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碎的記憶
手機:M版 分類:寫景散文 編輯:小景
瑣碎的記憶 標籤:青澀記憶
不及天亮,接到電話,說北京下雨了,可是,我是做好了風雨(雪)無阻的準備的。
毫不猶豫,我和阿搭阿檔一身民國特工似的行頭,北上,去迎接寒冷。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一天的行程繁瑣遊盪而毫無挑戰性。雨,是在我們出站前便早早的停了,溫暖的地鐵里,我和搭檔的穿着是過於和暖的笨拙,各自覺得好笑,不作計較。
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在火車、地鐵、天安門廣場附近消耗殆盡,沒有精神的興奮點,就讓筋骨勞累吧。中山公園裡小小的溜達一圈,喜歡裡面參天的側柏,古雅的長廊,在牆壁上狹隘空間里游泳的金魚們,其中,遊客不多,不喧嘩,是怡然靜謐的感受。轉到故宮的售票處,大有望洋興嘆之勢,精神霎時萎靡:等待購票的人也許是在排隊,但我怎麼看都是大海的感覺。高高的午門,朱紅的宮牆,視線被生生截斷,連望眼欲穿的機會都不給。那麼好吧,游故宮念頭作廢,反正朋友說了:故宮有什麼好看的?一路遊盪就好,反正我們是來打發時間的。
一直走,一直走,時間很漫長,我們的路也很漫長,似有若無的焦灼,時不時的幾句談話,記不得了,我們說話了?似乎似的;說了什麼?容我仔細細想想……
午飯,因為不大合口味,所以,吃的很淑女。原來,在這樣臉面的區域里,坐落着如此不給面子的小店,看過外面的世界,才知道平日里冤枉了學校食堂以及學校附近的小吃店。我的胃口和口味,終究沒能被這些年的食堂生涯鍛煉得無堅不摧,相反的,挑食的功力突飛猛進。
只有一件事情合了我的心愿。雖然歷經波折,終於到了我心心念念要去的北海,而且是定要秋天才看的北海。
我想要到一個地方的原因,很簡單。去頤和園,是為了尋找魚藻軒(王國維投湖的地點),未果;去陶然亭,是因為郁達夫在《故都的秋》中寫道“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總要想起陶然亭的蘆花,釣魚台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卻不料仔細尋遍了陶然亭公園,才見到稀稀疏疏幾根蘆葦;要到北海,則是因着史鐵生《秋天的懷念》,每每想到“北海的花兒都開了”便有熱淚盈眶的衝動,那北海的花兒,是母親的心吧;那北海的菊花,是生的信念,熱烈並且不容置疑。
到底是來得晚了,那些紅紅黃黃的花兒們頹然在午後的時光里寂寥而沉默,過分人為的造型,品種和數量的稀少,盛顏過後走向枯萎的景象,令人心中隱隱作痛——我一直以為,我是來尋找熱烈的,來徹底釋放的。我逃了本應在辦公室里發著飛信收發整理各色郵件的任務,忍受着由此而帶來的接連不斷的電話、信息,無奈的發現,等待我的依舊是秋天的衰敗、凄涼、寒切。
還是收穫其他吧。我想象着每一道山門裡,那幽僻的小徑,長長的台階,即使簡譜也高高在上的塑像,刻意的忽略掉時而出現的商業色彩濃厚的攤位和售貨員。靜默的爬過每一段台階,經過每一層經殿,我不理佛,不跪拜,但決不褻瀆喧嘩,我看過每一尊精緻的塑像,心頭涌動着一股莫名的感動。宗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且不論那些統治者政治家們從古至今,都以它的名義謀劃過什麼,只看那搖動的轉經筒,念念有聲的唇齒,磕長頭匍匐在地的禮拜,木魚聲聲,煙氣裊裊,是多少人在用畢生虔誠執着的換取着虛幻的神祗?有時,我也想寧願相信那長長黑暗盡頭的一縷天光,天光傾瀉下來,籠一身聖潔的光芒。清醒是苦,糊塗是苦,唯有那些虔誠而純凈的靈魂是最值得敬畏的。待到美國那位科學家論證了他的第五維空間,證實了靈魂的存在性,那麼,我就去祈福,作頂禮膜拜狀,堅信天外有人聽得到我的心愿!
長長的台階爬到盡頭,卻不能進白塔一觀,雖知,進去了,也是不盡人意,還是覺得遺憾。漫漫人生路,我們去不到的地方太多,不能太過執着。回望來時路,明白了,苦行僧般的沉穩練達,和苦中作樂無關,靜默的跋涉,會自然的帶給心靈以安寧和純凈;亦明白了,那些雄渾神聖的鐘聲為何總在高,裊娜的煙霧為何總在遠方,而般若,總在足下……
這秋日,不練達通透,隱隱的霧靄,蕭瑟的荷塘,頹敗的蓮蓬,和着漸漸晦暗的天色,變得迷濛而恍惚。端坐在石獅子懷中的小男孩兒,躲避着我相機的追尋,很自然的定格成回頭時一抹羞赧的笑,那一刻,我歡喜極了,為了那分無邪無害的童真。
沿着水邊,緩緩的向九龍壁趨步。湖藍底色,金黃鑲邊,騰躍的九條色彩形態不一的巨龍在我看來,平淡無奇。倒是在途中被幾隻零落鴛鴦抓住了眼球。初時,是一隻鴛鴦遊戲着在破敗的荷葉中穿梭,自由快樂而輕盈。跟隨它找到其它幾隻同伴,驀然發現,那鴛鴦也不過是性格及普通的鳥兒罷了。那裡有什麼“鴛鴦會雙死”、“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童話,你看,它們各自零落着,是何等的悠哉,或獨立水畔,或徑自照水,或逐花戲葉,甚至沒有出雙入對的傾向,還何苦念着“起來呵手封題處,偏到鴛鴦兩字冰”?我亦因此想到關於鴛鴦是極其不專情的論斷,卻不願深究。真相,往往沒有錯誤來得美麗。
一天的光景,匆匆忙忙,,平平庸庸,落下帷幕。走進垂垂暮色,沒有遺憾,沒有戀眷,期待勞頓奔波后的休憩,期待休憩后的勞頓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