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來,坐這兒來!”母親說著,指着身邊的一個小凳子。

  她坐過去,看着母親。母親正拿着針線給她還在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虎頭鞋!

  “媽,不用做,怎那麼麻煩?街上到處都可買的。”

  “那哪有媽做得好啊?你不懂!”

  不是她不懂,是她看到母親心疼。母親眼睛不好了,穿針的時候很費力,把針眼對着亮光,眯着眼半天也穿不進去,每每她在的時候給她穿一下,可是她要上班呢!這時候,母親就還無可奈何的笑一下,說:“哎,老了,不中用了!”

  “哪裡,媽,你還年輕呢!”

  “也就只有你說媽還年輕!”

  說著,母親又開始費力的穿針引線。

  她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的看着母親。

  母親看着她,嘆了一口:“哎,都怪媽!”

  她知道,母親又看到了她脖子上了疤痕,又開始後悔了。這件事,母親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這麼開始的。

  “也夠怪我的,明知道你爸抱不住你,還。。。。”

  “沒事,媽,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再說,我也不記得,不是還沒有記憶嗎?”

  “可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母親又開始回憶了:我正在給你爸盛飯呢!那是一個冬天,那時你剛剛滿一歲,呵呵,胖嘟嘟的!你爸在火上熬着中藥,也不知他怎麼搞的,竟然把你給摔倒盆里去了。天哪!”母親仍然低低的驚呼,她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場景,但是母親的驚呼每一次都讓她感到心有餘悸。

  “我甩了碗,跑過來抱起你,你的臉上全是藥渣,我沒有經驗,用毛巾一揩,哦,一塊臉皮跟着就掉下來了。”

  “媽”。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可母親似乎沒有聽見,仍然自顧自的說著:“我趕緊抱着你去了醫院。那會車子也不方便,我們好不容易的到了縣醫院,醫生說,要是晚二十分鐘,你就會死的。感謝老天哪。”

  她知道,接下來母親會說:因為沒有奶粉。其他代乳品也沒有,她又不會吃飯,只好吃着沒有多少營養的母親的奶。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母親就吃了一個月的白糖拌飯或豬油拌飯(老人們說吃了其他的如醬油之類的東西會過奶),後來出院了,會外婆家去玩,外婆心疼母親,一個多月沒有好好吃過飯,就讓母親吃了一些青菜,後來她的脖子上就留下了一塊疤痕。母親對此懊悔萬分。

  其實這麼大的燙傷面積,怎麼會沒有傷痕呢?哪裡就是母親吃青菜的後果呢?

  母親絮絮叨叨的說著,她低下了頭,不想讓母親看見她眼裡的淚水。

  悄悄拭乾了淚水,她抬起頭看着母親,眼裡滑過的,竟是母親的白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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