗麗和阿傑煲電話粥，隱隱約約聽到麗麗談到她姨媽的事兒。

　　麗麗的姨媽主要是因腦梗患病多年落下了後遺症，生活不能自理。

　　這不阿傑昨晚就接到麗麗的聖旨，讓阿傑到省城的姨媽家做保姆。阿傑不是沒有做保姆的經驗，為了做好保姆工作，阿傑還曾在當地的家政服務公司專職培訓過。可照顧這樣的一位老人，阿傑還是頭一次。聽了麗麗訴說她姨媽目前的狀況，阿傑心急如焚，似乎看到了老人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情景。麗麗要不是在家裡做全職“奶奶”，會去省城照顧姨媽的。

　　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阿傑風塵僕僕來到了省城麗麗的姨媽家。

　　老人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媳一個比一個不孝。特別是二兒媳，大家都回來的時候，媽長媽短像小鳥似叫不停，沒人的時候便像高音喇叭大聲嚷嚷：指着老太太褶皺的腦門喊：你這個老不死的，一天就知道吃閑飯。氣不順的時候，還上前掐老太太幾把。老太太疼的熬熬叫。保姆們看見兒女們都對老太太像對仇人似的，所以她們也不把老人放在眼裡。

　　最孝順的還是三兒子。誰不管他也要管到底，而他也有自己的公司，工作實在是脫不開身。家裡的保姆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沒有中意的。後來三兒就和麗麗商量幫母親找一個真正有愛心的保姆。

　　這是一家三居室的房子，屋裡的擺設很普通，老人住的是朝陽的卧室。家裡的三兒子在老太太身邊喂飯。見到阿傑進來，很客氣地說。

　　“聽我麗麗姐說了，您今天過來。”阿傑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老太太床邊走。就聽到躺在床上的姨媽哇啦哇啦說著什麼。突然一股刺鼻的味道襲來，阿傑沒有說出口。

　　“我….不要…..保姆，保姆沒有一個是好人，她們太…..太壞，總打我，不把我當人看待。”聽着老人語無倫次的話，阿傑心裡七上八下。琢磨着老人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啊。淚眼模糊了視線。

　　阿傑看見床上的老太太目光有些獃滯，白花花的頭髮蓬亂。老年斑像一朵朵凋謝的花瓣點在老人的臉上。畢竟是80多歲的老人了，還有病。能活到今天也不易啊！看着眼前樸素裝扮的阿傑老人竟然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在說，這個保姆我同意，看着心眼就好。

　　三兒子說：“老媽，您看這個保姆中不？”

　　老太太點點頭，口齒不清地說：“中…..嗯，中。”

　　阿傑走到床邊拉起老人蒼老的手說 “姨媽，從今天起啊，您就幫我當做您的女兒，您喜歡吃什麼我就給您做。好不好？以後啊，我天天照顧您。”阿傑的語氣不緊不慢，不溫不火。而老太太見到阿傑第一眼就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脾氣也似乎好了起來。

　　這時老太太示意要做起來。三兒子把老人慢慢地扶起。

　　“媽您坐起來不方便，還是躺着吧。”老人執意要起來，似乎要給新來的保姆阿傑有個好的印象。阿傑心想，老人真是要強啊！

　　阿傑看着三兒子，沒作聲。主動上前把老人扶起，讓她靠在阿傑的身上。老人躺在阿傑的身上，就像躺在女兒的懷裡，特別的舒服。而那股難聞的氣味直奔阿傑的鼻孔，欲吐不能。阿傑也不知道老人身上哪來的異味。

　　這時阿傑突然發現老人蒼老的手在不停抓撓自己的下體。

　　阿傑明白了。

　　到了晚上，阿傑支開三兒子說：“老三你去忙吧，姨媽就交給我吧！你放心，我會像照顧自己母親一樣照顧她。”然後又叮囑三兒子去超市給老人買些必須的生活用品。

　　三兒子走後，阿傑開始馬不停蹄給老人清理衛生，從頭洗到腳，從腳洗到身。正當阿傑給老人擦洗下身的時候，阿傑突然發現從老人身體的下邊爬出很多類似小白蟲的異物。阿傑心裡一顫。老太太這是多長時間沒給洗澡啊！又酸又臭的味道向阿傑撲來。阿傑不顧那麼多了，汗水從她那好看的臉上流下來，流在了老人的心上。

　　阿傑又是給老人一次次地沖洗體身體和消毒，又是給老人換床單和衣服，忙乎了大半天。當阿傑把所有給老人換下的臟衣物洗完回到老人房間的時候，阿傑看見老人像嬰兒一般美美地睡著了。

　　阿傑也累了，躺在老人的身邊就像守着自己的母親進入了夢鄉。

　　阿傑在老人家做保姆快一個月了。老人的精神狀態特別好，也不嚷也不鬧。臉上也由蠟黃變成粉白。蝴蝶斑也漸漸淺了許多。

　　阿傑每天給老人做的營養餐特別有味道。什麼綠豆粥，什麼雞蛋糕，什麼三鮮餃子……總之凡是老人喜歡吃的，阿傑都會滿足。天氣好的時候，還會推着老人到外面晒晒太陽。

　　“姨媽，這段日子您氣色好多了。”老人滿意地點點頭。眼裡噙着淚花。

　　“你…..是…..好人。謝謝你。”說完把阿傑的手拉的緊緊的，生怕阿傑走似的。

　　“阿……傑…..，答應…….姨媽，不要……離開我。”阿傑看着老人像個孩子似依戀她。心裡不免有很多感慨。其實人心都是肉長的，作為保姆的職業道德就是把不是親人的老人或病人當做是自己親人。

　　那天阿傑正在給老人梳洗，二兒媳進來。陰陽怪氣地說。

　　“呦，你看咱媽這些日子氣色不錯啊，紅撲撲的臉蛋兒。”走到老人面前還故意聞聞老人身上有沒有異味。

　　“咦，奇了怪了，這老太太身上的難聞的味道怎麼不見了！”

　　“我說二兒媳，你的良心讓狗吃了，你們當兒女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古稀的老人啊。就算保姆不願意給老人擦洗身體，你們也應該做啊。這老人多遭罪啊！”

　　二兒媳沒好氣的說。咱可弄不了。

　　“大兒媳。三兒媳都不管，我算老幾。”

　　“你算老幾，你也是女人，誰都有老的那天。”

　　阿傑在麗麗姨媽家做保姆有快小半年了，老人也就享福了小半年。那天阿傑不小心下樓買菜時踩空把腳崴了。

　　老太太知道后，整天念叨“阿....傑，阿.....傑啥時候來？”說著說著眼淚溢滿枕邊......

　　（修改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