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花草

　　作者：江蘇鄒付元

　　春暖花開，天氣暖和了許多，日天也長了些許。草兒一個勁兒滋溜溜地往上長，嫩嫩的，綠綠的，那是豬兒、兔兒等家畜的最愛。剛上小學的我們，下午一放學到家就會拿起小鏟鍬和網包（稻草繩編織而成用來裝草的網格狀草兜）直奔田裡。那時家家都或多或少的養着一些豬兒、兔兒的，鏟草給它們吃是這個季節小孩子放學后的主要任務。

　　空曠的田野里，到處散發著各類草兒的悠悠清香。田埂邊、小河旁都靜靜地躺着許多知名和不知名的各種草兒。我們大體上也能分辨出哪些是豬兒、兔兒最愛吃的草，鏟上一包草其實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然而，天性好玩的我們這些小孩卻並不會安安心心地鏟草，常常會變着法子找樂兒，“來草”（“來錢”、“來草”實際上就是“賭錢”、“賭草”）便是其中娛樂的一項。在田埂上挖上一個小坑，每個人都抓上一小把草放在坑裡，再在約5、6米遠處劃上一條橫線，然後每個人都站在線外輪流往放草的坑裡扔小鏟鍬，誰的小鏟鍬能準確地扔到了放在坑裡的草上，這坑裡的草就歸誰。所以一到田裡，我們往往會匆匆忙忙鏟上一小包草，然後就開始“來草”。中了，歡呼雀躍；沒中，垂頭喪氣。我們常常還會為自己往坑裡多放了草，而其他人少放了而爭得面紅耳赤；也常常為共同命中目標后，分配不均而吵得不可開交。

　　等玩到日落西山，天色漸暗，每個人才想起自己的任務。此時，運氣好或水平高的，已把網包贏得滿滿的，可以興高采烈地直接回家交差了。而運氣不好或水平低的，看着空空的網包，只好將目光瞄向長滿花草的荒地。那時還有許多荒地未被開墾，剛剛被開墾的成片的荒地里種滿了花草（即金花菜，其本職是農田裡的綠肥，深秋播種，早春猛漲，成熟后就會被耕作在地里，以便作為田裡的肥料，用來改善土質，其嫩苗可作蔬菜，人們往往把頂端又壯又嫩的草心割了炒着吃），此時正長得鬱鬱蔥蔥。他們匆匆地跑進花草地，小鏟鍬也不用了，迅速地拔着，拚命地往網包里塞着。可往往就在這關鍵時刻，生產隊長會突然冒出來，嚇得“偷”花草的小孩們四散而逃。有時運氣不好的小孩，便會被隊長抓住，花草沒“偷”着，還被沒收了網包，只好哭喪着臉回到家。大人的責罵是免不了的，但罵歸罵，還是會出面找隊長去把網包要回來。

　　小孩們往往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第二天還會照樣去來草，輸了還會照樣去“偷”花草。“偷”來的花草，嫩頭會被掐下來炒了吃，剩下來的便用來餵豬。那時的豬雖然成熟期長，但在各種青草和稻糠的餵養下，長得肉精肉精的，燒出來的豬肉十分鮮美。現在，農村裡基本上看不到散養豬了，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再也看不到小孩去鏟草餵豬的場景，再也聽不到來草時孩子們的歡呼聲，也體味不到“偷”花草被隊長跟在後面追趕時的驚慌心情。如今養豬場里的豬子大多靠激素和飼料去餵養，成熟期變得很短，豬肉大不如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