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歲月——和弟弟一起長大

　　弟弟終於在今天踏上了他的人中最重要的一次旅行——步入大學的校門，而我這個姐姐終於長長地出口氣。長久以來壓抑許久的情感在這個“小東西”離開我的時候爆發了。一直想給弟弟寫點什麼，卻始終拿不起筆。不知從何說起。他天天圍着我轉來轉去，我怎麼也寫不出，他離開了卻一下子提筆寫下這個“小東西”的點點滴滴。

　　弟弟小我十幾歲，是舅舅和舅媽唯一的兒子。用老公結婚時的話說：“這就是我的小……舅子”。大家不禁哈哈大笑。那時弟弟還沒上學，夏日裡整天穿個小紅褲頭，白白胖胖的。正播放《海爾兄弟》動畫片，活脫脫一個海爾兄弟的生活版，樣子可愛極了。

　　弟弟是在我上大學的時候出生的，生日很特別：5月4日，因此與五四青年沾上親戚，名字也很像五四青年，晟夫。好聽倒是好聽，只是聽起來怎麼也無法和這個小豆丁聯繫起來。因為在娘的肚子里就不老實，讓舅媽吃盡了苦頭，舅媽隨口就說生出來叫蹦蹦吧。一句話便決定了這個小傢伙的命運。出生后是夠作、夠鬧的，和名字也匹配，太愛蹦了，從床上蹦到床下，又從床下蹦到床上，不把沙發蹦壞絕不罷休。早知道應該建議舅媽給他起名鬧鬧應該更貼切。

　　很喜歡這個小豆丁，每次放寒暑假回來，雖然不掙錢也沒有錢，還是從每頓打半份菜所省下的錢給他買零食。想想小傢伙的小手攥滿羊肉串的吃相仍然覺得可樂。雖然他不是和誰都那麼親近，但和我這個姐姐感情頗深，也許是經常用好吃的賄賂他的緣故吧。

　　後來戀愛結婚，便沒有了與弟弟如從前的親密，只是偶爾在親屬家裡見到他。依然疼愛這個小豆丁。有時會把他帶到單位去玩，彌補對他的愧疚。這個小傢伙肯定會把單位攪的天翻地覆，晚上回到家也是在被窩裡和我一番打鬧才肯睡覺。

　　後來他長大了，上學了，有課業負擔了，學業重了，再也找不到那個昔日里的小頑童了。從媽媽和親屬的口中才能得到他的好消息，只知道學習還不錯。偶爾在參加親戚的喜宴中會看到他的身影，盡量領着他出去玩，給他買好吃的。

　　再後來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成績差了，不聽話了，有網癮了。可每次看到他從不和他提起。二姨卻總是給我打電話，莫名其妙地發頓火，說我不管這個弟弟了，要不要這個弟弟了，聽后特無奈，我和弟弟的生活軌跡沒有交叉點，只是干著急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突然一天舅舅電話來，說找我有事，心中一絲不安掠過，猜想和弟弟有關。果然不出所料，這個臭小子居然自己決定讓我來管他，半信半疑，這個小東西又要磨我了。

　　每天和他朝夕相處一年，親眼目睹了他的成績、成長，也為他感到自豪。一年的時間從叛逆少年、網癮少年轉變為一個人見人愛的孩子，其中的酸甜苦辣恐怕用文字無法表達。

　　開始並沒有刻意要求他認真聽講，而是讓他先坐得住，看着別人刻苦學習，為高考奮鬥時，對他的要求只是坐得住，舅媽着實坐不住了。慢慢地勸過才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弟弟的髮型始終是我的心病，不是不美，而是和現在的主題相脫離，幾次想說都放棄了。沒辦法，這個小傢伙脾氣火爆着呢。一次閑談時，我突然說離我遠點，不喜歡你了。弟弟的眼裡透着無奈，問我為什麼。我告訴他頭髮把眼睛擋住什麼也看不見，怎麼學習，還高考呢。弟弟馬上說我剪髮也沒有時間呀，我說有體育課嗎？他說有。我說體育課去吧。我知道他在找接口推脫我。但看着我的果斷決定他猶豫了。最終還是我贏了。他不一會兒就回來了，也許是對我無聲的抗議吧，就差一點就剪禿了。看着我的笑容，他痛苦地說，姐姐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看着他一臉的委屈確實心疼，可是沒辦法，高考太殘酷了。誰知道第二天就轉怒為喜了。原來是班主任在班級和家長會上表揚了他——削髮銘志。也是這個髮型換來的表揚給了他更大的動力。學習更刻苦了，聽講更認真了。我時常站在他的教室前觀察他，經常是全班聽講效果最好的一個。科任老師對他更是好評如潮。他開始脫胎換骨了。成績每次考試就能前進10名，讓親屬對他刮目相看，我知道這個孩子走出誤區，開始了他正常的人生軌跡。

　　原來是與網吧親，現在是和學校親，原來是與遊戲親，現在是和老師親。每天都在我的辦公室和老師們一起打鬧、說笑，這些老師生活中的真實給了他更多的動力，更多的歷練。閑談時流露的真要比大道理去說教他好多了。高考結束時，離開家前又到我的辦公室里玩，和老師膩歪了一個下午還不願離開，我知道他留戀這個給他新生的地方。

　　偶爾經過弟弟曾經坐過的教室，還會想起這個讓人痛讓人愛讓人牽挂讓人歡喜的臭小子。昔日的小豆丁已經變成一個長相討巧的乖乖孩。有秘密會和我說，有煩心事會和我講。會在我去飛機場送朋友時，不停地發短信讓我快點回來，會在我與朋友喝酒時，時不時地打電話磨人，讓我回來給他買果凍。我托同事給他買，他卻很嚴肅地告訴同事，我不想吃果凍，怕姐姐喝酒喝多了。當然第二天一定滿足他的要求，他一邊吃着果凍一邊美滋滋的笑着。我知道離開影響他的學習時，除非特殊情況再也不敢離開了。他就像塊麥芽糖整整粘了我一年。

　　記得一次，臭小子去參加高考體檢，我忘記了。看看一上午也沒來上課，特慌。沒怎麼做事，給他打電話才知道去體檢。中午他吃飯時，我和同事說這個小東西不在有點不適應，這個小東西真正進入了我的生活時，他邊吃邊樂，可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濕了。我知道他已經離那個網絡越來越遠，他和我的關係變得牢不可摧了。他真正融入了我的生活，同事誰有好吃的會想他，我外出辦事時，會有同事陪他，看着他睡午覺。他也每天樂滋滋地享受着他的幸福生活。

　　轉眼間高考了，弟弟讓舅媽告訴我，需要我陪他去高考，說姐姐在心裡有底，不慌。我沒有任何的猶豫，放棄掙錢的機會，心甘情願地陪這個豆丁參加高考。把他送去考場再去二姨家給他做飯，雖然很累，卻幸福地和弟弟一起親歷成長中重要的一筆。

　　如今，他已在大學課堂過着幸福快樂的校園生活，而我只能偶爾打電話，和舅媽在上聊天打聽他的生活。不知道他現在怎樣，耳邊飄着龍飄飄的歌曲《成長的歲月》，

　　過去為沒有得到而傷悲

　　過去也曾為失去而後悔

　　我想起這一切的一切

　　那都只是我心頭一個結

　　今晨當我不再為我的付出而流淚

　　成長的歲月

　　讓我不再有遺憾的感覺

　　成長的歲月

　　讓我知道知道我已失去太多

　　成長的歲月

　　讓我知道更要珍惜擁有的一切

　　願他不再有遺憾，有個幸福的大學生活。

　　舒韻

　　2008-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