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停在車窗后

　　早上出發的時候還陰沉沉的，靠着車窗右手不停的玩弄着圓珠筆，不得不說星期一上班是苦逼的，然而星期一去別人的地方上班更是不堪言語。

　　當然這些話是替旁坐說的，我倒是喜歡出去走走，更何況天氣亂報說了今天陽光明媚、春光無限。果不其然，還沒下車，久違的陽光如約而至。K說這地方的陽光像女人，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電話打不停，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更年期。

　　沒什麼起眼的山陵，路旁的谷田大多漸漸干出龜縫，池塘里鴨子悠閑地等待着早餐，時不時跺兩下腳掌便揚長而離，留下身後一扇浪紋終也會散去。路旁的老大爺只手叉着腰，嘴裡叼着的煙斗像從嘴角長出一般，整個看上去並沒有不協調，也許他眺望遠方的眼神和叼着熄滅的煙斗一樣早已成為習慣。這不，上次回家爺爺就說會戒煙，卻戒不掉那半尺竹筒。

　　這裡的農村和別處並沒有太多不同，年輕的帶着年輕的出去打工，年底回家給老人和小孩修一棟還算漂亮的樓房，年初又回去年底又回來，房子修了又修漂了又亮，最後沒地方修了就也不打算出去了，於是小孩子也長大了，老人也走不動了。

　　前座的東叔指着遠處講述起當年農忙的歲月，我喜歡聽他們講過去哪家的田裡多了個標緻的姑娘后讓整個村子的穀子都跟着減了產。東叔以前是位教師，他的徒弟遍布各地，每次出去都感覺像一隻高昂的公雞邁着腳步巡視自己下過的蛋，他說你看有些已經成長也開始下了自己的蛋，有的在屁股里時我就知道這是個啞“蛋”，總之那些蛋五彩繽紛散在社會各個角落，有的整個兒煎，有的炒了米飯，有的碎了一碗卻蒸出一片叫做富貴，真是混蛋。東叔的兒子也快成家了，再過幾年他也要退休了，他說他會背着相機帶着媳婦兒到處走走看看，他還說幸福與物質無關，自己追逐了大半輩子所謂的幸福甚至差點娶了另一個姑娘也姓胡，到現在才明白幸福就是你看着我的笑容跟着一起笑。

　　我也跟着笑，此刻完全沒有不開心的理由啊，陽光、稻田、村路、魚塘、鴨子還有村姑…整個兒一副美畫，多想下車停留片刻，和陽光鬥鬥嘴，跟旱鴨跳跳腳。

　　開車的師傅一腳剎車，車子停了下來，前面的路上，有隻母鴨扭動着電臀橫穿而過，身後的一排小鴨子也跟着節奏邁開舞步……一二一，一二一……一隻兩隻三四隻……

　　鴨子和人不一樣，他們的世界里沒有紅綠燈，沒有房子，沒有八項規定…鴨子和人不一樣，人的終點是黃土裡，它們的終點是烤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