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在延伸

　　——《在康巴的那些日子》之二篇

　　高原的天空湛藍湛藍的，是我永遠都忘不了的那種藍，似幽深、純凈的藍色海水，悠悠的白雲似層層棉絮、如簇簇蓮花在漂浮、在盪悠，雲霧繚繞、如仙似幻的群峰、山林間，鳥兒飛過、耗牛成群、溪流潺潺流淌聲，不知是誰吹奏了悠揚、動聽的笛聲……

　　雪山、海子、森林、草原、牧場、牛羊、古寨、藏居、白塔、經幡……

　　五月出差在甘孜，這個季節的江蘇是溫暖適宜，氣候宜人，而此時的甘孜卻顯得浮躁不安，喜怒無常，從康定到最終點稻城，途中六個縣城，天氣忽冷忽熱，冷的似寒冬，熱的似酷暑，康定的早晨最好穿着棉衣，而巴塘的中午你得穿着短袖，這樣的氣候讓我們這些飄忽不定的人無所適從，難以適應。往返二千多公里的山路，縱然風景有百般美麗，可一路是高山深澗、懸崖陡峭、山路盤曲、風沙瀰漫，這樣的氣候、這樣的環境我們依然是順利而愉快的完成了任務，一路上我們痛也快樂着，而我也從當初的惶恐與擔憂到後來的留戀與不舍。我深知這一切除了山裡人的熱情、淳樸、善良外是因為有着身邊人一路的陪同與關照，因為地形特殊，高原缺氧我總能受到他們特殊的關照，因而我常常感懷不已。甘孜之行是我難忘的，我忘不了那裡的山山水水，那裡盤旋的山路、那裡陡峭的懸崖、那山裡的人們，還有我未寫完的經歷……

　　在深山高原里，我們每天都要行駛幾百公里的山路，因為經常遇到修路，山路顛簸不平、風沙瀰漫，坐在車子里就感到蹦床般，常常被顛得上蹦下跳、心疼肺痛，常至暈車，灰塵灑滿了車身、模糊了車窗玻璃、鑽進微開的窗戶縫隙里落在我們的頭上、身上、乃至身邊的物品包上，到了目的地常常是土頭灰臉的。我們所走的山路是通往西藏拉薩的，因而一路上經常可以看到那些滿身灰塵或徒步或騎着單車、還有堅持不了而回頭去拉薩的人們。

　　因開山建隧道、修山路我們常常被迫停車等候，而此時我便有足夠的時間對着那些正在勞作的修路工發獃，他們大多都是山裡的藏民，風沙瀰漫中，本就黝黑的臉龐在強烈的日光照射下更顯得油黑髮亮，那是汗水在流淌；我常看到他們中午就在路邊吃着簡單的飯菜，塵土飛揚中；而路邊的帳蓬和用石塊簡單堆砌的石房便是他們夜晚休息的住所，常年累月的！

　　我想起我們開發區修建一條大道因政府某些官員的腐敗，路修了幾年，至今路燈都沒裝好，以至於幾年內因路燈問題而岀了多起交通事故！在平坦的地面上修路尚且如此，而甘孜的山那麼高、那麼險、那麼陡、那麼深，從山腳下盤旋到五、六千海拔的山頂上，又從山頂蜿蜒至山腳下，周而復始，行駛在這樣狹窄的山路上我常會因為路邊陡峭恐怖的懸崖而心驚肉跳、膽顫心寒！我無法想象山裡的人是以着怎樣驚人的毅力和耐心完成了一座又一座隧道、一條又一條山路的？！儘管山路沒有山外的寬闊、沒有山外的明亮。如果說萬里長城是中國古代一項偉大的建築，那麼這深山高原的一座座隧道、一條條山路又怎能不諶稱是山區人民一項又一項宏偉的工程呢？！一座座隧道、一條條山路都凝聚了山裡人的辛勞和汗水！為了山裡人、為了山外人、為了康藏的人們他們常年累月在深山高原里象蝸牛般爬行着，山，在蜿蜒着；路，在他們腳下延伸着……修路的山裡人，我從心底敬佩你們！

　　可是，我還看到了那些因等候修路耽誤了時間而抱怨發牢騷的人，你抱怨時間耽誤了、你發牢騷沒人理解你了，那麼，誰又理解那些在烈日炎炎下流着汗勞作、在塵土飛揚中吃着飯、在簡陋的帳篷、石房中度過夜晚、常年累月與高山、懸崖、風沙、石子為伴的山民們呢？！姑且不談他們的待遇如何，如果，讓你在塵土飛揚中吃上一頓午飯，你，願意嗎？！可是，我還看到了，還看到了毎次路通行之後，那些藏民們都會向我們這些過路人揮手致意……

　　山裡的天氣說變就變，最後一天我們返回康定的途中，五月的天氣居然下起了冰雹，緊接着又下起了雨雪，車子在狹窄崎嶇的山路上小心翼翼行駛着，看着下面陡峭恐怖的懸崖我仍然會心驚肉跳、心存餘悸。而此時我發現那些修路的山民們仍然在山裡勞作着，雨水、汗水在流淌着，隧道、山路在延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