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旅遊雜記》

　　日元貶值，觸發了我去日本走一趟的衝動。這是一個文明與虛偽，智慧與狡詐，像團麻線一樣交織在一起的國度，我帶着去踐踏他們國土的心情，走了一遭。

　　2014年10月的一天，上了ANA的航班，空乘真心不像網絡上日本AV女那樣漂亮，我見到的，不是一口齙牙，就是徐娘半老的熟女，與傳說中的一樣，空乘點頭哈腰，如女僕那樣迎候。

　　到達東京成田機場，已是當地晚上六點半，趕往旅館的路上，基本沒見到高樓大廈，也沒有亮燈工程，一路昏暗，住千枼縣成田市花崎町Mercure Hotel。

　　當天旅行社沒安排晚餐，放下行李，走到街上，全是窄小的巷子，行人很少，雖然只有晚上八點左右，感覺像半夜三更那樣寂靜。一路走過去，小吃店不少，但不知道是賣什麼的，日文文盲一個，什麼都看不懂，亂逛。見到有一家店，店堂像我家的廁所那樣小，裡面還站滿了喝酒的客人，沒有桌子，也沒座椅，酒杯放在窗台上，一碟小食，一排人站着喝酒聊天。

　　逛了一圈，見到有“拉麵”兩字的店，一進去，店裡的老太太不停地鞠躬，口袋裡拿出一張用中文寫的“打樣”紙牌給我看，只好作罷，日本打樣都比較早。

　　又找到一家“煎餃”店，門口選了“煎餃16個2份”，其他都看不懂，打算先進去吃，看其它有什麼吃，再做打算。

　　當我一推開店門，裡面霧氣茫茫，坐滿了人，全場鬧哄哄的，氣氛像是黑社會的營業場所，店員頭上全繃著綁帶，穿藍布花衣服。見我們進店，全體店員賊喊“ye——”，喊聲巨響，嚇了我一跳。ye什麼ye，用得着喊這麼響嗎。後來我發現，凡是進出一個客人，點一個菜，上一個菜，都會有個店員領頭喊一聲“ye”，旁邊管他有關無關屁事的店員，都會齊聲響應一聲“ye”，大概表示知曉了，所以滿屋子不停地ye，ye，ye，太吵了，你們的地震大概是被這樣震喊出來的。

　　店員跪着送上兩大杯冰水，為什麼是冰的？我說想喝熱茶，他搖頭聽不懂，又換上一個，還是聽不懂，鞠躬離開。

　　我觀察了桌上的調料，瓶子小得像我們的微型雪花膏瓶，勺子細的像耳朵扒，一瓶辣醬的量還不到我們這裡的一勺，還讓人吃不。

　　上來的日式煎餃，味道不錯。當時我們點“煎餃16個2份”，其真實意思是，2人份的16個餃子，不是我理解的16個，2份，鬧笑話，不夠吃。老婆自以為很懂，說，來日本吃點海鮮吧，她看上了一份烤豚肉，結果上來的是一塊豬排，原來日本人把豬肉叫作豚肉。本來自己認為日文里的中文，一般能讀懂不會出錯，結果還是出洋相。

　　看身邊日本妞點了盤烤肉串樣的東西，我做手勢也來一份，端上來傻眼了，一盤共7串，分別是雞皮，大腸，雞心，雞胗，豬舌，粉腸，還有一串黑乎乎的肉，不知道是什麼，吃着味道也不錯，後來用微信讓人翻譯，是鼠肉，我靠！

　　回到旅店，水打不開，搞了半天，這家水龍頭是拔出來才出水，擰右熱擰左冷。這天的牙刷小得只能刷一顆牙齒，費了我半天時間才把牙刷完。所謂的大日本帝國，什麼都小，國土小，房子小，食量小，包裝小，人也小，所以我們叫你小日本。

　　第二天，在日本皇宮前的一大片草地的樹蔭下，躺着許多叫花子，導遊說，這些叫花子吃便利店扔出的過期食品，垃圾會分類打包，不給國家添麻煩，地盤搞得乾乾淨淨，全是那些不想回家，不想做工作的人。

　　在日本最繁華的銀座，老婆試穿條褲子，我點頭說好看，那日本婆見我同意了，把我老婆放一邊，不停向我鞠躬，嘴上嘰里呱啦，大概是謝我。你日本婆懂什麼，在你們日本，男的是主人，女的是僕人，在我們這裡誰知道誰是誰的主人。

　　語言不通是個大麻煩，老婆想給家裡新添的小寶寶買個磨牙棒，找不到，想問店員，老婆自認很聰明，用手勢比劃，先做一個抱嬰兒的動作，她們也學着姿勢做，老婆彎下腰，做一個小人的手勢，她們不理解，反而去看老婆的腳，老婆又用手指做咬牙狀，表示磨牙，她們也學着咬手指，但一直搖頭，表示不懂我們的意思，她們說的英語，在我聽起來也是日語，搞了半天，那個累啊，日本婆你咋這麼笨呢。

　　當地導遊在車上問，你們想買電飯煲嗎，有多人回答說想。導遊說，國內傳說用日本電飯煲燒的飯，米粒會豎起來，燒的飯可以不用吃菜，對嗎，車上的人全笑了。導遊反問說，不過是個電飯煲吧，到了國內有這麼神奇？你們真的想買也不阻止，挑220V的買就是了。這方面，我也覺得國人有點瞎跟風。

　　東京是日本第一大城市，有一千三百萬人口，與北京上海有得一比，第二、三大城市分別是橫濱和大阪，人口劇減只有二三百萬，第一與第二大城市人口差距這麼懸殊。所以東京人也像我們北京上海人，有點自傲高大，看其他城市都稱鄉人，你想去問路，他唯恐躲之不及，躲不了就給你指點一下，全是禮節型的。傳說大阪人熱情多了，你問路，他巴不得把你送過去，要麼等在原地看你怎麼走，走錯了，哇啦哇啦在後面喊，告訴你該怎麼走。同事中有迷路的，真有人開車給送回來了。

　　在日本你想欣賞自然山水風景，中國人民全笑了。日本，真心沒有什麼自然風景可遊覽，號稱神山的富士山，，沒有崎嶇山路，沒有懸崖峭壁，沒有旖旎的瀑布山泉，單調的光山一座。最搞笑的是忍野八海，比池塘都小也敢叫海，就幾個小水潭，說是日本的農家樂還差不多，賣些土特產。那些有名寺廟的規模，不及我國內農村土地廟大小，還人滿為患。

　　大涌谷有名的小吃，黑雞蛋，五個一袋，傳說吃一個能長壽一年，假如多買多吃幾個，就長壽死不了了，日本也搞這種買賣噱頭。日本人特愛吃芥末，連冰淇淋也做成芥末味，你喜歡吃嗎？我嘗了一個，沒像日本人說的那麼好吃，味道一般。

　　說說日本人的性格。我們的大巴司機，表面上看，盡職而溫和，客人上下車，他都會用一個計數器在暗暗點人數，下車或上車幾個人，他都一清二楚。如果有人遲到，他會很氣憤，但臉上不流露，會拿一個魔方來發泄。日本人的洞察力也相當敏銳，雖然你見他在一旁恭恭敬敬，彬彬有禮的樣子，但你的舉手投足，他都會揣摩你的內心。導遊說，我和司機的關係不錯，但我帶團中的一些事，公司領導會了如指掌。導遊說，遊客肯定不會去向我領導彙報，只有司機知道，肯定是他。這樣，他既可以討好領導，又指出了我的不足，日本人喜歡背後搞花樣。

　　現在日本商場內的商品，大概五分之一是中國的產品，或者是日本品牌在中國代工的。同團的幾個人想買點小禮品回去送好友，晚上回旅店一看，有三分之一是Made in china，包括免稅店賣的東西也一樣。這樣也好，游日本的同時，也在支持購買本國貨。

　　都說日本的街道很乾凈，到底有多乾淨？我說個具體的，你大概就能明白是個什麼樣的乾淨。說實話，一眼望過去，國內現在的街道也乾淨，和日本差別不大，但日本的乾淨，還是乾淨在細節上。我在日本六天，沒有看到一輛披着灰塵的車，這還不算，每輛車的輪轂，底盤都是烏黑如新，乾淨得如剛出廠時一般，包括轎車，貨車，垃圾車，連裝水泥的工程車上，也是滴塵不沾，鋥亮光潔，包括老掉牙的舊車也一樣乾淨如新。這乾淨，不是靠每天打掃衛生搞出來的，是整個環境就這樣乾淨，城市農村所能見到地方，都沒有灰塵。還有，那天下雨，我們的大巴在高速公路上下來，又走了國道，我特意去看了車輪轂和底盤，可以說，一點泥沙都沒發現，只見到水珠。我也納悶，他們城市與鄉村地上的塵土與泥沙去哪裡了？

　　日本人對能源的精明，在路上也可見一斑。車在鄉村路上跑，路兩邊的山上，我見到的山林植被都保護得相當好，看上去都像原始森林。一些倒下的大樹，斷枝殘骸，都躺在原地，寧可讓它爛掉，也捨不得用。他們用的木材全是進口的，用下的廢料再回收加工成紙張或尿不濕、護墊之類，又返銷賣給國外，賊精明，算計得狠。

　　在日本，商品標註為“國貨”的，一般來說，比同樣的進口貨要賣得貴。在他們看來，日本本國的產品是最好的，一流貨留在國內自己用，二三流的商品賣給外國人，在他們的眼裡，他們的二三流商品，到了國外都是一流的，相當的自私。這樣一對比，日本人在你面前的卑微與恭敬，是不是顯得很虛偽？

　　日本人，包括某些外國，說話都細聲細氣，日本店員的說話聲，小得我都無法聽清楚，要湊過身去聽。這些大概都是小國家的特性，不像我國，大山，大河，地域遼闊，人們說話聲音自然也大，有一種大國的氣派與豪爽。不過有一點還是要向他們學習的，當旁人需要安靜時，你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打擾別人。

　　一個日本人不可怕，一群日本人，你就不能小瞧他們。日本人就好比是一窩螞蟻，一群蜜蜂，團結互助，協作分工，井井有條，絕對是一流的。我們路上的訂餐，他們做得相當精準。早上，會先向領隊確認當天的行程，中途又會來電詢問路況與到達時間有無變化，快到點時，還會確認精確的時間，以便擺放餐具，並保證餐食的溫度適可，客人能及時用餐。

　　日本的餐食，是中西結合，分食制的較多。每頓飯，大碗小疊七七八八一堆，但你只能吃到一粒西蘭花，一隻蝦，一片生魚片，一塊土豆，一撮醬菜，一片豬肉，一葉生菜，一滴調味醬，半碗味增湯之類，不像我們這裡的一大碗，一大盤，一大鍋，滿滿一桌。他們吃完，基本不會剩一點菜，一粒米，吃多少，買多少，絕不浪費。

　　說真心話，日本人長得不好看，小粉臉，小眼睛，彎眉毛，尖鼻子，小紅嘴。網絡上看到的，大概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更懷疑是P出來的，但他們有一個彌補自己長得不好看的絕招。那就是，當一個人生下來，長輩就會教導你，對待別人，一要會說對不起，二要不給人家麻煩，三要把笑臉展現給人家。人生下來，好不好看是爹媽給的，但你只要做到以上三點，你就是最美的人。所以，日本女人笑得特別燦爛，一笑遮百丑。

　　現在的日本人，對中國人又恨又愛，愛的是，去日本的中國人，有一種不成熟的，不理性的購物慾，能使日本賺到很多錢。假如有人也想去日本，建議別買東西，你就當作是他爹，是她娘，去享受他們的卑微服務就行了。他們恨的是，中國越來越強大，經濟超越了他們，他們嘗到了一種酸葡萄的滋味。有親戚去日本，在餐廳吃飯，有個日本人自己湊過來聊天，說，你們中國現在發展很快，國家強大起來了，所以我們日本人要更加努力，不能落後。你瞧瞧，這日本人的心態。

　　回家那天，在大阪機場，我們一隊37人，許多人都大包小包的，日本有個電視台的三個記者，圍着我們拍錄像做採訪，想知道都購買了些什麼，想我們談談對日本的看法，一些大媽都嚇得逃開去，當地的導遊見了，說記者騷擾她的客人，過去把日本記者轟走了。

　　要說對日本有什麼看法，我引用美國人類學家本尼迪科特對日本人的描述來結束這篇旅遊雜記：日本人既生性好鬥又溫和謙讓；既窮兵黷武又崇尚優雅；既桀驁自大又彬彬有禮；既頑固不化又能屈能伸；既甘受馴服又不願受人擺布；既忠貞又心存叛逆；既勇敢又懦怯；既保守又勇於接受新生事物。

　　日本人，是地地道道反向性格的結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