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春雨

　　那一場——春雨

　　4月22日，那一場春雨，不停地滴落着，就這樣，從前天傍晚開始，直到午夜，再到清晨五六點鐘，我點擊的指尖發麻，一點也沒想要停下來。這真是一場切切實實的春雨啊，下得淅淅瀝瀝、纏纏綿綿，下得悠長而清爽，下得春天沉默、大地深思、小河歡笑、花草歌唱。

　　這一場春雨，只是有些沉悶。沒有一聲春雷，沒有一個閃電，更沒有一絲的激情。

　　只是有壓抑的天空、昏黑的雲朵，只是有黏黏的空氣，低低氣流。這場春雨，只是有太重太重的心思，只是有太多太多的思緒，只是有無盡無休的憧憬。是她的心思太重了嗎？是她的牽挂她多嗎？是她的期待和守望太久了嗎？抑或還是我的心思太重、牽挂太多、守望太久？

　　我不顧“濕身”地走進去，走進雨中，走進這春日的毛毛細雨里。很快，我覺得，這雨，竟黏黏的，沒有一點的細滑，沒有一點滋潤，以致我感覺不到丁點兒的春的溫馨、暖懷。雨點，輕輕地歇歇地滑落，落在我的發間，我默默地承受着這大自然的甘露，這春的神靈。片刻，春雨在我的頭上積成了雨珠，慢慢的，順着髮絲流下；慢慢的，沿着我的臉頰流下。春雨的冷瑟，冰涼地卻柔情的觸摸我溫暖的臉龐，一點點漫浸我的心。

　　這一切，在我有心境、有情致、有詩情的時候，我被這浪漫的春雨感染，被這嬌滴滴的春雨吸引，被這風情萬千、隨風抖動的春雨攝取了魂魄。彷彿還是那個春天，但卻是暮春；彷彿還是那場春雨，但卻是喜夏臨近的中雨；彷彿還是那片白雲，但卻是陣雨後的沒有彩虹的雨過天晴的雲朵，你也還站在那天際，向遠山遙望——在鬱鬱蔥蔥的山間，你呼吸着雨後的清新，抓拍着鳳凰松的妙姿。而我，只是一個天涯的遊客，遇雨暫住，客舍在這自然之春屋裡。我更像是一個等待被度的虔誠的香客，爬山涉水、遠渡重洋，漂泊了一顆沉寂的心，之後，偶爾路過你的庭前，我在簾外淋雨，你在簾內聽風，玉樹臨風，花想嬌容。在那棵高大尾翼飛鳳的松旁，在梨花下面，我的春，盡展心曲，和那陣陣春雨，流了一地的彷徨。我不知道是春雨帶給了我們相逢的喜悅，還是老樹在雨中被擊打的哀痛，填滿了你中年的憂傷？

　　窗外，這春雨，慢慢地淋，靜靜地灑，細細地浸，她絕不恣意地飛撒着我滿心的思緒，更不張揚我一心的牽挂。從黃昏，這雨便揚揚洒洒，彷彿整個世界都是一個個等待真愛的傾聽者，彷彿整個雨量都是王母娘娘玉壺裡的瓊漿玉液，自天上而傾灑，我們這大世界的小人物，便在宇宙地掌控中，用情感與它對話。從子夜，這雨，便時小時大，一陣是隨風飄遠無月的烏雲，一陣是敲打書窗的琴音，彈奏着夜裡的春天的雨的傑作。一點一點兒，一點兩點三點兒，滴滴點點兒，天籟之聲被夜的空曠漸傳漸遠。我沒有一絲的睡意，我心，雖春雨的濺落而飛升、激昂，隨春雨的敲擊而血脈奔流、情思在寧靜中、黑暗中完成自己的蛻變。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雨絲緊緊地拽着我不放，牽我的手，撫摸我的秀髮，叮嚀我的腳步，縈繞我的思念，激發我的蓄勢待發的情愫。這雨絲，不停的敘述着，沉沉低語，她向大地傾，向夜幕傾訴，向時空傾訴，把滿懷的心事一氣兒說完。

　　雨中，地上的小草還是只留着新春時的那點兒綠色，雖然綠色沒有覆蓋大地，但綠的生機已然把潔美的任由雨水淋灑，在它的臉上、身上，絲毫沒有拒絕春來的意思，而是欣喜的連連點頭，和着風搖雨敲。還有身邊的那條小路上，泥濘里裹了一腳的淺黃，拖着鞋的職責，表達一種故鄉的真情和原始的感情，雨中的水珠，彙集了水窪，“湖水”說淺，淺的藏不住任何的心事，說深，深的可以與太平洋媲之美，深得讓人莫測、讓人懵懂，深得讓人寂寥。小路上，雨中曾經熟悉的腳印消失了，消失在這一片亂亂的流水裡。我的心記，也隨紛紛灑落的水星消失，消失在寒暑往返的季節里、春去秋來的歲月里。

　　這場雨的雨滴，似乎懶散，面上流淌，就像我的心情，糾結在路上、林間、花叢、空中，在寂靜的空格里。我靜不下心來，本想傾聽她的訴說，但卻聽不清她的聲音；本想體味她的琴曲，但卻理解不了她的作品的清高與絕妙。在這涼爽的季節，誰不喜歡呆在家裡，享受着自己的快樂，而忘乎她的存在、她的陰柔、她的風情。路人在雨中，一腳腳地踩碎春的雨片，留下殘骸，一輪一輪地攪起雨花，飛濺成一個個故事童話。雨，依舊依戀着大地，在天幕的灰布下飄灑。

　　我喜歡在雨中的感覺，一個人在雨中獨行，讓雨肆意地點打在臉上、身上，那是一份難得的親切，那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柔情，那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溫馨。在這個讓大地復蘇、讓生命覺醒、讓事業啟航、讓快樂永恆的季節里，我的淅淅春雨，就像一個遠涉重洋的浪子，就像一個久別重逢的知己，就像一個離開家鄉多年的遊子，就像一個榮歸故里的成功人士，驚喜的一個擁抱，緊緊地，充滿深情，無言無語，沒有訴說，只有靜靜的感悟、靜靜的體會、靜靜的傾聽心跳，直到把心中的零碎抖落。

　　這場春雨，我的激情不妨站在橋頭、站在雲端、站在虹的中央，站在月牙的尖尖鉤里，把眼睛投向雨中那條長長的雨線，我想象着，在那雨絲的盡頭會是什麼？曾經有格林的童話？發生有美麗的故事？我的青春可從那邊走來？我的詩情可從雨的根部紛亂地漫遊，就像地面的雨水，漫無目的，不管朝哪個方向，我都感覺到春雨的洗禮、春雨的博大、春雨的洒脫、春雨的莽原。我只得盡全力保持着那份渴望、憧憬、期冀——我多想，多想在這場春雨中留一會兒、呆一陣兒、靜靜神兒，讓燥熱的血脈冷靜下來，讓激情勃發的情感在雨中清爽，讓我不停的腳步駐足，讓我風飛的思緒在雨的禮遇下盡情地揮灑七彩的畫卷、快樂的精魂。還有我的惶然的心，在豐厚、隆重的典禮中不致湮滅在無望的困惑中。

　　夜裡，雨中。路上的車不時地開過，一輛輛一次次地攪亂我的視線，也一次次地把我的目光引向遠方，更是一次次地把我的心拉回到自然的世界里。雖然夜黑，我看不到前方有着怎樣的風景，有怎樣的春色，但我還是不禁挺一挺身板、探探前方，向前走上去，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一場無期的春之相遇。我知道，春雨，就是我心中固有的一種呼喚，呼喚我的靈魂，呼喚我的家園，在沒有找到答案前，我雖是一片無根的葉、漂泊的雲、升騰的浪花，但我依舊、一定將是參天大樹、是耀眼的彩虹、是醞釀浩天滄浪的海石花。哲學大師早就說過，其實沒有人是一直都站在原地的，世界還沒有等你轉過身來看一眼，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不管夜多麼黑暗，我還是相信，在我的身後，什麼都沒有，但還有一路的春雨相送。冷雨，不需要給我回復，一個無望的守望了很久的結果。因為我不在乎這個結果？因為我等待的分明不是眼神里的慾望。因為我早在1988年就重新站起，絕不像飄零的桃花，甘願一生沉淪。

　　我在這紛擾的雨中被雨水浸透了心，但子夜過後，我不久將迎來日出嗎？我無法解釋自己是一種怎樣的態度，只知道不管這條路通向何方，也不管在路上會發生什麼故事，我都要這樣走下去，執著地在雨中行走，毅然地向前。沾衣欲濕杏花雨，似乎牽引着我的心，吹面不寒楊柳風，不時地給我以溫暖。只可惜這條街道並沒紅杏，也沒有一絲楊柳；有的只是一棵棵桃樹、梨樹，桃花在雨中嬌艷，梨樹在雨中昂着頭，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驕傲的展露着春意。我雜亂的思緒一直走向河的彼岸，走向金秋的坦途，走向雨中的徘徊。

　　我沒理由的在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刻，假裝淡然，在雨中淅瀝瀝地習慣雨的誠惶誠恐。也許一切早已散落了，像水晶，像秋霜。只是因為我從未發覺，才固執地懷着這份希望。路上的雨水流進了香江、長江，江面飄浮着的正是我頭上掉落的那瓣桃紅。

　　那一場春雨，還在不停的下着，斷斷續續、呢呢喃喃，淅淅瀝瀝、洒洒落落，那場春雨，落進了我的心底：我祈望，這龍年啊，可千萬不是龍的眼淚，而是五穀豐登的甘露！這春雨，落在我的眼裡我的心裡。

　　（2012年4月23日起草5月9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