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的痕迹

　　舊愛的痕迹

　　我以為家裡的牙杯是愛的見證。我們一直買情侶牙刷，共用一個牙杯。每次刷完牙，你總是把自己的牙刷放在外面，而把我的牙刷放在杯里。我們不是買不起牙杯吧？只是覺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吃不下的菜，往你嘴裡一塞，你自然地就張嘴吃了。

　　我曾經以為家裡的小鑷子也是愛的痕迹。常常見你站在鏡前，斜着眼睛用小鑷子拔白髮。於是笑你：“拔什麼呀，還想冒充小夥子啊！”或者頗有感觸地說：“我都快滿頭白髮了，你要是把白髮都拔光了，我們走出去就不配了。”你總是憨憨地一笑。有時看你拔得辛苦，就自告奮勇：“我來替你拔。”於是我們都坐在小凳子上，你溫順地低着頭，絮絮地和我訴着家長里短，任由我把你的頭撥來轉去。女兒看見了，取笑我們：“像兩隻猴子抓虱子”。於是大笑。可是現在再看見那隻小鑷子，我淚如泉湧。你拔了白髮，是為了與那張年輕青春的臉相配啊。

　　我以為家裡的斯沃琪手錶也是愛的見證。前年暑假，我和女兒去台灣，在機場免稅店看見這隻手錶，想起你曾經提過想買個手錶，加之價格也適中，我把身上的錢都花了。出機場的時候，女兒不小心把表摔了一下，還被我狠狠地訓了一頓，害的女兒眼淚汪汪。現在那隻手錶每天躺在沙發上，它好像和我們的感情一樣——出問題了。我想把拿去修理一下，卻怕再也修不好了。

　　我以為家裡抽屜里保存着的那幾本日記和信件是愛的痕迹。那是我們相戀時的痛苦而甜蜜的訴說，是我們的女兒出生時快樂而忙碌的記錄。我保存着，以為等到我們滿頭白髮，兒女成群時，可以一起再細細地回味。可是現在才發現，所有的文字，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承諾與惦念，原來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愛的痕迹都還在，可是陳舊不堪，敵不過新歡一聲輕輕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