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的巴塞爾

　　??一個偶然的機會，第一次與一個重要的客戶在他的巴塞爾的辦公室開會，使得我能在今天重遊六年前專門來拜訪過的這座歷史名城。

　　??沿着萊茵河畔獨自漫步，在細雨里眷戀地瀏覽這裡秋末冬初的風景。那條平靜流淌的聞名遐邇的河水和一座座的大橋，還有路旁爬滿青苔和藤蔓的石牆，以及石牆之上高高的古老的建築，如同在夢裡柔軟流淌過的一段記憶，還魂一樣出現在我的身邊。其實對我這個在瑞士住了六年的人，這仍然是一個景物陌生的城市。可是它的特別，在於讓我想起很多年前曾經在這裡度過一段歲月的台灣女人三毛。那是一種在心理上的熟悉，雖然模糊，卻是親近的。

　　??想來她一定曾經到過遠遠就能看到的在河邊的聖卡特林娜及尼克拉斯大教堂。這裡的那兩座特別的深紅色高塔，有着與眾不同的圖案和修葺方式，加上地面層光線神秘的充滿古老意味的迴廊庭院，多少年了依然是巴塞爾的最引人注目的標誌。教堂臨水一面還有些許的遊客在冬日樹木光禿的的廣場上徘徊流連。這情景和六年前我初次來訪的那個鬱鬱蔥蔥的夏天非常不同，——在那個溫暖晴朗的中午，蓋瑞興奮地牽着我的手帶我參觀這個古迹，講述它的歷史，還用相機照下我在綠蔭里和教堂門前的身着長裙的年輕的模樣。記得那天照進迴廊的太陽的光線，是明媚而歡快的。而今天我卻是一個行色匆匆為生計奔波的自由職業人，腦子裡充滿着現實需要盤算的東西，——蓋瑞也不例外，剛剛來過電話通知我他今晚繼續加班，如果我想在巴塞爾逗留久些，務必把孩子晚上的去處安排好，然後我們又簡短地討論了一下我今天的成果，等等，等等……物是人非，心情不在。生活的重心有所改變。想到其中的道理和來由，我在穿過街道的時候忍不住對自己笑起來。

　　??可是畢竟還是心有留戀，在路過這個城市的時候還會忍不住花些時間走進去看看。沿路是很多的博物館畫廊和老房子，有一種優雅沉靜的氣息。就是象我這樣的隨便走走，也是享受和瀏覽，因為整個老城的風景就象一個大的露天博物館。

　　??而冬天的傍晚來得早，五點一過，天色就暗淡下來。古老的街道異彩流光呈現的一派喜氣，是值得去好好體會的。尤其是marketplatz歷史悠久的市政廳，紅紅的，開向廣場的中庭里立了一棵巨大的掛滿聖誕裝飾的聖誕樹，一看就知道是年末了。

　　??冰冷的冬天散步在溫暖的燈光里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抬眼去看那沿着街道一一架起的拱形的鑲滿聖誕星星的燈飾和精緻華麗的玻璃櫥窗，略帶法國式的古典的浪漫，眼花繚亂的，心情也禁不住開朗起來。想着如果和蘇黎世相比，這裡還是可愛些，因為這些小小的老街道，尺度親切舒適。再買一袋熱烘烘的板栗拿在手裡，就有過節的感覺了。一般的情況下，我盡量避免離自己的住處太遠的生意，所以這次在來開會之前，我的心裡總忘不了抱怨客戶的辦公地點為什麼不在商業名城蘇黎世。可是坐了了兩個小時的車來到了，倒又捨不得就離去。真是喜歡這裡，聖誕夜的盛裝讓巴塞爾更加迷人，有些童話世界的味道了。

　　??公交車到達火車站廣場的時候聽到廣播里介紹，終點站到了，瑞士鐵路客運站和法國鐵路客運站……是了是了，這個城市是瑞士和法國的邊界城市呢。如果不小心上錯了車，下一站就是法國的某個城鎮了！

　　??我把鼻子貼在冰涼的火車窗玻璃上。

　　??再見了，這個特別而又可愛的老城。

　　※作者：簡妮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