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教師的傳奇史詩（4）

　　那幾年，劉津津的姥爺承包了很多土地，種糧食賣。很多土地常年沒有人耕種，是不折不扣的荒地。津津的姥爺已經年逾花甲之年，那開荒的任務就落到了津津父親的身上。津津的父親便沒有出去工作，每天的任務就是去姥爺家乾地里的活。但農作物投入的周期太長，開始的一兩年裡，基本上是一直在投入。津津的媽媽在街上賣包子，掙的錢勉強能維持生計。

　　津津最不願意聽見的消息便是交學費。哪怕是極小的數目，對津津來講都是一大筆錢。這次又要交學費了，一百多元。津津的媽媽犯了愁，剛剛買了白面，家裡也就有幾十元了。“津津，你跟老師說說你明天下午交錢行不行？咱們家現在沒錢，明天上午賣了包子，咱們就有錢了。”劉津津心裡很不樂意，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告訴老師家裡沒錢，那是多麼沒面子的事情啊！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她知道，媽媽不願意向鄰居借，那樣不但欠別人家的人情，媽媽開口也很難為情啊？考慮着這樣的事情，津津睡了過去。

　　同樣的上學路，津津和同學一路上像平時那樣說話聊天，可是心裡總是沉甸甸的。班主任王老師親自收學費，到了劉津津那裡，劉津津囁嚅地說：“老師，我沒帶。”“為什麼沒帶？昨天我不是一再強調嗎？”劉津津低着頭，紅了臉，天啊！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家裡沒錢啊！那樣同學又要嘲笑她了！最後，她支支吾吾地說：“老師，我忘記了。”

　　她撒了謊。她為心中那小小的自尊撒了謊。

　　劉津津怎麼可能忘記？這時候，她便有一個信念，她長大之後要努力掙錢，她的孩子絕對不能有和她一樣的遭遇！

　　王老師很生氣：“既然忘記了，那你趕緊回家拿吧！”

　　劉津津憋着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慢慢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這條路很短，可是劉津津卻把她走得很長。

　　母親正在做包子，看見劉津津，頓時一愣，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老師說今天必須把錢交上！”

　　母親很為難，但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對劉津津說：“你對老師說說，咱們下午就交上！讓老師等一等！”

　　劉津津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她必須回家一趟，雖然只是個形式。

　　在劉津津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母親終於忍不住，她的淚吧嗒吧嗒地滴下來，落在手中的包子上，把心中的苦澀和着對未來的希望，一起包進那香噴噴的餡里。

　　到了學校，劉津津低聲說：“老師，我媽不在家。”王老師盯着劉津津看了一會，最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明天帶來吧！”雖然老師的口氣很不善，但是還是讓劉津津鬆了一口氣。

　　這樣的情景，在劉津津幼年時期經常上演。多少年之後，她做了老師，每當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從來不去多問那些同學具體是什麼原因，只是告訴他們明天帶好錢。她害怕，她怕她的學生家裡的生活如她當年一樣的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