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籟之音 7

　　正值辛卯年巧月，歷有己丑吉日為黃道。予接父母喬遷新居，至親三十餘口前來祝賀。居所數間紅瓦房獨處一隅，距村數百米。高牆拱圍，碗樹環抱，綠蔭蔽院，寬敞明亮，禽鳥和鳴。院設兩門分南北：北鐵大門倚路；南小木門直通田園。院中置水井鐵罐備園內灌溉自用，牆外緊靠國有林區。站院可望群山峰涌，蜿蜒不絕。

　　次日清晨，予值酣睡，忽聞咕咕，嘎嘎數聲，幻似童頑掬水戲弄，臉溢喜氣，欲縱其歡。又聞啾啾，嘰嘰，咋咋混聲響起，後有喜鵲咭咭，嗛嗛連鳴不休。隨起出門，景宜氣適，室內可嗅清香野味。頓感氣暢心寬，腦清身活。予慣林間漫步，伸腿門外便入林區。晨曦微露，霧靄迷障，蔭林遮天。腳下青草繁茂，潮露掛晶，曠野靈空。山外有炮聲可穿谷內迴響，清脆嘹亮，炊煙瀰漫處手指有居家。

　　人怪難解，物怪音奇。相居數日，適之歡興，心猶未盡。予閑侍花種菜。一貓一狗相遷而來，相安共處。喚名“點點”小黃狗從縣城捉來，進門視予為主人，不知其何。出進相隨，斥之不聽，喚之即來。老狼貓已隨母相伴10餘年，性情溫和良順，視其家庭一員。家人閑靜，樂坐鍍椅納涼，願通風涼爽處看景。常關注氣溫變化，雲捲雲舒，陰晴圓缺，高溫乾旱，物種長勢，時令換節悉數口邊。予觀之安然，確宜老人靜養，心坦之。

　　中元節（七月十五）降至，當地人為“鬼節”慶誕。俗行天下，百里不同。河北秋前慶誕（諧音作崇，對節日敬重），遠方遊子紛至沓來，瓜果膳食，庶羞供桌，五穀敬戴；河南俗定中元節這天，隆重聚慶，家中至親上墳祭奠，禮畢家中設宴同歡共飲。立秋雖過，炎熱異常，瓜果蔬菜剛熟上市，鮮嫩甜美，甘口養人。風調雨順之年，要集資請戲助興，賓客滿門，共度良宵美景，留人間佳話。

　　有日上午，予在窗前剪枝澆水，侍弄盆栽。忽聽有鋸木砍樹之音，再側耳判斷無誤時，好奇之心，驚訝之念頓時襲來，不由自主輕腳移步，聲音就在牆外。感覺此時不可能有盜樹者，可此聲從未聽過。將至南門，聲強逼真，似在眼前。開門以為能驚嚇其物遁逃，然咔咔之聲更響。細覓之，草叢有隻火雞，身紅尾綠頭灰褐。近在咫尺，不驚不跑，只是停止了叫聲。予喜觀之，似曾經見過，在數年前黃花地里。相對之像朋友相會，對視幾分鐘，它漫步走進林子。予想它來告知，它不離不棄還生活在此，休養生息，悠閑自得。思己離開數年，今之返，實乃景色誘人，麗聲呼喚。

　　夜之靜，辯分蟲鳥草木之音。灰鴿，雀鳩入巢前，盤旋幾周，嬉鬧興盡才歸；草蟲鳴啾，聲聲如潮不息。燈盤下飛蛾，小蟲紛紛飛舞，此起彼伏。窗內燈光明亮，窗外是昆蟲的世界，撲燈撞窗的聲音像零星雨點。到燈火齊滅，只有昆蟲的鳴啾，整夜為大地伴奏，悅耳動聽，旋律奇特。如有風來，據風級大小，風向強弱可判斷氣候變化。一般南風吹來，不出2日便是雨天。風來蟲鳥俱息，沉默觀察，沉寂的有點可怕。雨過天晴，各種鳥第一來歡呼雀躍，把自己的聲音傳遞給空靈。在此生活，人言稀疏，鳥語密集，空晴月明，休閑佳居。

　　天籟之音，雖雜，美妙享耳，有除乏解困之神。雖不懂其意，但知友善和美之戀，親情愛心之善，自由激情之聲。蟲鳥禽獸如此，大自然遵循律道，風雨雪霜，雷鳴電閃，又如震耳號令，撕殺吶喊，歡呼雀躍，滾滾洪流。聽聲之美，感音之靈，入耳之妙，進心之悅，靜中賞動之情，鬧中觀靜之意，交融慰心，感覺如夢。難得天遣養生，惠及萬物，難得人心思善，敬畏自然。依附之情，感謝上蒼。

　　崇尚自然，唯美化德。人言雖懂，虛偽真假難分，含蜜腹毒，口是心非，慣以慎之不願深信。雖屬天籟，音雜色混。故有人云：“天之美唯純。”適時今朝，繁音復語貫耳不休，難以附和，知其意難懂其心。遂辟一隅靜身靜心。時有天籟聲聲養耳，暫修其身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