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公交車、自行車、女兒

　　至從女兒上了學，我們就和車有了不解之源。

　　原是用自行車送她上學，每天都是她爸爸一邊送女兒上學一邊自己上學，晚上三點多再接一次，無論颳風下雨，準時準點。還是女兒小學三年級時，我的胳膊摔傷了，先生早晨忙得不可開交，我就說：“你自己上公交車可以嗎？”她說：“行。”把她送到公交車站點那一刻，我看見先生的眼睛還濕了。開始因為是新鮮事，女兒還真行，下了學準時回家，後來坐錯車的事有，下錯站的事有，把保溫飯盒弄打的事有，凡此種種，跌跌撞撞地總算是小學畢業了。我就盼望什麼時候能離學校近點，結束這種你惦記我，我惦記你的生活。

　　小學畢業的時節我們也搬家了，這回離學校近多了。我們三口人都很高興，終於不用提着保溫飯盒擠公交車了。公交車不坐了，自行車還是要騎的，我們就給她買了一台26式的小輪自行車，沒學幾天就上路了，我們倆在兩邊騎，把她夾在中間，晚上唯恐她自己騎不好，就讓她在馬路邊上等我們下班一起回家，有時等時間長了，就在馬路邊上寫作業，每每想到這些，心裡總是有些絲絲地難言之隱。一跌一晃地騎了有一個月了，她要求放單飛，可是我和先生還是耽心路上車多，可又想給她一些鍛煉的機會，為人父母可能都是這樣，每天上學前，總是千叮嚀萬囑咐：“小心，看馬路上的車。”這時，我又想什麼時候長大不用這麼操心呢？

　　上高中了。這回因為是擇校，離家又遠了。還要和車打交道。時至今日我才後悔，為什麼不在學校近一點的地方租房子呢？為什麼總是這樣車來車去的讓女兒和我們吃苦呢？風裡雨里，車水馬龍，十二年的學習生涯活結束了，我這心一刻也沒休息地為她操着。

　　上大學了。告別了自行車。這回這心又操在火車上了。南來北往地日日夜夜，冬去春來的寒暑假日，早早地去排隊買票，有時人還沒到家，就急着把返回地車票定好，我着實羨慕鄰家子女，每天擁抱在父母懷裡，盡情享受着天倫之樂，可我天天為她操心，哪天是個頭啊？

　　大學畢業了。這回總得有個說法，不能再讓我倚窗祈盼了。

　　我過早地盤算着要在同一個小區里買個房子，天天都要看見她。我的如意算盤又打錯了，女兒就是女兒，她說讀書沒讀夠還要讀。我的乖乖，哪天能讀夠？哪天是個頭？這回中國還呆不下了，還要出國！我的淚水也沒阻止她前行的腳步，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還在挽留她：“現在飛機還沒起飛，你要是改變還來得及。”她掂了掂肩頭的背包，意然決言的走向安檢口。我的心一下子撕成兩半，一半陪她去了國外，一半是這麼多年來的回憶。六年的國外生活，飛來飛去，機上機下，當她把帶着碩士帽的照片寄回來的那一刻，流淌在心裡的淚水終於迸發了，不知是哭還是笑。我還是希望女兒留在我身邊，不要這樣車來車去，讓我的心有個歸屬。

　　結婚了！工作了！懸着的心終於要放下了。可是女兒還是選擇了離家很遠的城市，當我看見別人家的孩子圍在父母左右，我就要回家和女兒視頻。昨日，女兒休假回來，我們都很高興，先生和她聊了又聊到很晚，說得嗓子眼都冒煙了，還是有很多的話沒說完。呆了兩天，人在曹營心在漢，電話不斷都是工作的事，哎！太累了！多少年來天天心疼她，盼望她有出息，今天我不知這樣是否叫有出息？送站的那一刻，多少年來我沒有勇氣等到火車鳴笛，我不想看見她的背影，看來當好母親也不是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