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新裝”續

　　“皇帝的新裝”續

　　傅伯勇

　　小時候讀丹麥作家安徒生的童話《皇帝的新裝》，感覺挺有意思，常常在捧腹大笑中陶醉；現在再讀，卻在幽默輕鬆之中，感到“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因為皇帝喜歡新裝，狡猾的裁縫就欺騙他說，他們的布色彩和圖案非常好看，用它縫出來的衣服凡是不稱職的人或者愚蠢的人，都看不見。由於有這樣一個前提，誠實的老部長、誠實的官員連同誠實的皇帝本人，還有大大小小的誠實的官員，還有全國誠實的老百姓，儘管什麼東西也沒看見，但都沒敢說出來，都說衣服如何如何的耀眼，如何如何的精緻，如何如何的美麗，如何如何的貴重，如何如何的……他們怕什麼呢？怕別人說他們不稱職或者愚蠢。在皇帝穿着“新裝”（實際上是一絲不掛）的遊行大典上，要不是一個小孩最後叫出聲來說“他什麼衣服也沒有穿呀”的話，真相可能將被永遠淹沒。

　　我們應該感謝這個小孩，可能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吧，因為只有他才不怕戴着“不稱職或者愚蠢”的大蓋帽，只有他才實實在在說了一句真話，為眾人揭開了一個真相，至此我才真正體會到“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諍言。

　　當然，這個小孩長大後會不會也變得如大人們那麼世故，我們不得而知，但至少年少的他是純真的，誠實的，勇敢的，善良的。單就這一舉動，我們能做到么？可能難吧。你瞧，本來千方百計想謀得一官半職，找領導時卻偏偏說是“彙報工作，聆聽教誨”；本來為某事專門請別人幫忙，打電話時卻偏偏說“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想請你吃頓便飯”；本來在討論會上完全不同意領導的觀點和措施，卻偏偏表示“完全同意，堅決執行”；本來那是一頭鹿，別人說那是一匹馬時，不但承認那是一匹馬，還偏偏煞有其事地鼓吹那匹馬體格如何健壯、毛色如何光亮、腿腳如何麻利，云云；…… 這些是真話嗎？都不是。但為了某種利己的需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什麼都不顧了。

　　是的，往往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人們面對世事時，就都學會了麻木不仁和人云亦云。這樣做的結果，於己來講，既可保身，又可獲利；但於民於國來講，則“禍國殃民”。試想，假如火車是從這條軌道上開來，有人卻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偏偏說是從那條軌道上開來，於是大家也信口雌黃，都說火車是從那條軌道上開來，這不誤事么？少則誤判了形勢，多則發生命案，這還不嚴重么？

　　所以，我就在想，我們平時不妨多說點真話，多辦點真事，學學那個小孩，做一個簡單的人，透明的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雖然好像我們都在為自己而活，其實我們也要為他人和社會而活，千萬不能做“損人利己”的買賣，鑽頭不顧尾，全然忘了真相，忘了他人和社會的利益。

　　儘管這樣想，但我還是不相信事情都會如我所願，我可以斷言“皇帝的新裝”的事肯定還會延續，無論現在還是將來，所以只好再寫一篇“續”，一則表明我對世事的預料，二則表示對世故的人們的某種提醒，三則希望大家還是不要說一些違心的話，做一些違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