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教師的傳奇史詩（5）

　　劉津津的家鄉有句老話：好過的年難過的春。意思是到了過年的時候每戶人家會準備很多吃的喝的東西，但在春節期間往往會揮霍一空，到了春天就沒有東西吃了。

　　對劉津津一家而言，春節似乎比春天更難過。

　　劉津津特別期盼春節卻又懼怕春節。

　　每年正月初三，是回姥姥家的日子。每到這天，劉津津很早便會起床，因為去姥姥家可以收到壓歲錢，更重要的是可以大吃一頓。那時候家裡很窮，過年的時候每一分錢都得計量着應該怎麼花，除了必備的年貨，其他的東西，能不買就不買。直到現在，她也承受不住大魚大肉的襲擊，口味一直清淡，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形成的吧！但是去姥姥家，就可以喝到好喝的飲料，吃到有花花綠綠包裝的糖果，更可以吃到家裡沒買也買不起的東西，讓她的小腸胃好好地享受一頓。那一天，心裡滿滿的是興奮。

　　然而這種興奮中總避免不了一些失落。

　　過了小年，劉津津的姥爺騎着那輛有些年歲卻依然保養的很好的大金鹿來到劉津津家，送給劉津津的媽媽五百元錢，算是這一年的工錢。劉津津的媽媽拿着錢，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就這點錢，怎麼夠過年的？都是因為搞種植投入太大了，想想以前家裡蓋房子的時候，比現在更困難，劉津津的姥姥每次來，都提着滿滿一籃子東西，卻空着回家。那些年，多虧了姥姥家的接濟。現在，姥姥家真的是沒錢了。

　　劉津津的父親只好厚着臉皮到鄰居家去借錢。也不好意思一下子借很多錢，於是，這家一百，那家一百，把自己的好友借了一圈，終於過年有錢了。這部分錢，包含劉津津來年開學的學費，過年置辦年貨的錢，還有大人孩子買衣服的錢。有一年，劉津津的母親實在沒法分配那些少的可憐的錢了，她不知道可以從哪裡省出一部分錢給劉津津買衣服。只好商量劉津津：“津津，今年過年就不給你買衣服了。前段時間你小姨給你的那個毛衣，我看你穿着正合適，就先穿着吧！你看看咱們家這麼困難，你可要好好學習啊！”劉津津是個懂事的孩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在家裡是無所謂的，開學的那天，同學們都穿着過年買的新衣服來到了學校。大家分享着彼此過年的樂趣，快樂地就像一隻只飛舞的蝴蝶。連劉津津平時最不喜歡的那個女生也穿着今年最流行的衣服，只有她，穿着舊衣服站在同學當中，她感覺自己就是一隻醜小鴨。

　　我一定要好好學習，等我工作了就會掙到很多錢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比她們強。劉津津的心裡總是這麼想，可是也總有一些家庭條件很好、學習也很棒的女生讓她非常羨慕。

　　眼看着到了正月十五。這天晚上家家都會燃放煙花，村民共同創造着一年一度的視覺盛宴。有錢人都買大個頭的煙花，尤其是村長家，每年燃放煙花要燃放好長時間。他家靠近市場，所以那天吃過湯圓后，很多人都湧出來看村長家燃放煙花。當然也包括劉津津一家。劉津津看着絢爛的煙花肆意地綻放在空中，內心生出無限的嚮往，放佛她看到日後的生活也會如這夜的煙花一樣燦爛。劉津津的媽媽感慨說：“以後咱們有錢了，咱去買個三輪車，買上好多煙花。到了十五晚上，咱們先去你小姨家燃放，回來就去你姥姥家燃放，最後再回來放。”一家人的思緒隨着母親的話語飄出去好遠好遠，他們放佛看到了那麼一天。那時候，他們該是多麼幸福啊！日子再窮苦，只要有盼頭，便不會覺得累。

　　可是，直到若干年之後，這個願望都沒有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