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詠梅

　　總想為你的到來做一下鋪陳。鋪下什麼才會好呢？鋪下那天空的藍，還是鋪下流雲的白？抑或像迎接新娘一般，鋪下那一地的紅。天空的藍純凈但太過高遠，觸摸不到真實。流雲的白貞潔，但卻千變萬化，更掂不出重量。還是迎接新娘那一地的紅吧。嬌艷地正好襯托你冰清的白，粉潤的紅。卻又怕你不小心飄落到那紅色的地毯上，被凸起的毯絨粘住，再也不會被完整地拾起。

　　就只有把你放在那枝頭，才是最妥切的。縱使會跌落，也只會入那濕泥之中，香了家土，飲醉塵埃。如黛的田陌，你於陌上的一角默默擁寒而立。不像別人那樣屈指數流年，也不像有些人那樣莫名地哀怨感傷。你是梅花，傲骨天成冰心柔曼的梅花。看你那疏枝橫玉瘦，小萼點春光的神采，聞你那悠悠暗香撲鼻而來，總是百轉千回了心腸，讓人忘了光陰流轉，忘了身在何方。

　　於半夢半醒之間觸摸你的芬芳，又怕褻瀆你的容顏，腳步在踟躕中進了又退。遠遠地觀望你玉影婆娑，醉了俗塵，卻不曾伸出手來挽留，挽留住這如水光陰，挽留這芬芳的夢境。怕你匆匆離去，不再回歸，我只有一步步前行，鼓足了勇氣不再踟躕，把你的顏容細細端詳，然後於心底一遍遍描摹。

　　近了的你居然也會笑，傾醉了這畫中的夢境，也恍惚了我手中的畫筆，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處落筆，以怎樣的顏色才能描摹出你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風情萬種。你仰起臉來笑，任那明媚的光線在臉上傾灑，一抹抹嫣紅暈了臉頰，似羞如嗔。每一個花瓣都是如此的通透晶瑩，如美玉瓊雕，又如絲羅錦緞。偏那花瓣也會動，如蝴蝶的翅膀一般，一片片地包裹着粉黃的花蕊，在寒風中微顫，悠悠地送來馨香陣陣。

　　怕醉，趕緊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再看。又捨不得就此離去，人一時之間怔住了，傻傻地就那麼定住了光陰。不知何時天空簌簌地飄起了白色的菱花，落於肩頭眉間還是不覺。那梅彷彿也覺不到寒，反而繼續綻着花瓣，任那雪覆了花容又沁入花蕊。雪攢梅枝，梅好像被雪壓彎了腰，垂低了粉色的臉頰。紅白相間的妖冶之中似乎嗒然若失，更顯楚楚。恍惚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撞疼了我的心扉，眼前分明只有這麼一株梅花。紅梅傲雪說的就是你吧，這傲卻如此傲的讓人心疼。

　　你韻語寒香，默默。明明有着鮮花的容顏卻偏有一份青木之傲骨。任那酷寒料峭，笑與蒼穹，不卑不亢，不驕不躁。那悠悠暗香如渡，渡你千層柔緒，萬般愛憐。我願解你之思，想你之想，梅。我多想化雪一枚，於那青山共遠，伴你與西風之處，疏影橫俏，再不離開。梅，可否？

　　作者張涵作於2012。02。01山東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