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渡口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小景
心的海岸開滿大片的梨花,清風一吹,潔白的梨花瓣飄落到清澈的水中,順流飄向遠方。
人就在棧橋上遙望如斯的逝水,念着過往泛黃的幽幽記憶。
生命中就剩下這一泓明凈的水域了,如果走出這個世界,我們就來到現世。燥熱的空氣,紛繁複雜的人世生活混雜着港口腐朽的味道。這裡的花朵雖然都還在開放,卻沾滿塵埃。
生命開始的地方是這泓清流的源頭,那時候的明亮而單純的眸子,遙望着滿山的潔白花海。在這裡,人能夠懷着精緻的夢想,想象着匯流后的世界。
當插上想象的翅膀的時候,飛過千山萬水,來到人山人海的渡口。這是夢中的港口,雖然擁擠,卻充滿歡笑,雖然有烈烈的陽光,卻充滿花香,所有的故事都是甜的。
最初的征塵是揚起馬鞭的時候,從馬的鬃毛上揚起的,還是馬蹄重重踏在泥土上揚起的呢 沒有人記得清,只是那些塵埃就這樣慢慢的蔓延進青山,慢慢遮掩清亮的眸子,遮住青山上的潔白梨花海。
天塹絕壁上的那一座弔橋,那些為陽光雨水腐朽的木板,露出萬丈深淵下的激流。帆布球鞋慢慢的試探着,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着,那些被叫做勇氣的東西慢慢的蔓延進熱血。風雨中,振翅高飛的願望打散一片梨花。在隱隱的白霧後面夢想就要高翔,想要衝上九霄,飛過千山萬水,行過千萬座橋樑,渡過無數個渡口。
狂風捲起的風暴將夢想打碎在地上,展翅的跌落在地上。有時候只是疲憊不堪,有時候傷痕纍纍,但是不管在什麼時候,逆風起飛是唯一的選擇。
已經穿越千山萬水的夢想無法回頭。
黑夜廣布的時候,夢想失去耀眼的色彩,茫茫的天涯,迷失在黎明之前。但是最後還是起飛了,因為天又亮了。
那個港口很擁擠,我在渡口聽遠山的鐘聲,塵囂在爾虞我詐的集市沸騰。我向前奔走,尋找一絲遠避六月的清涼。炎炎的太陽,烤乾植物的經脈,烤乾土地最後一絲濕潤。溫度從腳下傳遞到心臟,惶惑的情緒從大腦蔓延到腳底。
於是,下一個港口成為最迫切的希望。腳步在焦慮的心的指揮下變得紛亂,表情在濃重思緒的指導下變得滄桑。人潮擁擠的世界,步伐在流動中失去方向。下一個港口,下一個港口。
終於還是到了,下一個港口。但是那裡依舊人山人海,就像曾經夢想的一樣。只不過,這裡沒有歡笑,沒有美麗的梨花樹,沒有甜美的故事。焦躁、不安、困惑在這裡重複。
我停下腳步,回望着身後迷茫的塵煙。綿延的灰色天空,失落的心緒,讓渾濁的眼中有了清涼的水花。水花中映出一樹潔白的梨花,在清澈的心海邊飄落梨花瓣。後來狂風暴雨席捲整個世界,花朵飄零,水開始渾濁。無邊無際的黑暗被淚水淹沒,再到何方才能尋到黎明的曙光。
多想再看到源頭的梨花渡口。清澈的水,潔白的花,安靜的棧橋上,我還懷抱着淺淺的夢想。於是又張開翅膀,雖然受傷的翅膀不斷的脫落着羽毛,雖然前面再沒有方向,為了回到梨花渡口,我就要飛向來時的方向。
那麼多青山橫垣在面前,那麼多河流阻斷路途,那麼重的煙塵鑽進眼睛。黑暗中沒有半點昭示方向的光芒,我怎麼飛都找不到來時的路。
撲落在荒野的追夢人,走在來時路的追夢人,還能不能看到生命起源時的梨花渡口,還能不能聞到生命的芳香
我就停在那個黑夜,在腐朽的河流邊聽世人在名利場的爭搶與咒罵。我就停在那個黑夜,在擁擠的棧橋上,捧起沾滿塵埃的芳香。
我永遠無法再泊岸。
梨花渡口已經被風暴打碎在追夢的路上,而我只能依照回憶在心的某個地方觀望。
那裡開滿大片的梨花,清風一吹,潔白的梨花瓣飄落到清澈的水中,順流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