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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曲,唯妾懂你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小景

  四月的雨,落在斑駁的驛馬官道,泛起陣陣空脆玲瓏,欲迷離世人的眼,擾亂,人間的煙火。

  小倩喚我赤霞哥哥,赤霞,便是一抹浮動的雲,只因夕陽餘暉而流連顧盼。沉浮一世,不過為那一暮的永恆之戀。

  離別蘭若已然一世。恍如夢中,踏遍江南。這片江南,都朦朧在四月的雨中,可這雨,也不能讓我的腳步有絲毫遲疑。

  人道我仙俠劍客,飄渺無痕。殊不知,愛情,便是最真實的凡,不愛,就成不了飄渺的仙。

  我這一世,註定只能尋找。但,我不甘心,被這夢境戲耍,我更無法,割捨與夕兒那刻骨銘心的愛情。

  證道么,好,我便印證這輪迴道果,撕開這夢境天地。

  只是這一世,我要去那一如初見的地方。只求再聆,那一曲,唯妾懂你。

  從冬走來,一路風雨,連這路邊的新枝,也是一種凄楚的綠。

  我只有一酒一劍。這劍么,我早已不再揮耍,只是這酒,卻陪伴我穿行了七個輪迴。

  呵呵,愛侶,怨侶,這全是虛偽的編造。

  我,是赤霞,也不是赤霞。現實中的赤霞,你,也在沉睡吧。你道我不知,用輪迴道果推衍七世夢境,把自己一絲意念封印在這夢境中。而我,便是這一絲意念所化。

  一滴雨飄落在我眉間,我輕輕抹開,摘下一片柳葉放在唇邊,卻不忍,猜透這夢裡雲煙。

  難道我不懂么,你這是在逃避。難道你不懂么,我這是在贖罪。但,你逃的了么。你,斬得斷么。我還得清么,我,贖得完么。

  一汪苦澀自眼中輕涌,我依然灌着酒,掛着劍,腳下發出悲怨的長嘆。

  你,是燕赤霞。而我,也是燕赤霞。

  還記得么,那天,你以劍仙證道,欲以一己之力破開仙界空衍之門,成為五千年來第一個成就仙業的修道者。是的,如果成功了,你的光輝將萬世矚目,你的傳奇將被永遠銘記。可你還不甘心,你怎麼能甘心,成仙,意味着飛升,意味着你即將離開夕兒。而美得如詩般的夕兒,是陪你一生一世的仙侶。

  還記得么,那月,你在青石山邊練功走火入魔,是被下山採藥的夕兒冒着生命流失的危險,以魂相導,將你救下,卻註定,刻下了與你悲怨一生的魂印。是誰,為你跪求師祖七天七夜,只為你能進得內門,學一門秘傳心法,讓傻傻的你不再因胡亂練功而喪失性命。又是誰,以死相迫,逼着師門退掉與飄渺聖地的聯姻,被罰面壁百年,只為,等待一個懵懂青澀的外門少年。是誰,在梅影扶疏的雪天,用曼舞的劍光,娓娓道出,對你百年的思戀。又是誰,在月色輕攏的夜中,對你卸下聖女的白衫,甘願與你,抵死相纏。還有誰,能讓你撐着她的紙傘,在雲海相間的天邊,靠你懷中輕吟一曲,唯妾~懂你。

  還記得么,那天,你即將破開空衍之門,位列仙班。只是,她不知道,你有無邊的修為,必勝的信心可以擋住最後的雷霆九劫。天威難測,她更不願,她深深戀着的人,在雷劫中受到哪怕一點的損傷。那可是成仙的天罰啊。她害怕,怕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怕得不知覺地走到了雷霆邊緣也絲毫不轉移對你的視線。雷劫,共九重,第一重,被你輕易轟散。第二重,轟散。。。第五重,轟散。此時你內力大損。緊接着第六重,你下墜百里,輕傷。第七重,你嘴角泛出一抹血水,她捂住了嘴,眼裡湧起的傷,是那麼凄美。第八重,你經脈寸斷,搖搖欲墜。她看不到你眼中的堅定,只知道,一種失去的苦如四月的暴雨將她包裹得密不透風。她淚如泉湧。還有最後一重,也是威力最大的一重,過了,便化凡入仙,失敗,則煙消雲散。她不顧一切飛入雷雲中,將你送她的生死菩提捏碎,拋向最後一層雷雲,菩提之光攪散了雷劫。空衍之門大開,你脫了凡,成了仙。你還來不及喜悅,一絲金光瀉下,攝入夕兒靈魂,靈魂滅,則生死道消。美得不可方物的夕兒被悲痛得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的你抱着,臉上還掛着一絲堅定的期盼。你明白,夕兒是知道了她的行為等同於欺騙天罰。也知那天罰雖散,可冥冥中規則,卻必須要懲罰她這挑釁天威之人。你更明白,她只是怕,怕你熬不過,所以她寧願先走,也不願在沒有你的世界里低吟淺唱,千年悲憐。

  仗劍醉酒,斑駁了誰的華年

  風往北吹,冷漠了誰的思念

  落花流水,遺失了誰的哀怨

  冷月無聲,冰封了誰的心田

  輕絮飛花,煙雨畫舫,這深遠的古巷,是江南的初妝。十里青山遠,靄靄暮雨繁,我欲思念,她的嗔怨,卻不懂,這似真似假的天地,到底印象了誰的塵緣。誰不懂,這金粉妖冶,飛燕呢喃,只是娃聲不再流連。

  我站在湖邊,仿若經過了她的窗前。我忍痛去迷亂她的風景,可怎麼也忘不掉,她的從前。

  赤霞,我,只不過是你的一絲意念。可你知道么,我在這夢間七世,從沒有揮過劍。我只是用這雙腳,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明悟輪迴法則。當初你舍不掉夕兒,更是愧疚欲絕,寧肯自損九成修為也不願飛升仙界。你在菩提碎枝中找到了夕兒一縷殘魂,你將她封印在這輪迴道果里,你甚至封印了她對你的記憶,讓她在這悠悠真假里獨自流顛。你的推衍很真實,這裡和現實幾乎一樣,全是道果之力在維持這片天地的運轉。可你真的忍心么,真的能割捨么。你有輪迴本源,你知道只要我在七世輪迴中徹底斬斷與夕兒的情絲,便可顛覆事實,輪迴真假。夕兒,便可以真實的復活了,只是,她復活后,此生最大的破綻就是你,如若再與你共存一世,必將魂飛魄散。到時她之生,便是你之死。這,便是生死,輪迴,真假。你真的以為,我不懂么。

  只是你我的生命並不重要,我輪迴了七世,早已厭倦。但我等修道之人,如心中無逆,沒有那劍指蒼穹的叛逆之心,如何能印證大道,如何能保護所愛之人。哪怕夕兒已死,我們如果就這樣認命,那如何對得起夕兒的付出。你,無愧嗎?如果你真能放下,那為何,你沉睡之前要緊緊摟住夕兒的身體,我說,你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這樣的你,已不配稱為仙,也無力擺弄這輪迴空間。輪迴,不過是道法自然。生死,不過是道法空性。

  我直到這一世才真正看破,我雖是一絲意念所化,但在生死輪迴的境界上,卻遠遠超過了你,即使你,是我的本體。

  前六世,我按照你的推衍,與夕兒見了不能愛,愛了無法見,我心中的傷,已經沉澱得不再瀰漫。現在我看破了輪迴,也喚醒了記憶,這一世,我就讓你看看你當初推衍出的結果,是真是假。

  如今我的輪迴本源已經大成,我根本不需動用任何法力,便可破碎這懦弱的牢籠。讓夕兒,解脫輪迴之苦。但我還要再等,等那最後時刻,只求再聆,那一曲,唯妾懂你。

  江南的四月扉雨綿綿,落在地上,卻像墜入心間。七天了,我依然站在湖邊,我知道,一定有一次相逢,是如初見。

  一艘畫舫自煙雨中穿行而來,我沒有運起絲毫內力,卻能肯定,船上有一名輕靈若夢的女子。一襲白衫,一架古琴,如煙雨入畫,檀香過窗,定能把她渲染得如曠世隔古的仙子。

  夕兒,我尋找七世,等待千年的人兒,在推衍中如期而至。

  我淚水四溢,撕心裂肺的傷頃刻爆發,再顧不了這天和地,天和地之間便也只有這一襲白衫,一架古琴。

  悲嘆宿命的變遷,模糊了我的雙眼。

  話不朽的胭脂劫,痴笑一生為紅顏。

  裊裊的歌聲和着琴音自湖面傳來,如夢如霧,似真似幻。這是穿越了生死輪迴,天地真假的低吟淺唱。

  那一生的傷,訴說別離

  輾轉的千年,難以背棄

  你不想,我不懂

  寧願傷,無法忘

  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更難寄

  梧桐葉,三更雨

  天不老,情難絕

  渺渺天地若悲泣,只為君唱,唯妾懂你

  我抹不掉暗藏七世的淚水,閃身來到夕兒身前,散盡塵封的一絲仙力,在她耳邊輕喚:夕兒,我來了。

  我牽起夕兒的手,看到的,是一張沾滿淚的笑臉。

  赤霞,你該慶幸,我以一絲意念之身,堪破了輪迴。夕兒,醒來吧,我沉睡千年的愛人。

  這天,不再是天;這地,不再是地。我輕道一句,便不管這天地轟然間破碎,只是看着夕兒的臉,要用盡畢生的溫柔。

  這輪迴,不再是輪迴;這道果,也要頃刻破碎。

  整個空間悄然化為虛無,只剩下,天地間一個黑色漩渦在不停旋轉。我知道,那便是赤霞和夕兒的沉睡之地。

  夕兒,我們走吧,我吻了吻夕兒的額頭,柔聲說道。夕兒淚水未盡,只是眼角,已經掛着一抹微笑。她明白,即使是夢境,這一刻的依偎,也輪迴了七世。

  現實世界的漩渦內,一絲金光自夕兒體內穿射而出,天空中,一座古樸蒼老的大門若隱若現。

  赤霞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一股道法大成的本源氣息瀰漫著整個漩渦空間。一揮手,便令空衍之門消隱無痕。

  赤霞低頭吻上夕兒的額頭,輕聲喚道,醒來吧,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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