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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月

手機:M版  分類:散文欣賞  編輯:pp958

  時間如流沙逝於掌心,輾轉之間,夏日又將過,幾日陰雨之後,秋的氣息更加濃郁了。微熱的陽光照着空氣中的陰霾,這一切都顯得異常美好而又帶着淡淡的哀傷。我喜歡的男孩不在這裡,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去了另一個地方,我想我該開始新的生活,可周圍的一切一如他剛離開時一樣令我心痛。不管是屋外綠了又紅的楓樹葉子,還是開了又謝的紫羅蘭,就連從遠處小店裡飄來的歡快樂曲都令我孤獨而難過。

  牆壁上的時鐘,一圈圈地轉着,發出嗒嗒的聲音,走着一層不變的軌跡,重複着單調無聊的生活,它怎麼就不知疲倦?時鐘旁邊的那幅油畫是郁哲送給我的,他是隔壁學校的學生,我們曾一起在西街的一個畫室里學畫,他學油畫,我學國畫,我只學了半年就因生活繁亂不堪而放棄了,他現在依舊在那裡,今天是周末,我想我可以去那裡找他。

  南方的九月已不再有炙熱的驕陽,整個城市都被淡淡的薄霧籠罩着,彷彿一切都還沒睡醒,直到下午那層薄紗才漸漸褪去,我獨自漫步在長長的街道上,披着的陽光就像一件金色的衣裳,溫暖而耀眼,偶爾從對面走過來幾個人和我檫肩而過,旁邊的奶茶屋、裁縫店、精品店、賣傢具的、賣玻璃的,還有路邊那一棵棵依舊枝繁葉茂的榕樹,都被我甩在了身後,它們在溫和的陽光中悠然自得,無不充滿了幸福的味道,而此刻我心裡卻只有錐心的痛和幻想成真的期待以及對愛的渴望。

  街角的雜貨店前坐着一個老闆模樣的中年婦女,她穿着一件淺藍的格子襯衫和深色的牛仔褲,皺紋已經毫不猶豫的爬上了她的臉,少許黑斑也提醒着她已經不再年輕了。她身後坐着一個帥氣的年輕人,應該是他的兒子,在認真地擺弄着一輛破舊的自行車,這裡敲敲,那裡擰擰,彷彿一座即將坍塌的舊房子在他的修理下也會完好如初。突然婦女轉過身去對年輕人說了什麼,只見他看了看我便站起身朝我走了過來,

  “你需要買什麼東西嗎?我看見你在這裡站了很久了。”他禮貌的問我。

  “只是看看也很好”我低頭答道,繼續看着哪些東西在溫暖的陽光中發著光。他站在我旁邊耐心的等着我。

  "不是嗎?"過了一會兒,突然從我嘴裡冒出,他迷茫的盯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們本來就不認識,此刻,彼此間的距離就更加遙遠了。

  ”不好意思。“我慚愧地說。

  “沒關係。”他那張性感的嘴唇張開又合攏了,然後走了回去繼續擺弄他的自行車。

  我繼續向街的盡頭走去,眼前的一切都再熟悉不過了,但此刻卻變得如此陌生,十幾棵高大的的榕樹就像一片茂密的小樹林,坐落在房屋密布的地方,奇特而突兀,一叢叢翠綠之間露出了尖尖的房頂,這是十幾年前建的小教堂,灰色的石塊砌成的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深綠的葉子一片壓着另一片,密密麻麻地把牆壁遮蔽得毫無縫隙。我驚訝於它們竟對生活懷有這般熱情,在微黃的陽光下欣欣向榮,微風拂過時,每一片葉子都快樂地搖動着,整個牆面就像具有波紋般上下起伏。我抬頭矚目,修長的柱子形成飛升的直線使樓頂高高聳起的尖塔更加超凡脫俗,直刺入淡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的蒼穹顯得異常空靈。

  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學畫的地方,遠遠地我便看見低矮的樓房前坐着一個穿着灰色夾克的中年男人,在聚精會神的看着什麼書。

  “老師,郁哲在嗎?”當我走進時,低聲問道。

  “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他驚奇地問我。

  “很好啊。”

  “郁哲今天有事沒來。”他說。

  這時從隔壁傳來了鼓聲,向老師道別後我走到了隔壁,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孩獨自一人在認真的看着樂譜練習架子鼓,真是少見的俊俏,乾淨的面龐,深邃的眼眸,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樑,薄而性感的嘴唇,是劉徹。曾經有一天我和郁哲學完畫后聽見隔壁有鼓聲便好奇地跑去看了,就這樣認識了,後來我們一起去吃過幾次飯,郁哲不在時,我坐過幾次他的腳踏車回學校。

  “好久不見了。”他看見我,走了出來,驚喜地問道。

  “是啊。”

  “怎麼不來學畫了。”

  “沒怎麼啊。”

  “出去走走,怎麼樣?”他看了看錶問我。

  “好啊。”

  我們沿着屋后長長的林蔭道向前漫步,兩旁高大的榕樹把夕陽的餘暉完全擋住了,涼颼颼的冷空氣撲面而來,我們沒說一句話,沉默地向前走,看着兩旁高大的樹榦以及頭頂上繁茂的枝葉。我用餘光瞥了瞥他,只見他時而看着腳下,時而看着前方,還不時地瞥着我,當他正好看見我也在看着他的時候,他迅速移開了目光,嘴唇動了動,可就是沒開口,然後我也跟他一樣看着前方的路口以及腳下的石板。情不自禁的想起曾經有個男孩也和我一起從這條林蔭道走過,也像他一樣看着我,而此刻,我能想象,在遠處的一座城市中,在一條漂亮的林蔭道上,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向前漫步,旁邊有一個內向的男孩低頭陪着她,而他,正是我喜歡的那個人。

  “你不打算和我說些心裡話嗎?”在即將走到路的盡頭的時候我打破了沉默。

  “我們可以聊一聊今天的天氣嗎?”

  “你喜歡我,不是嗎?”

  “這裡有點冷,不過今天的天氣還是很不錯,哦?”

  “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辛苦呢?”

  “我請你去喝奶茶吧?”

  ......

  走在回去的路上,夕陽如血,專一的紅色布滿了半邊天空直延伸到太陽即將落下去的那個山頭,殘弱的的陽光輕撫着周圍的一切,路邊生鏽的指示牌若隱若現,幾根只剩幾片黃葉的金銀花藤糾結纏繞着兩根乾枯的竹竿,劉徹那雙躲避着我的眼睛以及從中透露的憂鬱和遠方城市中的那個男孩的影子又浮現在了我眼前,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山頂上橘色的太陽,它好像一下子把光刺進了我的眼睛,以至於在我收回目光后好大一會兒才看清街道旁的那些小商店。只見小商店前有個老人給貓扔了些小魚乾和肉片,那隻貓把肉片吃完就走了,小魚乾碰都沒碰。

  “你看,真是只怪貓,不吃魚只吃蘿蔔乾。”他轉過身對另一個老人說著。

  “又不是你認為它喜歡什麼它就喜歡什麼的。”那個老人微笑着緩緩答道。

  “又不是你認為他喜歡什麼他就喜歡什麼的。”

  “又不是你認為他喜歡你他就喜歡你的。”

  我恍然大悟,或許這只是個美麗的錯誤,畢竟,他從未說過他如我喜歡他一樣喜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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