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得得9

  一

  車間里的人聽說去年辭職回家的庹陵又返回廠子了,而且還帶着老婆一起來的,這讓大家都很驚訝。當車間里的人看到庹陵的老婆劉婷婷貌美如花時,更是發出了一陣驚嘆。女工友們則說庹陵是傻人有傻福,男工友們則羨慕嫉妒恨地說,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暴殄天物。

  庹陵還是進了金華五金廠的鉚合車間,而劉婷婷則被行政部安排到了包裝車間。在金華五金廠工作了十年的庹陵是被廠子里的人在背後公認的傻子,這回居然帶着那麼漂亮的媳婦返廠,此事也着實產生了一陣語言風暴,議論起來時,就像議論外星人登陸地球一般。更有人甚至懷疑,物以類聚,人以群居,那個劉婷婷的腦子裡是不是也秀逗了,然而,事實證明劉婷婷並不是一個思維邏輯混亂的人。

  庹陵開始搗鼓着車間里的台鑽機,壓腳機,做着箱包扣,皮帶扣等各種扣子,工作又回到了以前的那樣繁瑣。只是以前老是沖他大吼的車間組長謝邦突然間改變了態度,一口一個兄弟,稱呼得好不親熱。謝邦的這一反常態度在其他的工友眼裡是心知肚明的。正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謝邦是想打劉婷婷的主意。

  手搖壓腳機的一女工叫林紅,身材不是很胖,但臉型就長得奇特了。那臉真是胖得沒有人型,胖得像一個不用化妝的豬妖演員。謝邦被林紅叫到跟前,林紅說,謝大組長,人家的老婆有那麼讓你流口水嗎?謝邦笑說,姐姐,我哪有那心思呢,你誤會我了。我對林雲可是真心的。林紅說,我看你倒像是對誰都是真心的呢。我一直在我妹妹面前說你這樣好,那樣好。你倒好,見到別人老婆就動歪心眼,你讓我怎麼下台。謝邦被林紅訓得啞口無言。最後,謝邦用了一句不知從哪裡學來的話,說,我對林雲,赤子丹心,天地可鑒。

  林紅的妹妹林雲是個美人胚子,通過當質檢科科長彭自遠的疏通,她擠進了財務科,成了一名會計。林雲以前是一個紅酒推銷員,廠子里很多與她擦身而過的男人們都說,林雲身上有一種酒與女人香混合的味道,那味道真刺激男人。然而,更刺激的是,林雲有與姐姐天壤之別的身材和臉蛋,姐姐連東施都不如,而妹妹呢,柳葉眉,桃花眼,櫻桃嘴,豐乳肥臀,小細腰走起路來,讓男人饞得流鼻血。然而,同父同母的倆姐妹的長相為何差別如此大呢?真像武大和武二。有人學着福爾摩斯推理說,她們的mather當年可能紅杏出牆,所以她們可能是同母異父的姐妹。可這樣的推理卻永遠得不到驗證。雖然如名偵探柯南所說,真相只有一個,但是她們的長相不關刑事案件。廠子里的男人們給她們各取了一個外號,姐姐豬妖,妹妹貓妖。

  自打貓妖一進廠,謝邦就迷上了她。可是貓妖似乎看不上這個癟三。說謝邦是癟三,一點也不為過,仗着舅舅陳志奎是金華的工會主席,一進廠就當組長。如果要提起他的往事的話,他不過是一個街頭混混,雖無大惡,卻是一個踢寡婦門,挖絕戶墳,吃月子奶,欺老實人的角兒。謝邦是不相信自己追不到林雲的,所以,他想先從豬妖下手,來進行他對林雲的“愛情攻略”。

  二

  包裝車間的組長羅昆過生請客,廠子里車間的主任和組長去了不少,他們先是在廠門口的一家蜀湘餐館里吃酒。也許中國的傳統領導文化就是要會抽煙喝酒,划酒拳,擲色子,講“哲學”,所以,蜀湘餐館的二樓被他們鬧得烏煙瘴氣,彷彿只有適應了酒池肉林的生活才能具備領導的資格。

  包裝車間的主任李富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人,他特好一口酒。所在,他在羅昆的這場生日宴會上有點喧賓奪主之況。這一場酒吃下來,席上已醉了近十來人。所以當羅昆酒後提議一起去K歌時,卻只有四五個人響應。大家一起醉醺醺地相互攙扶着下樓,李富在下樓時,頭重腳輕,一腳落空,像一個肉球一樣滾下了樓梯,大家都嚇壞了,蜀湘餐館那個年輕的老闆娘更是嚇得尖叫起來。然而,奇迹卻發生了,李富像啥事沒有的一樣站了起來,自己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呵呵的笑了笑,大家一個勁兒地問他有沒有受傷,他卻說起了他曾經的當兵史,他抖了抖手臂說,想當年,摸爬打滾,小菜一碟。見他無礙,年輕的老闆娘才鬆了一口氣。老闆娘很怕李富摔個半身癱瘓的話,自己就得給他當一輩子的免費傭人了。

  羅昆一行四五人來到玉龍KTV,開始了他們縱喉的娛樂。果盤兒幾碟,啤酒幾打,幾人又喝又唱,兩小時后,幾人都high累了,喝醉了。天南地北地瞎扯着。不知是誰說到了劉婷婷,幾個人一下子全提起了精神。謝邦說,好白菜豬拱了,牡丹花牛踩了。這是什麼世道。羅昆說,謝總,你可是出了名的挖掘機喲,我們頂你。去挖一挖。謝邦說,羅總,我現在心裡早有意中人咯。不再當“城管拆遷隊”了。整修車間的組長陳軍說,謝總,你不去挖的話,他們包裝的李總,羅總就去挖了喲。說完,包廂里一陣陣淫笑響起了。

  鉚合車間里的男人女人都向庹陵探聽他是如何娶上了劉婷婷這個美嬌娘的。可是,庹陵卻從不透露半點信息。這讓車間里對庹陵有了重新的認識,有人認為他是一個大智若愚的人,也有人則把他比喻成了《塵埃落定》中的麥其土司家的二少爺傻子,當然,還是有人把他當成傻子。在林紅的眼裡,庹陵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來金華十年多了,還只是像只鉚合車間的毛驢而已。對於謝邦,林紅則認為他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所以,當謝邦有喜歡林雲之心時,林紅更是把謝邦當成了妹夫來看待。

  然而,無論林紅如何美言謝邦,而林雲總是不為所動。所以每次謝邦因林雲而不開心時,車間里總會聽到他那吼東吼西的聲音。

  每周一次的質檢例會又召開了。各車間的主任和組長都集在二樓的210會議室里。會議是廠長曾兵主持,質管科科長彭自遠作報告。與其說是質檢例會,不如說是例行的擺龍門陣。彭自遠一隻腳蹬在會議桌的邊緣,一副土匪樣,向下面的車間主任,組長講人生哲學講質量。大道理扯了一籮筐后,會議就算要收尾了。

  走出會議室,李富覺得腰間突然痛得厲害,鉚合車間主任雷月對李富笑道,李總,怎麼了?瞧你這舉止維艱的樣子,是不是昨晚去夜來香了?李富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腰痛是因為上次在蜀湘樓摔的,只好打哈哈道,人老了。

  古人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彭自遠與生產科的科長於明商量想讓林紅進生產科輸單。於明一下子犯難了,心裡暗想,如果像林紅那樣的體型與臉型穿上西裝和襯衫的話,會是一個什麼樣子呢?於明頭腦里閃出的第一畫面就是長着長頭髮的豬八戒當起了白領。於明心裡反覆斟酌着,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如果答應的話,會不會影響自己以後的食慾呢?如果不答應的話,會不會讓生產科與質管科就此結下樑子呢?於明權衡再三,終於還是鬆口應了下來。

  果然,肥胖的林紅穿着碩大的西裝,東施效顰的走起路來,真讓人倒胃酸。還真如於明所擔心的那樣,自從林紅進了生產科,他的食慾真的小了很多。於明甚至猜測,彭自遠是不是蒙住眼睛后才把他們的兒子彭輝給製造出來的。

  三

  庹陵的母親打來電話,問兒媳有沒有懷孕。庹陵說婷婷的肚子還沒有動靜。聽庹陵這麼一說,電話那頭的母親好像心情很失落。

  晚上,一番魚水之歡后,劉婷婷又習慣性地去了廁所。如廁出來后,庹陵就對劉婷婷說,老婆,你一定要給我生一個大胖小子,我媽急等着抱孫子呢。劉婷婷穿上睡衣,躺在拖了地懷裡,說,行,我一定為你生一個大胖小子。

  林紅每次到鉚合車間里溜達時,她總會走到庹陵身邊,一口一個傻子的叫着,像是在聊天,又像是在調侃庹陵。庹陵早已習慣了林紅那盛氣凌人的語言了。林紅覺得與傻子聊天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優越感,這優越感來自傻子不會說她像pig,而她可以盡情地對庹陵說fool。林紅對庹陵正說在興頭上時,謝邦就走過來了。謝邦對林紅一個勁兒地問林云為什麼不理他。林紅一時被問得無言以對,只好說,我怎麼知道。謝邦一時憤怒,說,肥婆,不是叫你幫我的嗎?你到底有沒有行動呀?林紅最不喜歡人家叫她肥婆,所以,也是火冒三丈,但考慮到剛調到生產科,不想因吵架被貶,所以,她強壓制怒火,說,你們的事我不管了。說完,她悻悻地離開了鉚合車間。

  劉婷婷請了一天休假,庹陵也打算請假陪她的,但劉婷婷執意讓他去上班,說要為以後的孩子多掙一點錢。庹陵一聽這話,心裡美滋滋地去上班了。

  在鑫發賓館303房間的門前,劉婷婷心跳得快到嗓門了,她深呼吸了一下,還是用顫抖的手按響了門鈴。門被打開后,劉婷婷一進房間就被一個男子緊緊地抱住。劉婷婷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哭得像一個初生的嬰兒,哭得那樣的悲切。男子緊緊地抱着她,深情地吻着她,像當初他們倆人在一起時那樣的深情。

  謝邦因為對林雲苦追不上,心情極度不愉。他一個人跑到蜀湘餐館里借酒消愁了。年輕的老闆娘一眼就看出了謝邦有着難解的心事,便與他聊起天來,謝邦一喝酒,啥事都藏不住,他把心事像竹筒倒豆子一樣說與老闆娘。老闆娘也撿了些好聽的話兒來安慰他。

  唉,真是借酒澆愁愁更愁,他再一次來到了夜來香。夜來香是一個豪華的酒店,K歌,足浴等服務都俱備,包括底線服務。謝邦每次來夜來香都只點一個叫小麗的女孩。而這次服務生卻告訴他今晚小麗被人包場了。謝邦大叫道要找媽咪算賬,媽咪過來,吐了一口煙,說,小麗今天請假沒有來上班。謝邦一聽,便知道媽咪在忽悠他,於是他鬧得更凶了。不知是哪一個菜鳥服務生居然把小麗從另一個客房請了過來。小麗沒好語氣地說,今晚我不空,讓媽咪叫小雪來陪你吧。可謝邦卻不答應,他非要小麗陪他。謝邦的吵鬧驚動了包小麗場的客人,幾個中年男人從另一個房間里走了出來。謝邦醉眼迷離,衝著那幾人就喊道,她今晚上是我的。奇怪的是,那幾個中年男人一見到謝邦便轉身準備回去,可謝邦一把抓住一個中年男子的衣服,正要再撒酒瘋,但他還是模模糊糊的認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舅舅,這舅甥倆一時都啞口無言,還是陳志奎身旁的一個男子解釋說,我們在這裡“開會”。謝邦連忙鬆開舅舅的衣服,笑着說,不好意思,今天有個朋友在這裡開生日party,我走錯房間了。說完,謝邦恭恭敬敬的後退着離開了。

  走出夜來香,謝邦朝着街邊的一鐵護欄猛踢了一腳,直痛得他抱腳大叫。

  四

  劉婷婷最近老是說人不舒服而請假休息,這讓庹陵開始有些擔心她的身體。上午上班途中,庹陵請了個假,回到了廠外的出租房。可是房門卻從裡面反鎖了。庹陵開始叫劉婷婷開門。可是叫了半天也沒有開門,卻又隱隱約約聽到房間里有着急促的動靜。終於,門被打開了,劉婷婷堆着紅紅的笑臉說,你看誰來了。庹陵一看,眼前的男子卻很陌生。男子也笑着說,你就是我的表妹夫吧,我叫周飛,是婷婷的遠房表哥。庹陵像似什麼都沒察覺到,他熱情地招呼着這個自稱周飛的表哥。三個人一起吃飯,一起聊天,說說笑笑,誰都沒有異常表現,周飛告訴庹陵,自己在這個城市裡包一些小的建築工程。今天經過這裡,順道來看看錶妹夫你們。這個周飛對庹陵一口一個表妹夫,叫得格外的親熱。像是相識了幾十年的似的。

  周飛走後,庹陵奇怪地問了劉婷婷一句,表哥還會來嗎?劉婷婷正在洗碗,一聽這話,手中的碗一下子就掉到了碗池裡了。

  自從上次在夜來香遇到了舅舅后,謝邦就不再有去夜來香的濃烈念頭了。而追林雲的失敗也讓他苦不堪言,他唯一去得多的地方就是蜀湘餐館。去的次數多了,他突然發現他能訴苦的人只是老闆娘。老闆娘叫徐映,比謝邦大三歲,所以謝邦一口一個映姐的叫着。一次,謝邦喝醉后,被映姐送回出租房后,他像發瘋了似地撲向了徐映。徐映掙脫不得,在謝邦的撩動下,慾火焚心了。

  廠裡面有消息散布,組長及組長以上的領導都有上調工資了。而普通員工的工價卻沒有調動,這引起了一些騷動。車間里開始有員工和組長打架的事件發生了。對於這些打架事件的主角,普通員工一般是要被辭退的。所以,儘管大家對給領導加工資一事不滿,但也只有沉默地接受這一現實了。

  只上調廠里幹部的工資一事使普通員工的情緒波動很大、且持久。如果暴力抗議就會被開除,所以一些員工開始怠工、礦工了。

  李富的腰是越來越痛了。早上一上班,他照例給他包裝車間的小姑娘們開了個早會,會議精神就是大家一定要認真工作,只有大家齊心協力讓廠子的效益好轉,到時所有人的工資都會有所上調的。李富的講話被一個姑娘的聲音打斷,那姑娘說,主任,你當然是加了工資,現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喲。李富很介意別人打斷他的講話,於是他對那個姑娘說,我的腰都疼了十幾天,這些天我是帶病上崗,一心只想為金華儘力。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懶懶散散的,像個什麼樣子。

  李富每次開早會都會被那些牙尖嘴利的姑娘頂撞得火冒三丈,這次也不例外。會議的結尾是在李富一句粗話后散會的。

  不久之後,廠里的員工終於知道今天普工的工資調不上去的原因了。原來,廠子所在的這個片區被政府重新規劃了,這裡的工廠,民房、雞舍、鴨圈等等全部都要拆掉。金華的新廠址被選在了鄰鎮的一個偏僻的地方。如今,新廠房已經開始在建設中了。如此一來,金華的運作資金可是要花費不小,再加上近兩三年金華的效益一直都在下滑,所以,廠子里只能決定,“舍卒保馬”了。保住幹部,就是保住金華的“有生力量”,這是金華一領導所研究出來的“管理哲學”。

  一天,庹陵工友汪銘邀請加一個會,會的名稱叫“新工友會”。庹陵對汪銘說,我已是廠里工會的會員了。汪銘,新工友會與廠里的工人協會不同,這麼給你說吧,工人協會是官方的,而新工友會是我們普通員工的。庹陵聽不明白,問,新工友會和工會有什麼不同嗎?汪銘覺得剛才已經把新工友會和工會的不同之處闡述得很明顯了,但一想到庹陵的智力有點問題。所以他又不得不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話來向庹陵贊述。汪銘說,新工友會就是把我們這些普通員工組織起來,一來可以相互交流工作經驗,二來可以在某種情況下以組織的名義來維護我們工人的權利。庹陵問,廠里的工會不也是這樣的性質嗎?汪銘說,那我問你,我們廠的工會主席,就是那個去年獲得市優秀工作者的陳志奎,你說,他有沒有為你、為我、為我們這些員工想過。庹陵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汪銘又說,廠子里的工會辦公室里坐的都是一些機關老爺,早上從一個小三的溫柔鄉爬起后,就等着月亮出來時去夜來香。汪銘突然發現自己說多了,於是便轉回話的開頭,說,庹陵,我們只是想大家在一起多聊聊天,沒有其它什麼。這樣,你先考慮考慮。想好了告訴我。汪銘笑着拍了拍庹陵的手臂,帶着一點地下工作者的風味轉身離開了。

  五

  雷月撞見了李富,說,聽說近來夜來香引進了一些“俄羅斯”茶葉,味道好得不得了。要不要去試一下。李富條件反射似的摸了摸腰,心裡想的是不去,但卻又一口答應了下來。

  在夜來香來買醉買春的人真不少。無論貧富,猶如沾上鴉片一樣,傾家蕩產或砸鍋賣鐵也要來逛一逛。有的男人甚至說出了不到此地非好漢的狀語。

  媽咪一見是常客,聽說要“俄羅斯茶葉”,媽咪便露出了壞笑。隨即她對旁邊的房間里叫了兩聲,索妮婭,安莉婭。之後便從房間里出來了兩個年輕的外國姑娘。索妮婭,安莉婭被雷月和李富各自拉到了一個包廂里。

  第一次喝外國茶,雷月有點迫不及待,而索妮婭對他的猴急樣感到好笑,所以她躺在床上哈哈的笑了起來,且邊笑邊用不太標準的中國話問雷月,你們中國男人都是像你這個樣子嗎?雷月打起官腔,反問道,聽說外國女人都有奶腥味,你能說說是為什麼嗎?索妮婭一下子撲向了雷月,說,那你就好好的聞聞吧。索妮婭的叫床聲很浪蕩。雷月是越戰越“性”奮。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雷月終於偃旗息鼓了。退房出來,卻遲遲不見李富出來。雷月突然有了一種不祥之感,難道說李富第一次喝外國茶,精竭人亡了?

  終於,李富是蔫答答的出來了。那個叫安莉婭的女子臉上有一絲不快。雷月正要問李富味道如何時,李富拉着雷月就離開夜來香了。

  在回來的路上,雷月開着車,李富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這回李富先開口了,他罵道,狗屁俄羅斯茶葉,我問他俄羅斯的首都在哪裡,她居然說是聖彼得堡。再問她俄羅斯的現任總統是誰,她居然說是羅斯福。她真像你們車間里的那個傻子。全是假貨,隨便取個俄羅斯的名就是俄羅斯人了嗎?真不知道她會不會是美洲那邊的人。雷月笑了笑,說,你怎麼知道她只是取了俄羅斯人名呢?雷月生氣地說,我還可以取名李連杰呢。真是個騙子,害我一晚上都沒有硬起來。雷月說,不會吧,那後來怎麼辦的呢?李富說,我叫她用手又用口,費了半天的勁才給我解決好。雷月又笑了起來,說,那麼衰呀,我看你還是取名李連英吧。

  第二次遇見表哥周飛的情形與第一次的情形如出一輒,三個人一起聊着天,貌似都是很開心。周飛說,他最近與另外幾個包工頭工一起包下了金華新建的部分廠房,與金華的副董事長馬總交往甚好,以後可以讓他幫你們重新調一調崗位。劉婷婷聽了后,有些開心,脫口就問,真的可以嗎?而庹陵則說,可是我只會鉚合。周飛盯了盯劉婷婷,又看了看庹陵,說,沒事,到時我讓馬總斟酌斟酌。

  送周飛走出門口時,周飛回頭又望了望劉婷婷,只有一瞬間的對望。周飛走遠了,庹陵面無表情,又奇怪地對劉婷婷說,婷婷,你看到了嗎?表哥的襯衣鈕子扣錯位了。劉婷婷聽到背後的聲音,心驚怵了一跳。

  六

  在今雨賓館里,謝邦和映姐瘋狂的纏綿着。謝邦被映姐的柔情給徹底融化了。與映姐在一起時,他可以忘掉所有的煩惱了,包括那個讓他痛心的林雲。

  從405房間出來,準備下樓去退房,在經過403房間時,突然從那房間里冒出了兩個他熟悉的人。謝邦差點怒吼了出來。林雲,彭科長,天啦,這是怎麼回事?姐夫睡小姨子嗎?謝邦心裡像天塌下來了似的。以前多麼崇拜的女神現在卻像妓女一樣陪姐夫睡覺,這真像是什麼來着,說不清楚,怎麼能說得清楚呢。

  意外的相遇,誰都沒有說什麼話就奇怪的各自散去。只是謝邦一路上都在對自己說,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哦,是這樣的騷貨。

  然而,有一件事他突然想起了,天啦,彭自遠認識映姐,他會不會把這事揚言出去,那樣的話他就算有九條命也賠不起。謝邦猛然發現,這回自己玩大了,攤上大事了。

  然而,時間靜靜的過着,而謝邦的心每天綳得緊緊的。他很怕哪天突然有一群陌生人提刀向他湧來。然而,日子卻像死水一樣平靜。可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茨在他的《萊布尼茨全集》里第三章第六節說過這樣一句話,“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是平靜的湖水和不叫的狗”。謝邦突然後悔當初常去蜀湘餐館去喝悶酒。

  當見到林紅時,謝邦發現她好像對她老公睡她妹妹一事全然不知。謝邦心裡突然輕鬆了一半。他暗思,看來彭自遠在和他打心理戰。他們兩個男人都清楚,誰把那事抖摟出去都不會有好結果。

  汪銘再一次找到庹陵,問她入會的事考慮得怎樣了。庹陵問他,廠里入會的人多嗎?汪銘說,多,有很多都自願入會了。庹陵又問,新工會到底是幹什麼的?汪銘說,我們要把我們這些基層工友們組織起來,一起維護我們的利益。比如說吧,就上次給幹部加工資一事,雖然有很多人對此不滿,但是大家卻像散沙一樣,要麼是一兩個人暴力抗議,要麼是三五個人礦工。但這行不通,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我們自己組織團結起來,一起罷工抗議,或派我們自己的代表直接與廠子高層對話,那樣的話,不是就可以和平而有效的解決不必要的事端嗎?而且更好地維護了我們的權益。

  庹陵說,不是有工會可以代表我們嗎?汪銘對廠子里的工會的成見很大。他說,那些機關老爺代表不了我們。偉大的托洛茨基說得對,支持新經濟政策的那些被新經濟政策養得肥頭大耳的人都去當部長了,而我們卻還只是受壓迫的工人。庹陵,你聽着,我們不是激進分子,我們必須要有保爾 安徳列耶維奇 柯察金那鋼鐵般的精神。但我們也要認識到托洛茨基在《不斷革命》書中所說的道理。

  庹陵打斷了他的話,問,托洛茨基是清朝人嗎?汪銘被這一問題問得有點絕望,他自言自語,天啦,我居然和一個傻子講政治。說完,他便轉身想離去了。但是庹陵卻叫住了他,說,汪銘,你玩這樣的事是一種出軌的行為。另外,有些事情你想得太簡單了。汪銘沒等他說完,心裡就輕蔑地說了一句,真是一個傻子。之後,他帶着失望離開了。

  新工友會是幾個思想激進的車間基層員工一起組建的。他們學習馬列主義,看國內的《警世鐘》《革命軍》《辛亥革命》等,也看國外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牛虻》《鐵蹄》等。而他們接觸得最多的還是托洛茨基所說的那套理論。他們經常一起不定點的開研討會。新工會裡所謂的書記是一個個子不高,在金華有着十年工齡的杜峰,所謂的主席是一個落魄文青,叫豐子雨。汪銘是所謂的宣傳部部長。這次會議,書記傳達了兩方面的重要的會議精神,一是吸收更多思想正派的會員,另外得在Inter網上向全國各地成立新工友會,我們爭取做到哪裡有工人,哪裡就有我們的新工友會。二是前期會議中讓情報部收集某些材料的任務還得繼續執行,所謂的情報部部長沉默的點了點頭,他是個寡言的傢伙,名字叫秦則期。

  七

  晚上,劉婷婷依偎在庹陵的懷裡,說,庹陵,我有了。庹陵問,什麼有了?劉婷婷說,你這個傻子,我說你要當爸爸了。劉婷婷以為庹陵會像真正的傻子一樣下床裸身蹦跳一陣,但是,庹陵卻沒有那麼做,他緊緊地抱住劉婷婷,居然流下淚。劉婷婷說,你要當爸爸了,難道不開心嗎?庹陵說,開心,開心。

  劉婷婷懷孕后,表哥周飛來他們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在庹陵那傻氣的臉上漸漸地多了一些奇怪的表情。有一次他居然奇怪的對劉婷婷說,你說,以後孩子生下來,是姓庹好呢,還是姓周好呢?劉婷婷這次生氣了,她哭鬧着跟庹陵吵了一架,而庹陵卻又像真正的傻子一樣,沉默着。

  馬總真的叫人秘科給劉婷婷和庹陵換崗位了。劉婷婷被調進了市場部輸單,而庹陵被任命成品庫當倉管。然而,庹陵卻不願意調動,最後他還是留在了鉚合車間。

  廠子里開始有了傳言,說,別看那傻子的老婆一本正經的,其實也是一個悶騷貨,真不知道她勾搭上了廠里的哪一個領導。有接話茬兒的人冒出了一句,不是麥其土司,就是汪波土司。懂的人聽后都笑了。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謝邦都不敢去找映姐了。如果那事東窗事發的話,謝邦真不敢想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因為大家都知道,徐映是一個寡婦,但她有一個戴烏紗帽的神秘情夫。如今的社會等次還是挺森嚴的。比如說,部長和部長可以其享一個情人,局長和局長也可以其享一個情人,然而,一個局長或一個部長與一個農民工其享一個情人的話,就如一尚書和乞丐同睡一個情婦一樣,想必那乞丐真箇是覺得命兒太長了。

  林紅還是像一隻穿上制服而又只有后蹄站立的pig。林雲也還是扭着細腰肥臀,誘惑着老男人、小男生。只是,不經意撞見謝邦時,她才會把一絲複雜的表情掛在花容上。

  然而,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彭自遠的家裡發生“地震”了。林紅在房間里,特想像孫猴子一樣大鬧天空,然而她肥大的身子卻像是一隻豬在拱豬圈。林紅罵彭自遠不要臉,睡自己的小姨子,罵完這句后,話鋒一轉,又罵林雲不要臉,勾引自己的姐夫。林紅覺得光是罵還不夠,於是她動起了手。一拳就把彭自遠打倒在地。彭自遠原以為林紅只會“君子動口不動手”。但他忘記了“世上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氣急敗壞的林紅把肥得流油的屁股坐在了彭自遠的身上,雖高卻瘦的彭自遠一下子就體會到了“胸口碎大石”是多麼難受,看來以前和林紅ML時,男上女下的姿勢是正確而安全的。否則他將成為一起罕見的因ML被老婆坐死的例子。

  林紅的大屁股終於把彭自遠坐出事了,到醫院去意檢查,奶奶個熊,脾都被坐壞了。這下把林紅倒也嚇着了,黑着臉對彭自遠說道歉。然而,彭自遠這邊東窗事發了,把謝邦嚇得直冒冷汗,他心裡暗思,是哪個狗養的把那事給捅出去的,現在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謝邦決定買點東西去醫院看望一下彭自遠,得向他澄清自己。

  一進病房,謝邦就看到了彭自遠的臉色不對。但他只有硬着頭皮慰問彭自遠,又打暗語說,我們是栓在同一線上的螞蚱,我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吧。

  彭自遠突然從臉上堆出了微笑,說,小謝,我相信這事不是你做的,不怪你。謝邦揣摩着這句官腔,惘然失措。

  八

  廠子里的公告欄上貼上了一份雷月入黨的通知。通知用很官方的言辭介紹着雷月同志的個人資料和“先進事迹”。然而,這份通知又掀起了一場風波。一個在大家眼裡行為不端,欺上瞞下,只知道拍馬屁而又成天泡在肉林酒池中的人真不知道有什麼資格成為一個布爾什維克。新工友會召開委員會的時候,針對雷月成為布爾什維克一事就點着金華黨支部的名說他們那些機關老爺們真是在亂彈琴。汪銘在會上提議,我們必須有所行動。他的提議得到了會上的多數人贊同。最後,會議一致決定,由新工友會在進華組織一場大罷工,以提高普通員工的工資。

  九月二十三日那天,金華五金廠真的大罷工了。新工友會的成員要求與董事長趙岳對話。直到罷工這天,工會主席陳志奎才發現他好像是一個傀儡。那天他跟在趙岳的屁股後面,臉色極其的難看。

  新工友會的代表與董事長趙岳等人的對話是在二樓一間較大的會議室里。對話的氣氛還算和諧,彼此的態度都還算謙和。對話的主要內容就是圍繞提高普工的工薪而談判。最終,廠方接受新工友會提出的工薪的上調額,並另外每人再增加5%的待遇。但是,廠方的要求是解散新工友會。然而,廠方的這個要求卻被新工友會的書記杜峰答應了。

  解散新工友會一事,反對最強烈的是汪銘。他非常氣憤地問杜峰為什麼要解散新工友會。杜峰只是說,我們不能做得太過火,太出軌了,能夠見好就收,適可而止是最好的結果。汪銘衝著杜峰罵了一句,王八蛋!汪銘覺得他們都被杜峰利用了。

  林紅和林雲已經反目成仇了。而林雲與彭自遠也恩斷義絕了。前不久進廠來的一個男子像謝邦當初一樣追求着林雲,沒想到林雲卻同意了。那個男子叫蔣哲,而此刻,謝邦和彭自遠都無暇吃這個蔣哲的醋。

  金華旁邊的一處建築工地上出了一起命案,一個小青年在夜裡被人捅死在那裡了。謝邦聽說后,幾天夜裡都做着噩夢。他給舅舅陳志奎打電話,說想辭職。他舅舅說幹得好好的怎麼想辭職呢?謝邦一時語塞,就沒跟陳志奎提辭職的事了。掛掉電話,謝邦看着鏡子里的自己說,謝邦啊謝邦,你啥時變得這麼慫了呢?踢寡婦門,挖絕戶墳,吃月子奶,欺老實人,打瘸子,追瘋子,騙傻子,什麼壞事沒幹過,又曾怕過誰呢?你看你,這回不就是睡了一個寡婦嗎?怕個啥呢?真是自己嚇唬自己。

  從包裝車間傳出消息,李富下身癱瘓了。這真是一件怪事呀。是幾個月前從蜀湘餐館摔下后留的殘跡,還是這幾個月來去夜來香所得的“病症”?對於李富的癱瘓,廠里的領導還開了一個會議,研究李富的癱瘓算不算工傷。最後,會議的結論沒有同意李富是因工癱瘓。會議的最後,是任命羅昆為包裝車間的代理主任。

  羅昆升為代理主任后,又在蜀湘餐館擺席宴請各車間的主任和組長。謝邦一想到蜀湘餐館,突然緊張了起來。羅昆的那場晉陞宴讓謝邦的潛意識裡有一種“吃不了兜着走”的不安。從席前到宴尾,他都不敢去看徐映,他努力強裝着鎮靜、平靜,但內心還是波濤洶湧。儘管他努力避開映姐的眼神,但他們的眼神還是重逢了。

  晚上,謝邦的手機里收到了一條短信,是映姐讓他去老地方見面。那個老地方,兮雨賓館,多麼誘惑的地方。但是他卻不敢回復。直到映姐的第二條短信發來,映姐說,不來你別後悔。雖然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如今的這個赴約真有點赴刑場的恐懼感。

  九

  庹陵的母親當聽說劉婷婷懷孕后,真是開心得不得了。恨不得劉婷婷馬上就能生下一個大胖下子。然而,與母親的態度截然不同的是庹陵,他不只一次兩次在衛生間里看到了藏匿的避孕藥。他也不只一次兩次盯着劉婷婷的肚子發獃。

  董事長趙岳接了一個陌生電話,對方一開口就要一大筆錢,說他們手上有進華的一些機密資料。沒容對方說完,趙岳就掛斷了電話。沒過兩天,廠方就找到了打神秘電話的男子。原來他是蔣哲。蔣哲慫恿胸大無腦的林雲從財務室偷了幾本陳年的假賬本,之後就像想以此來賺得好處。但卻沒想到這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林雲偷賬本一事被金華內部解決了。蔣哲和林雲這對雌雄大盜被開除金華。還受到誅連的是彭自遠和林紅。彭自遠從質管科科長降為了車間質檢員,而林紅也脫掉了穿着讓人扎眼的肥制服后,做起了她以前在鉚合做的工作。

  一天上午,工會主席陳志奎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被紀委的幾個人帶走了。聽說紀委最近收到了很大一個包裹,裡面全是一些檢舉材料。那些材料有圖有文字,細膩清晰。

  已經是廠子里的工會副主席的杜峰打電話給汪銘,他問,那些東西是不是你們寄去的?汪銘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陳志奎被帶走後,鉚合車間里的人就敢頂撞謝邦了。一個叫於大力的人與謝邦廝打了一場,兩敗俱傷,於大力得在嘴上佔個上風,於是就罵謝邦睡了寡婦命不長。謝邦心裡一驚,不寒而慄。

  謝邦終於還是選擇辭職了。應該說他是離職,一份辭職報告都沒有寫。只是給雷月發了條短信,說不幹了,走了。

  謝邦離開后的那個車間早會是雷月主持開的。他不點名地說有些人睡個寡婦就嚇得無影無蹤。一些人哼哼呵呵了幾聲,像是在迎會雷月的那句笑話。

  劉婷婷已經請了假,在家養胎。再有三個月小孩就要出生了。表哥周飛真是隔三差五的到他們家裡來。吃飯時,周飛莫名其妙覺得全身乏力。而劉婷婷也感覺四肢無力,她努力的把自己移到床上。劉婷婷,說,不知怎麼的,我全身無力。周飛的額頭也冒出了冷汗,說,我也是。周飛看了看庹陵,說,表妹夫,你沒有事嗎?庹陵帶着深邃的眼神看着他說,飯里我下藥了。周飛驚訝地說,表妹夫,你說什麼?你在飯間下藥了。庹陵說,不要叫我表妹夫。劉婷婷生氣了,罵道,庹陵,你瘋了嗎?庹陵又面無表情地說,是,瘋了,這種日子我早就過瘋了。你的心不是我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還有,周飛根本不是你的表哥,是你的情人吧。這回兒,劉婷婷悄悄的哭了,周飛卻哈哈大笑起來說,真是天意弄人啊。我和婷婷相戀了那麼多年,可是卻因為她媽媽和我媽媽十年前結了怨,他們生生的拆散了我們,她媽媽居然把她嫁給了一個傻子。呵呵、、、、、、你知道我有多麼心痛嗎?

  庹陵從獃滯的表情中變得非常激動,說,可是她現在是我的老婆。周飛說,不,她是我的,是你們把我們拆散的,庹陵像發了瘋一樣卡着渾身無力的周飛的脖子說,她是我的老婆,我愛她,可是她卻因為你,從沒有把我當成她的老公。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她卻悄悄吃藥。可是她卻願意為你懷孩子。你看我們現在三個過的像什麼生活,一妻二夫嗎?

  劉婷婷看到周飛被庹陵卡得臉色蒼白。她一下子撲了過去,把庹陵推開了。周飛猛咳了幾聲,踹過來了氣息。庹陵看着劉婷婷與周飛緊緊的抱着,他踹開廚房的門,拿出了菜刀,來到周飛和劉婷婷的面前,右手高高地舉起了菜刀。劉婷婷輕輕地笑了笑,說,傻子,劈吧。我早已累了。周飛用憤怒的眼神對望着庹陵那絕望的眼神,彷彿在說,傻子,有膽量你就劈吧。

  只聽見“呯”一聲,庹陵把菜刀劈在了飯桌上。傻傻的,獃獃的望着他們,唉,人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死。

  庹陵一個人走在街頭,男男女女,從他身邊走過。他像是一個啞巴一樣,想吼卻吼不出來。他抬頭望了望中午時分的漸昏漸暗的天空,他好像感覺到了天快黑了,但又好像感覺到了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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