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演講稿 > 公眾演講 > 戒幢佛學與心理治療論壇演講稿

戒幢佛學與心理治療論壇演講稿

手機:M版  分類:公眾演講  編輯:小景

戒幢佛學與心理治療論壇演講稿 標籤:奧巴馬開學演講

  成為自我與放下自我

  --第四屆戒幢佛學與心理治療論壇演講稿

  張天布

  主持人(徐均):大家下午好!今天由張天布老師做《成為自我與放下自我》演講。張天布老師在合肥精神分析大會住持了兩場佛學與心理治療的主題工作坊,很受歡迎。張老師在這方面有許多心得,大家看他的論文聽他的演講就知道了。現在我們歡迎張老師。

  張天布:各位專家,各位同道,大家下午好!

  我今天下午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自己的思考。徐均老師和在座的各位在佛學方面有很高的修行,在心理治療方面也很深入。太多的理論我們就不佔用寶貴的時間,主要是一些思考的分享。可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跟大家交流,進一步學習。

  本次發言的題目叫成為自我和放下自我。看似矛盾,實則一體。我的思路從精神分析和佛學兩個視角,對着看。大家知道精神分析目前已被大家接受,是一個非常好的心理治療方法。精神分析起源於臨床,但是後來的發展越來越完善,已經超越了臨床,變成了對人性的探索,對心理的基本問題的思考。佛學也是一樣的。普通大眾能夠感受到的佛學的作用是什麼?是我們心有煩惱的時候可以到廟裡去燒個香,求個安撫,實際上也帶有治療的功效。這個治療的功效從實用的角度看,精神分析與佛學都有,但從兩個學問探索的目標來看,不僅僅限於治療,更多是對生命對人性更深刻的本質的探索。

  作為一個臨床工作者,我在應用精神分析做治療的時候,因為它本身的來自於西方的話語體系,剛開始可以照貓畫虎的做,到後來就覺得用這樣的語言方式跟我們的來訪者交流的時候還是多少有一些不接地氣。來訪者需要我們把學問理論轉換成生活化的語言,交流更容易。當我們做這樣一個具體一點本土一點的語言的時候,我們要用一種接近於我們生活習慣的那樣一種情感和方式去跟他們談話。而我們每個人的背景文化裡頭的思維和情感,很多受到佛家思想的影響。這樣的話,我就自覺不自覺地想,如果把這個放在佛學的語境里,又是怎麼說的。我就開始做這樣的學習。過程中慢慢發現兩者之間有些地方能夠掛上鉤,搭上界。這樣就引導我開始關注。

  不管心理治療還是佛家,我們有一個問題,重要的一個主題就是對於自我的看法。比如說……(會場電話鈴聲響起)如果我來問:剛才誰的電話響了?如果是你的,你會說是我的電話響了,對不對?好。我繼續問:誰在回答我的問題?你會說:我。那你是誰呀?你這時候可能會說,我是張三,我是李四。我繼續問:張三是誰呀?張三是張三他爹的兒子。(眾人笑)張三是張三媳婦的老公。你會發現關於"我"的回答並不是那麼容易的。當你說你是誰的老公,誰的兒子,誰的朋友,誰的同學的時候,你是藉助於關係中的位置來讓我們知道你是誰。

  那如果沒有了這個關係呢?我繼續問,那你是誰呀? 我就是雙11的時候一口氣買了三萬塊錢東西的那個人。這個時候你是誰呀?你藉助於什麼來向我或者你自己證明你的存在呢?你的權力,你的控制感,你感覺到你的存在。繼續問:你三萬塊錢都買了啥了?我三萬塊錢全買了衣服。你穿着這衣服啥感覺呀?很美,很漂亮,很舒服!我再問:是誰穿着這衣服有舒服的感覺?還是我,對吧?(對)。這個是藉助於快樂的體驗來證明我的存在。那你三萬塊錢的衣服換來換去換煩了,還不滿足你對非常漂亮、完美的需要。怎麼辦呢?不換了,所有的衣服都不能滿足我的那種期待。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脫光。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走走看,你還在場嗎?(聽眾:在場。)在場?沒丟掉?(聽眾:嗯)這個時候的你又是誰呢?你怎麼向自己證明"我"呢?噢,我是一個跟樹木石頭不一樣的,一個光溜溜的人。這個時候你是找到另一個參照系來證明自己。

  你在回答我是誰的時候,一方面非常非常努力地想從內在的感受體驗來告訴我,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藉助於外在的參照系來證明你。在這個過程中,我一方面變成一個主動尋求"我"的人,另一方面又是被尋求的對象。"我"是一個被我自己來認識的對象。所以你說你要"成為自我",你要"放下自我"是什麼樣的關係呢?在形成我的過程中,產生了很多很多關於"我"在找"我的功能",找我自己心理的功能。但是這個心理功能有不同的成分。

  所有的你,都必須有一個載體。問光溜溜的人"你是誰",石頭不會發出聲音說那是我?說話的不是石頭,是光溜溜的人發出的聲音。所有的"我"必須有一個載體,就是我們的身體,是生物學的存在,一具臭皮囊。最最基礎的我,回答"我"的最重要的部分。這叫"身我"."身我"裡面有一個非常精細的運行體系,完成生理功能,它的循環呀,代謝呀等等。各系統認真的運作,你才是完整的。如果哪一個系統卡住了,我就是生病了,出故障了。

  人的身體出故障僅僅表現為軀體的功能障礙嗎?當然不是。與此同時有感受上,情緒上的變化。這時我們的醫學專家,在生物層面工作的專家們發現,本來想做手術的病人,手術前緊張的不行,沒法開刀,嚇得哆嗦,第一針都打不進去。外科醫生自然就會想到讓他去心理科會診。說明單純的生物模式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還得藉助於心理模式。心理上的我又分了不同的層次。普通心理學研究感覺知覺情緒情感思維意志行為,用科學的方法把我們表現出來的心理現象分解開來,挨個去探索發現。這個工作大部分體現出心理的我。稱為心我。Psychological self.

  是不是弄明白了這個心理上的我就對人有保護,就能做手術了呢?好像還不行。我們發現一些很有意思的現象,在有些大學的心理系的學生心理出了問題,他們的老師不給他們做諮詢。你跟他們說,你們老師不是做心理學嗎?你去找老師給你做諮詢。他們說,我們老師做的是神經心理學,實驗心理學,測量心理學……心理學分的太細,以至於進入臨床整合這一部分不好用了。我們就想,臨床整合也是心理學,怎麼跟前面的心理學就不一樣?更側重什麼,更側重一個人心理功能的整合性。就是更關注一個人的整體性,而不是被細化的研究的具體的心理現象。這種整合性就是俗語講的看一個人的"精氣神".當一個人整合好的時候,他的精氣神很足,看起來"精神矍鑠",做起事來"聚精會神".當一個人整合不好的話,我們說"失魂落魄","魂飛魄散".這讓我們體會到整合性的問題。整合性單純用"心我"解釋,似乎還不夠。所以我想用另外一個詞,更恰當一點,叫做"神我".就是"精氣神"的"神我",這個"神我"可能就是精神醫學、心理治療、精神分析、包括傳統文化里的,比如王陽明的心學等等所說的"我".在"神我"功能上工作的時候,大多數更能體現出來整合性和人文觀。

  在"身我""心我""神我"的基礎上,我們稍稍再往前走一點,好像還有靈魂的"靈我".這個"靈我"是一個超乎心和身之外的,跟自我無關的。我個人相當陌生。我只能尊重它,我不能輕易評價。它更多是由宗教來回答的。

  佛教是宗教嗎?佛教的基本理念和內涵里,又有和宗教不太一致的地方。宗教的定義里,要有四個元素。一有教頭—崇拜的偶像,二有教理—即教法,第三個有場所,第四個有信眾。佛教恰恰缺第一個,沒有教頭。釋迦摩尼說"誰說我是佛,誰在污衊我".從一開始佛教的理念就不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封閉的體系里。這就牽涉到我們對佛教、佛法的理解。佛教基本的目的、方法、理念,最根本的宗旨,是讓我們向內求證。在修行的過程中,通過內證的方式去體會到自然存在的、因緣際會中產生的我的空性,空我,也就是無我。向內求證到空性的無我,是通過內證的方法達到的。這就要求我們把智力活動放下來,去修行。但是我們還放不下。我現在給大家講解這不是修行,我得使勁用智力活動的結果,努力地做個鋪墊。這樣一看,我們從"身我",到"心我",然後到"神我",再一不小心往上沒地方去了。就到了"無我".

  我在思考,我好像總是跟佛學過不去是怎麼啦,其實還是努力想回答"我是誰"這個問題。當我們從"身我"到"心我",然後到"神我"層面上仍然不能完整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佛法伸出了援助之手。所以說"佛法和心理治療的對話"應該是有證據的。就因為我們這些人努力在實踐,也算是一個證明。所以才能有這樣一個對話,也需要這樣一個對話。心理治療和佛教的對話不是空穴來風,不是想當然。是我們的一個態度,我們在這樣一個探索的過程中找到的節點。當然這個節點挨着了,重疊了有多少?能不能重疊到一塊兒?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怎麼看。這兩者是一輛火車的兩條鐵軌嗎?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比喻這個,到底怎麼個重疊?是否有什麼移魂大法,或許有些地方是能夠重疊的。我努力想從心理治療上理解空性和實在的有我的關係。

  如果拉回到心理治療上,精神分析想告訴我們"人是怎麼回事".佛洛依德為了讓我們理解人的內心是怎麼回事,建構出來"本我自我超我","意識潛意識前意識"這些理論模型。這個過程我們可以看到佛洛依德努力地用一種理論體系描述人內心的狀態,他認為結構化的內心世界模型。精神分析發展到第二個階段,發展到客體關係理論,告訴我們怎麼通過與重要的他人之間的情感關係去認識人的內心狀態。一個人努力去尋找與他的重要的那個人的情感互動,去看他的內心世界是怎樣被另一個人他認為重要的人影響,那種期待,那種需要,怎麼形成他的內心世界。繼續往前走,到自體心理學階段,努力地告訴我們一個人如何去實現、完善、建立他的自尊心、自信心、自我價值感。在建立自己的自尊心自信心和自我價值感的過程中,他的生命的資源對他有什麼樣的影響。

  在不同的理論建構下指導我們做治療,去回答好和壞是非常困難的。你只能說在我的理論建構下,他是什麼紊亂了,幫助他恢復。心理治療實際上是不斷地在幫助一個人完成良好功能的自我。在成為自我的過程中覺得自己的功能變得好些了。但是我們發現有些人並沒有結構上、關係上、功能上的紊亂,但依然有困惑。有些時候一個人的自我意識太強了,強到什麼程度呢?強到不但把自己的事情看的重,把跟他有關係的人的事兒也看得重,最後讓人煩TA,覺得TA是個多事的人。那說明什麼?說明這個人過了頭。那我們有時候對這些人說,唉,你別那麼認真,別那麼執着,你放下一些,別太自我了。

  我們發現有些自我意識太強的人是需要放下,而有些自我功能弱的人則需要強化。這種強化和放下經常在一個人身上都有。這兩種情況表現在臨床上分類的話,你會看到不同類型的人。對於那些人格結構確實有缺陷的,在診斷上,屬於人格障礙的人,在治療上的整體目標是不斷地幫助ta建立和完善自我。對於那些神經症性的,本來功能很好,但是心眼太小了,把自己看得太認真的人,怎麼辦呢?對於神經症的人來講,讓ta不要太過執着於自我。這好像變成了兩個方向,實際不是兩個背道而馳的方向。難道人格有缺陷的,治療就只為了讓ta成為自我、完善自我嗎?就不需要放下嗎?越是人格有缺陷的人,功能越差的人,還越較勁。在幫他成為自我的過程中,他要是愛較勁,你還得教他放下。所以成為自我和放下自我不是兩段論,不是先成為自我,再放下自我。而是一邊成為自我的過程中,還要一邊放下,就像太極一樣,永遠是此消彼長。

  那麼作為佛學和精神分析,還有一些非常具體的探討。今天時間不允許,請再給我一點點時間,我把一些對於治療的思考貢獻給大家,好不好?(掌聲。好!)我稍微說快一點。

  我們剛才說佛學最後的目標是對空性的探討。這個"空"是很難把握的。所有的人,只要給你講空,他肯定就沒空。"空"是要體證的。"空"有兩層含義,我們一般人所講的空,我們的心理功能能夠感受的空,往往指的是"相空".就是沒相了,你看不到"相"的存在了,你就以為空了。而佛家所證的是"性空".從本質的存在、本性上,它就是空的。從本性上講是空的意思是,像法師說的量子物理學所講,將存在的物質細分、細分、細分到最後,在微粒子的狀態下成啥了?成了"波粒二象性".看着一個有相的人在這兒坐着呢,但是細分以後沒了。不是光把你分沒了,把我也分沒了。把所有人都分沒了。這是事物存在的"性空"的本質。從這個意義上講,也沒有我。沒有思維的我,沒有認識的我,也沒有說話的我,也沒有作為研究對象的我。連我都沒有了,那我們所說的時間,過去現在和將來呢?時空本來是自然混沌的,是不分的。如果我們有過去、現在和將來,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我們有個我,頭朝一邊,屁股朝一邊的一個界定。

  現在我想用心理學的術語在"相空"的基礎上努力體會"空"的概念。首先我們說"空"是一個存在,是一個"性空"和"相空"的存在。第二,對我們來講,我們在修行和體證的過程中,我們對"空"有覺察覺知。如果沒有對"空"的覺察覺知,那根本就連門兒都沒有。 對"空"的覺察覺知可能是本性上的,也可能是搭載在生活的很多細節上的。像風吹雨打,喜怒哀樂等等,"空"是搭載在這些上面的。所以你覺察到"喜怒哀樂"的同時,你能覺察到這背後的"空性",你就能接納它。有了這種接納,你就不執着於追尋"空性",就能時時刻刻處在生命的此時此刻,處在生命的當下。那麼我們就不難理解,"空性"包括這樣幾個層面:第一,自自然然的存在;第二是對存在的覺知;第三是對存在的接納;第四是處在當下。

  在這個對"空"的理解之下,對我們在精神分析治療中有一些指導意義,有相應的狀態存在。精神分析治療不僅僅是人跟人之間的在說話,一個人躺着另一個人坐着在說話。在精神分析治療中有一種場的存在,一種氣場,一種氣息,一種感覺,一種氛圍。一種存在的狀態。是治療的整體狀態。第二個是精神分析的"覺知",在治療過程中對場的覺知。這種覺知在精神分析治療中的相關概念一個叫"均勻懸浮注意",一個叫"心智化".第三個是關於"接納",在精神分析治療中的術語叫"容器",還有叫"抱持"、"共情".接納以後在體現在互動表達時體現為"命名式的回應"."解釋性的回應"是有一個主我的存在,我對這個事情有一個建構,我把我的建構說給你聽,你理解了。"命名式的回應"是我不建構它,我只是把我當下聽到的看到的感覺到的情景給你一個反饋。比如說"你流淚了"和"你哭的這麼傷心,好難過呀".這兩個是不一樣的。"我看到你在流淚"是命名式的反饋,"你哭的好傷心"是解釋。命名式的反饋更能體現出一種接納。關於活在當下,在精神分析治療中叫"移情反移情"."移情反移情"說的是在治療中來訪者和治療師之間此時此刻的感情互動。

  今天我就先說到這兒。   主持人:現在是提問時間。   吳和鳴:什麼叫成為,什麼叫放下?精神分析中沒有成為,只是被看到。有些人需要強化自我功能,不是強化,只是被看到。成為和放下,放下的是那一部分?

  張天布:成為自我的含義,是說我們努力地幫助來訪者成為功能比較好一點的人。所謂功能好,也是看站在那個角度上,持有不同理論,理解不同。所謂放下,是說能夠變得寬容,對生活領悟的多,不僅對自己的接納,不是活小小的小我,而是活的大氣一些。要活的大氣,首先可能要自我功能高一點的人才能做到。

  徐光興:張老師精神分析治療做的好,上課上得好。主持人也做的好。沒當老師可惜掉了。結合的這麼好的人很少見。今天講的邏輯很好,但是不夠生動。對於自我的劃分,進一步劃分還是可以的。即使是身我還是神我,健康的和病態的。心理學家更關注的是病態的自我,佛家更關注健康的自我。病態的和健康的是怎麼形成的。是遺傳的,還是創傷。繼續劃分,怎麼形成,是需要探討的。放下是不是能量化?空的東西。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救命稻草被抓住。精神病患者不能做到全部空性,要有能抓住的東西。什麼是要放下的,什麼是有的。不但要放得下,還得要提得起。要提起你人生的責任,該是你的你還得提起來。所以想問張老師,提起什麼,放下什麼。

  張天布:徐老師,我有一些自由聯想,我覺得可以在這個場合說出來,請你不要見怪啊。當你反覆說提起什麼,放下什麼的時候,我老跟在後面像歇後語一樣想跟着說"褲子".

  全場大笑。

  主持人徐均:這成了一宗"公案"了。

您正在瀏覽: 戒幢佛學與心理治療論壇演講稿
網友評論
戒幢佛學與心理治療論壇演講稿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