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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春天

手機:M版  分類:感想隨筆  編輯:小景

  舌尖上的春天

  張瑞華

  立春是一個奇妙的節氣。這時候可能還天寒地凍,但寬廣深邃的地母,已經感知了天地轉換的密令,釋放溫暖。於是蟄伏的草兒、樹,開始了最初的萌動。它們把積攢了一個冬天的生命力迸發出來,在田野形成嫩蓬蓬的芽,嬌滴滴的花,也讓我們的舌尖有了新鮮的感受。

  最初是茵陳。三門峽地區俗稱"白蒿".到冬天荒着的田裡去,到處都是。細細的尖上開叉的葉子,表面有一層粉白的絨毛,貼地而生,宛如一朵朵粉綠色的花。用小刀從貼地皮的根部鏟下來,擇去枯葉。春食茵陳,都是做成蒸飯糰,三門峽地區人起名"麥飯".茵陳淘洗乾淨,控干水分,盛於盆中,上面薄薄撒上麵粉,邊撒邊翻動,讓每棵茵陳都均勻裹上麵粉。麵粉決不可過多。然後上籠蒸,水開后十來分鐘,就聞到略帶苦味兒的茵陳的香。揭出來,有濃濃的中藥味。將暗綠色飯糰盛在盤子里,澆上辣椒油、醋、切碎的蒜苗混合的汁水。一口下去,小麥的糯香裹着鮮嫩茵陳,對牙齒形成着適度的對抗,略苦、濃香的茵陳,與椒油的張揚的辛辣、醋的輕微的刺激、蒜苗的濃烈的香味兒混合,成為難得的美食。

  當麥苗喝飽了開春灌的第一次水,剛要開始撒了歡地生長的時候,麥田裡的野菜也長了上來。麵條菜和薺菜是其中最好吃的。麵條菜,葉子微微發白,長披針形,厚實;薺菜,綠中帶點黃,形如蕾絲花邊的花葉子,這兩樣堪稱野菜的精華。還有一種叫"油勺"的,細長的葉子最末端向上卷邊,形似勺子,也很好吃。采野菜本身就是一種很愜意的事。沐着春日的陽光,走到綠油油的麥田裡,俯下身子,看見小麥行間,各種野草。這幾樣菜,就藏在裡面,一開始只能看到野草,但只要你偶爾發現一棵,那就好了,一棵棵麵條菜、薺菜就會不斷被發現,小時候採過野菜的人,一定都有這樣的體會。大自然的饋贈,只給那些有耐心的人。採回家,洗凈,在開水鍋里拉一下,再過涼開水,做涼拌菜。微苦的味兒,淡淡泥土的清香,奇妙的是各種調味料的味道在這裡得到最大限度的舒展和張揚。這是最最自然的味兒。遙想遠古時代,我們祖先在田野里發現這些,無疑是發現了珍饈。這些味蕾上的美好記憶,早已滲透了我們的基因里。

  天氣漸暖的時候,香椿在樹上萌芽。一個個暗紅色的小小拳頭,攢足了勁兒,要迸發心中生命的狂歡。那種嫩,看見就能感受到彈性。採下的香椿芽兒,切成細細的丁兒,置碗中,用滾燙的開水(不要多哦)燙一下,一種濃香立即撲鼻而來。加鹽、油兩樣,就成美味。這種香,有人喜歡,有人不喜,還有人過敏。喜歡而不過敏的人是有口福的,沒吃過香椿,你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濃烈的香。她就像一個村姑,沒心沒肺的,只知道對你好。

  還有一個不能忘記的,就是韭菜。如今一年四季都能吃到韭菜了,大棚裡面的,什麼時候都鮮嫩。但最好的韭菜還是春天,露地的。一個冬天的積聚,韭菜根攢足了營養,開春時開始萌芽,長出的春韭,葉深綠,肥厚,從氣、味、營養三方面達到這種植物可能呈現給人們的最佳狀態。怎麼吃都香,切成段涼拌,做包子餡兒,餃子餡兒,烙菜盒子,由你變着花樣做。"夜雨剪春韭,新春間黃粱",杜甫的詩,讓人垂涎。在吃的這方面,古人遠遠超過了現代人,他們不為飽腹,即使吃,也吃在詩意的境界里。

  在春天,榆錢兒、苜蓿的嫩尖兒,枸樹未開放的花序,這些都可以蒸"麥飯",樣樣都是美味。但在暮春時節,槐花為舌尖上的春天打上完美的句號。天熱起來的時候,槐樹上就滿是穗狀的花苞了。從樹上捋下來,和茵陳一樣,做成槐花"麥飯",甜、軟、香、糯,又是另一番風味兒。

  舌尖上的春天,在多少個的飢荒的年代里,曾慰藉了祖先的腸胃。只要一點極少的麵粉,就能讓人果腹。如今,這些源自田野的美味,又來到我們的餐桌上,清苦、粗糲、濃烈的味道,衝擊着我們久已享受膏粱厚味的舌頭,就好像走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以別一種風格愉悅我們已經麻木的味蕾,喚起我們的回憶,只要有一天它們還在我們的餐桌上,我們就和祖先,保持着心靈深處最神秘的的聯繫,而且無遠弗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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