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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旋律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pp958

  永遠的旋律

  星期六通過電視看了一場名為“玖月奇迹”的專場演唱會,很是激動。兩個咱遼寧籍的80后組合,能夠用時尚的雙排鍵伴奏演繹那些“久違了”的紅色經典,《我的太陽》、《萬泉河水清又清》、《我的祖國》、《阿里山的姑娘》、《趕圩歸來啊哩哩》、《大中國》等一些耳熟能詳的老歌,彷彿注入了青春和活力,激情飛揚地穿越時空,給人一種顛覆性的震撼。而他們的原創之作《玖月奇迹》,高亢的旋律含着柔美,抒情的歌詞吐着力量,無不讓人感受到他們對音樂的理解、對藝術的理解、對歷史的理解和對愛的理解……如此地蕩氣迴腸美倫美奐沁人心脾,我想絕對會讓很多年輕人喜歡上那些快要被他們遺忘的(也是曾經伴着他們的父輩們激情燃燒過的)經典旋律。我們沒有理由不相信藝術的魅力,文化的力量。

  我出生在上世紀50年代末。那是個轟轟烈烈的年代,雖然“大躍進”的號角讓人們熱血沸騰幹勁沖天,以“一天等於二十年”的高速大步前進,“電燈電話,樓上樓下”共產主義幸福生活指日可待,但是因為物質文化的匱乏,人們的精神生活還十分單調乏味。據說那時在每一個工地上都會翻來覆去地播放《我們走在大路上》、《工人階級硬骨頭》、《革命人永遠是年輕》、《勤儉是咱傳家寶》、《克拉瑪依之歌》、《馬兒啊,你慢些走》、《社會主義好》等充滿激情充滿豪情的歌曲,人們幾乎每天都在高唱“戴花要戴大紅花,騎馬要騎千里馬,唱歌要唱躍進歌……”。然而,大躍進的尾聲是悲劇式的,人們的熱情被接踵而至的國民經濟大蕭條、人民生活大貧困潑上一盆冷水,缺吃少穿,營養不良,一下子從吃飯不要錢的“烏托邦”中跌回了嚴酷的現實。

  60年代中期,國民經濟終於從谷底走出,國家開始復蘇,生活漸漸走上正軌。那時我剛上幼兒園,記得老師教我唱的第一首歌是“太陽眯眯笑,小鳥喳喳叫,我們的生活多美好,全靠黨的好領導……”童稚的嗓音,甜美的笑聲,如同樹上的黃鸝嘰嘰喳喳,激動的心情無法溢於言表。第二首歌是“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邊,叔叔接過錢,對我把頭點,我高興地說了聲,叔叔再見!”通俗易懂的語言,昂揚向上的曲調,讓人感受到童年的快樂與幸福。後來學會了唱《讓我們盪起雙槳》、《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簡單的旋律,愜意的歌詞……上小學的時候,“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風暴就開始席捲中國大地,於是,新中國成立以後創作的許多優秀歌曲被禁唱,許多詞曲作家被剝奪了創作的權利。那時離我們家不遠的電線杆上掛着兩個高音喇叭,每天早早就開始播放《東方紅》,晚上一定以《大海航行靠舵手》結束。那時的人們每天都要早請示晚彙報跳忠字舞,孩子們是“紅小兵”,在學校要身穿“綠軍裝”,背着“語錄袋”,手持紅纓槍,唱得最多的歌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下定決心,不怕犧牲……”等毛主席語錄歌,再不就是“天大地大,沒有黨的恩情大……”,還有《學習雷鋒好榜樣》、《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造反有理》等“革命”歌曲,再有,就是學唱8個樣板戲。幾乎所有的頌歌都獻給領袖,幾乎所有的歌聲都瀰漫著“革命”的火藥味——-“拿起筆,作刀槍,集中火力打黑幫。革命師生齊造反,文化革命當闖將……”,幾段詞唱完后還要高喊一聲:“殺!殺!殺——-嘿!”。那一年的秋天,我的一個大哥哥(父親老戰友的兒子),在《我們新疆好地方》的旋律感召下,滿懷豪情地奔赴那遙遠的天山腳下支邊去了,卻永遠地留在那裡。

  1970年,我們家也走上“五七道路”下放到農村,與千千萬萬的上山下鄉知識青年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那時最流行的就是那首《不忘階級苦》:“天上布滿星,月兒亮晶晶,生產隊里開大會,訴苦把冤伸……”,用二胡伴奏,可謂如泣如訴。一天晚上,生產隊組織全體社員及小孩參加“憶苦思甜”大會,會上先由一瀋陽女青年唱《不忘階級苦》,再由一個苦大深仇的貧農老大爺來憶苦思甜,這位老大爺在台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訴舊社會,每當老大爺說著說著泣不成聲時,便有人領着喊口號:“不忘階級苦、牢記血淚仇!”、“打倒萬惡的狗地主!”、“翻身不忘共產黨,幸福不忘毛主席!”、“毛主席萬歲!”等等。我那時還不大懂那位老大爺說的什麼,但會後吃“憶苦飯”的情景還是記憶猶新,那“憶苦飯”就是用一點點碎米及細糠和爛菜幫子剁碎,在鍋內煮成稀粥,實際就是豬食,可沒人敢不吃,吃的時侯都笑嘻嘻的,大家心裡想些什麼只有自己知道。那時,在田間地頭到處可以聽到知青們嘶啞地“歌唱”《北京頌歌》:“燦爛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也可以經常聽到他們偷偷地傳唱前蘇聯的那首凄婉唯美的《小路》:“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我要沿着這條細長的小路,跟着我的愛人上戰場……”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一首《祝酒歌》響徹祖國大江南北,隨後過去一度禁唱的歌曲也逐漸解放,有優美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有動聽的《洪湖赤衛隊》、《紅梅贊》、《紅珊瑚》、《劉三姐》、《阿詩瑪》、《婚誓》、《九九艷陽天》、《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送戰友》等歌劇和電影插曲,特別是越劇電影《紅樓夢》的上映,竟然造成萬人空巷爭看林妹妹寶哥哥——-那首“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經久傳唱。後來,連《馬路天使》里“小妹妹唱歌郎奏琴”也公開傳唱了。曾經有一個時期,大街小巷多見穿着“喇叭褲”、戴着“蛤蟆鏡”的輕年手提錄音機,騎在車上邊走邊放鄧麗君的“何日君再來”、“美酒加咖啡”、“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昔日絕對禁止的“靡靡之音”,竟然響徹城鄉,港台歌曲登堂入室,洋腔洋調長驅直入——-被壓抑的歌喉徹底解放了。不過,我最喜歡那首《鄉間的小路》:“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雲彩是晚霞的衣裳。荷把鋤頭在肩上,牧童的歌聲在蕩漾,喔喔喔喔他們唱,還有一支短笛隱約在吹響……”如此美妙的抒情,如此美好的生活。

  應該說從80年代開始,人們才通過各種途徑真正熟悉各種不同的音樂旋律,真正開始通過現代科技體驗現代音樂的魅力。於是,用歌聲來描繪新生活,有了《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好日子》;用歌聲讚美祖國,有了《我愛你,中國》、《長江之歌》;用歌聲展望新的時代,有了《春天的故事》、《走進新時代》;用歌聲洗刷百年恥辱,有了《東方之珠》、《七子之歌——澳門》,等等。於是,人們知道,唱歌不一定要規規矩矩地站在麥克風前一本正經地唱,也可以手拿話筒邊走邊唱,也可以邊舞邊唱。於是,就開始去卡拉OK了,唱起了“年輕的朋友來相會”,唱起了“浪奔浪流”,唱起了“小城故事多”,唱起了“古老的東方有一條龍”,唱起了“軍港的夜啊,靜悄悄”,唱起了“萬水千山總是情”,唱起了“友誼地久天長”,唱起了日本的《北國之春》、《草帽歌》,唱起了美國的《生日歌》和《紅杉樹》,當然也唱起了前蘇聯的《喀秋莎》、《紅梅花兒開》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歌曲是人類歷史最為久遠的文化現象。原始社會,人們在狩獵、祭祀、婚戀、放牧等活動中萌生了歌唱的需求,因而“勞者歌其事,飢者歌其食”、“感於哀樂,緣事而發”。孔子說:“移風易俗,莫善於樂”,“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中國的《詩經》即是歌的總集,只可惜我們今天已不能將其唱出來了。中國是歌和詩的國度,歷朝歷代留下的歌曲數不勝數。這些歌曲中承載着先民的歷史,記錄著民間的生活,將人們的思想與情感融合在優美的旋律中,展現了一個崇高的精神境界。所以,有人說,歌曲是人類生活的百科全書,也有人說,歌曲是歷史的真實寫照,每一首歌曲都是一個時代的旋律。

  歌曲是有顏色的。那顏色來自你對歌曲的理解,心境不同,環境迥異,你會對歌曲產生不同的知覺。回憶歌曲的顏色,我們也會經歷了一次成長的洗禮。一首經典歌曲,是人生體驗的濃縮和思想情感的升華,能夠滿足個人乃至整個人類深層次的精神需求。歌曲作品是文學和音樂兩者有機結合的綜合藝術,詞與曲水乳交融塑造了具有特殊性的藝術形象,在人的聽覺上產生某種傾向的情緒,使人們能比喻它們的各種“顏色”。離開歌詞就不能成為“歌”,去掉了旋律剩下的只是一首詩。

  喜歡聽老歌(當然也喜歡那些給我們帶來歡樂的藝術家們),越聽越有味道,越聽越有感覺。伴隨着老歌的旋律是我們曾經走過的悠悠歲月,或輕鬆愉快,或艱辛坎坷;或平淡從容,或跌宕起伏;或心如止水,或揮斥方遒。當我們再次回首,觸摸到的永遠是內心最溫柔的角落,掩不去的是嘴角淡淡的微笑和心中難捨的眷戀。

  一首首老歌,就是一幅幅溫暖的圖畫,畫中溢滿了我們童年的歡樂、青春的悸動。獨自聽那熟悉的旋律,宛如清溪流水般滑過心間,撥動沉睡的弦,帶給我們片刻獃獃的沉入,心會在那一刻無比的安靜、柔軟……

  歲月風化了我們的憂傷,讓流光記住我們的面孔,多少人的背後,有多少故事,可以寫就多少我們的歌。我們的歌,要怎麼唱,才不再寂寞?華美的旋律能不能譜寫生命的樂章?走了很久的路,停下來才發現,被遺忘的歌聲在風中哽咽,那是一首怎樣的歌?可以讓我們重新喚起心中的澎湃。

  從風中拾起那首歌,無論日出,還是日落,我們不在停止。

  從心底唱響那首歌,無論風雨,還是彩虹,我們不在退縮。

  難忘那些經典的旋律,難忘那些如歌的歲月。伴着思緒飛揚,讓我們的人生充滿激情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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