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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牙跡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pp958

  課堂重逢

  章偉是日資企業原田馬達的技術課副課長,工作之餘,他在本市的一所大學攻讀碩士學位。

  又是一個星期六,章偉像以往一樣去研究生班上課。這是一節由外教上的英語口語課,不知為什麼竟和一個本科生班合在了一起上。章偉無心理會這些,只管認真聽講。忽然,靠窗位置的一個漂亮的女生的背影引起了章偉的注意,好熟悉的背影,在什麼地方見過呢?就在章偉胡思亂想之際,外教來到了章偉跟前,向他提問,章偉答非所問,教室里一片鬨笑。這時,坐在窗口旁的那個女生也回頭望了章偉一眼。章偉如雷擊頂,怎麼會是她?在櫻花大酒店見過的芳子。

  那還是半個月前,章偉隨公司的鈴木副社長、組立課課長山田、布品課課長佐佐木參加了一個項目談判。談判進行得很順利,鈴木副社長非常高興,當晚由自己做東,請這幾位部下到櫻花大酒店瀟洒。櫻花大酒店的內部裝修完全是日本風格,菜肴也是日本料理,連服務員也是身着和服,滿口“哈依”、“哈依”。

  進了包廂,大家在塌塌米上席地而坐。服務員陸續端來了生魚片等日本風味食品,給大家一一斟上清酒,眾人很快就有了三分醉意。這時,鈴木朝外拍了幾下巴掌,只見四個身着各色和服的年輕姑娘魚貫而入,她們分別偎進了四位客人的懷裡,包廂里立刻爆發出一陣淫蕩的怪笑。

  一個身穿淺綠色和服的美貌女孩兒坐在了章偉的腿上,她一襲瀑布般的黑髮,輕妝淡抹,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沖章偉莞爾一笑,用日語自我介紹道:“我叫芳子,請多關照。”章偉驚詫於芳子的美,竟獃獃地毫無反應。芳子轉而倒了一杯清酒遞了過來,用日語嬌滴滴地說:“先生喝酒好嗎?”章偉這才回過神來,也用日語尷尬地說道:“好的,謝謝。”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卻感覺手足無措,只是愣愣地盯着芳子看。芳子殷勤地夾菜、斟酒,並說著些調情的話。章偉覺得她的日語說得很地道,就懷疑她會不會是日本女孩兒。

  鈴木、山田和佐佐木正摟着各自的姑娘淫笑着,有的把手伸進她們的衣服亂摸,有的則肆無忌憚地親吻着她們。忽然,山田抱起一個女孩,連滾帶爬地進了包廂的小包間。此時,芳子似水的身子軟軟地靠在章偉胸前,身上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章偉不由得心旌搖動,就要無法把持住自己了,突然,夾雜在噪聲里的一個“花姑娘”的詞兒傳進了章偉的耳朵,章偉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縮回了手。芳子似乎看出章偉神色不對,柔聲問到:“先生不太舒服嗎?”章偉用中文脫口而出:“不,不要。”芳子一下子彈起身子,也用中文驚訝地說:“怎麼?你不是日本人?”章偉冷冷地說:“當然不是。怎麼你也是中國人?侍候鬼子侍候慣了,對我這個中國人不習慣了是吧?”他一把推開芳子,箭一般沖了出去,芳子卻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塌塌米上,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了出來……

  章偉萬萬想不到竟然在課堂上與芳子重逢,他難以想象,堂堂一個女大學生怎麼會為了幾個臭錢,就不要自尊,當了坐台小姐,可恥啊!章偉滿腦子想的都是芳子的事,這堂外教課什麼也沒聽進去。

  下課後,章偉向座位旁邊的一個本科生打聽那個女生的情況。小夥子欽佩地說:“眼光不錯啊,她叫莫秋霜,是我們的班花,說系花也可以。”隨後又用不屑的口吻說:“不過我勸你還是離她遠點,她很神秘,自己在校外租房住。”

  果然如此,自己在外租房,晚上外出陪侍方便嘛。可她走上這條路,會不會是因為有什麼不得已的難處呢?章偉決心要搞個水落石出。

  英雄救美

  幾天後,章偉費了好大的勁終於堵到了從教室單獨出來的莫秋霜,他已經想好了,如果莫秋霜是因為家庭困難而走上這條路,自己將盡一切可能幫她,只要她不繼續淪落風塵。

  章偉上前打過招呼后,莫秋霜落落大方地說:“啊,我記得你,你是研究生班的同學,叫章……章……”

  “叫章偉,”章偉接上說。從感情上講章偉也不想揭她的瘡疤,可是看到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又有些生氣,就冷冷地說:“對不起,芳子小姐,那天晚上分手時我態度粗魯,請你原諒。”

  莫秋霜眨着一雙大眼睛,一臉茫然:“什麼,芳子小姐?誰是芳子小姐?”

  她掩飾得也太好了,章偉氣不打一處來,於是調侃道:“噢,差點兒忘了,白天該稱你為莫秋霜同學,晚上你在酒店陪客人的時候才叫芳子。”

  一聽這話,莫秋霜俏臉漲得通紅,柳眉倒立,厲聲說:“章偉同學,請你說話放尊重些,否則我會告你騷擾我。”說完,怒氣沖沖地走了。

  章偉尷尬地僵立在那裡,他不明白,究竟是自己搞錯了呢,還是莫秋霜是個演技出色的演員?

  事有湊巧。這天下班后,鈴木、山田等幾個人要去櫻花大酒店喝酒。以前他們邀請章偉到那些地方去,章偉總是百般推託,實在推不掉才跟着他們去點個卯,這回為了弄清真相,章偉主動要求與他們同往。

  芳子再次見到章偉,有些意外,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的神色。她扭動裊娜的腰肢,款款地走到章偉跟前,熱情地為章偉服務。芳子溫香軟語,善解人意,章偉覺得,她就像一個自己尋找了多年才找到的知音,那麼親切、讓人依戀。

  可章偉並沒忘記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他突然說道:“莫秋霜,你今天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嗎?”聽到章偉的問話,芳子很迷惑:“你在和誰說話,誰是莫秋霜?”聽到芳子的話,章偉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是自己搞錯了,芳子和莫秋霜的確是兩個人,一個重點大學的女學生怎麼可能到這種地方做陪侍服務呢?事情已經清楚了,可章偉卻捨不得離開,不知為什麼,他已對芳子有種莫明的牽挂。

  這時,芳子卻突然倒在章偉的懷裡,嗲聲嗲氣地說:“先生,再來一杯嘛。”章偉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搞不清芳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而芳子並沒有去摸杯,卻麻利地取下章偉衣兜上別的簽字筆,飛速在章偉手心上寫道:“我被人劫持,快報警救我。”

  章偉呆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芳子原來是被人控制,可能因為這裡安有監視裝置,她才想出這種辦法。想到芳子這麼信任自己,章偉心頭不由一熱,沖芳子點了點頭,然後飛也似地消失在夜幕中。

  派出所離這兒不遠,章偉很快就找到那兒。值班的胖民警打着哈欠,讓章偉在走廊等着,他來處理。過了約莫半小時的工夫,一輛警車才姍姍開來,章偉心急如焚,趕緊跳上車,和車上的巡警一起,向櫻花大酒店駛去。

  然而,酒店的大堂經理矢口否認這裡有叫芳子的姑娘。章偉很氣憤,今晚來這裡,芳子還是這位經理給安排的呢,他怎麼就不肯承認了呢?章偉要求查一下包間,經理一臉得意地說:“可以可以,悉聽尊便。”他跑前跑后地領着章偉和警察到所有的包間清查,可哪有什麼芳子的影子?

  突遭解僱

  第二天傍晚,章偉以客人的身份再次來到櫻花大酒店,點名要芳子服務,可領班一口否認這裡有叫芳子的。章偉只好換種方式,向這裡的小姐打聽芳子,可結果都一樣,都說不認識。章偉是個犟脾氣,從那天起,只要一下班,章偉就躲在櫻花大酒店門口附近不顯眼的地方,仔細觀察出出進進的人。幾天過去了,仍一無所獲。

  這天下午,章偉正在車間忙着,卻被鈴木副社長招進辦公室。鈴木斜了一眼章偉,冷冷地說:“章偉君,你最近工作無精打采,已無法勝任自己的工作,你被辭退了。”

  章偉很意外,自己無論在生產方面,還是技術方面,都可以算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怎麼說辭退就辭退呢?就算是這幾天工作上有些心不在焉,可既沒有被提醒,也沒被警告,就這麼一下子被炒魷魚,太突然了。再說,自己和公司簽訂的是五年工作合同,公司這樣將自己解僱,可要賠一大筆違約金的啊!

  鈴木似乎已猜透了章偉的心思,用手指朝桌上一指:“呶,那是你的。”章偉一瞧,原來是一隻被撐得鼓鼓的大信封。章偉明白了,公司這是巴不得自己趕緊走,寧願出高額違約金。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章偉到人力資源部辦好了相關手續,回來整理屬於自己的私人物品的時候,發現一隻小巧的ZIP硬盤,想起這是從鈴木手裡借來的私人物品。章偉不想占這類小便宜,立刻拿起它,朝鈴木的辦公室走去。

  在鈴木的辦公室門外,章偉剛要敲門,聽到裡邊有兩個人在用日語嘰里咕嚕地說話,還提到了章偉的名字。章偉的手指僵在空中,只聽裡邊繼續說道:“章偉這小子差點兒壞了我們的大事,好懸啊!”像是山田的聲音。“是啊,來這邊工作的人很辛苦,他們需要女人的安慰,我們的工作很重要,今後再也不能出這樣的紕漏。”這是鈴木的聲音。“哈依。”

  章偉聽得雲山霧罩,這都哪兒跟哪兒,我壞了誰的大事了?就在這時,聽得房間里的人開始往門外走,章偉突然意識到,這裡一定有鬼,說不定和自己救芳子的事有關,於是,他“嗖”地一下竄到了衛生間。誰承想,鈴木他們的腳步聲也朝衛生間過來。章偉情急之下只好鑽進了一個隔間,又一不做,二不休,翹腳抓住高處的水管,來個引體向上,將身體懸到了天花板。

  真懸啊,幸虧章偉將身體懸空,鈴木進了衛生間居然挨個隔間都瞧了一遍,只是他沒想到抬頭看一下。確信這裡沒人之後,他才一邊方便一邊向山田說道:“剛才忘了件事,這樣吧,咱們先出去辦事,然後你回來把我電腦里的有關的資料全部刪掉。”“哈依。”

  鈴木的話提醒了章偉,對呀,為什麼不偷偷打開他的電腦,看看他究竟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此時,下班的鈴聲已經響過,章偉又在衛生間待了一會兒,直到走廊寂靜無聲時,才躡手躡腳地溜了出來。到了鈴木的辦公室門前,發現門已經鎖上了。這難不倒章偉,他掏出信用卡,往門縫裡一插,再用力一別,另一隻手將門輕輕一拽,門“吱嘎”一聲開了。章偉進了屋,心怦怦直跳,今天,也許就會有意外收穫。

  三目初現

  章偉打開了鈴木的電腦,卻被要求輸入系統密碼。章偉冷笑一聲,哼,雕蟲小技!他拆開機箱,將主板放電后,再重新啟動,哈哈,系統密碼被消掉了,一切OK。

  可自己想要的東西究竟放在什麼位置呢?經過一番尋找,一個叫“三目”的文件夾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覺得“三目”這個名字好熟,於是就把它點開。該文件夾下有三個文檔,雖然有保護口令,可在章偉看來全是擺設,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它們打開了。

  第一個文檔是份組織章程,章偉看罷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想起來了,日本有個臭名昭著的黑社會組織,叫三目組,他們勢力很大,什麼走私、販毒、色情等為人不齒的行當他們全乾。近年來,隨着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他們又將一雙魔爪伸向中國,與國內的一些敗類互相勾結,進行犯罪活動,想不到鈴木竟然就是他們的成員。

  章偉打開了另一個名為“買春聯絡表”的文檔,上面詳細地記錄著本市向日本人提供色情服務的酒店、聯絡人、賣春女的類型及費用等方面的信息。在酒店欄目下,章偉赫然看到了櫻花大酒店字樣,章偉的腦子豁然開朗,幾天來籠罩在腦海中的疑雲一下子解開了,鈴木是三目組的成員,他們脅迫組織婦女賣淫,芳子就是受害者之一,自己這些天為芳子的事東奔西走引起了鈴木一夥的恐慌,於是將自己炒了魷魚。想到這一層,章偉感到無比的興奮,三目組在中國的犯罪活動就要栽在自己手裡啦。

  不過,章偉還是更關心芳子的命運,可惜,表格上並沒有直接標註出每一名賣春女的名字,只有賣春女的分類,有“妙齡少女型”、“成熟少婦型”,有“嬌小苗條型”、“健美性感型”……五花八門的類型,看得章偉有些暈。忽然,一個“清純大學生”的類型引起了章偉的注意,想到有在校大學生淪落風塵,他不禁感到悲哀。

  就在章偉試圖獲得更多的“清純大學生”欄目的信息時,走廊響起了清晰的腳步聲。章偉打了一個激靈,不好,一定是山田回來了,他趕緊關掉電腦,“嗖”地鑽到桌子下面。

  來人果然是山田,他隨手關上門,朝辦公桌這邊走來。章偉有些擔憂,自己將電腦的系統口令刪掉了不說,剛才又因為來不及正常關機,直接斷掉了主機電源,被山田瞧出破綻怎麼辦。可又一想,山田是個電腦呆瓜,連文件壓縮都不會,不至於看出什麼問題吧。謝天謝地,山田什麼也沒懷疑,把這些文件從電腦上做了徹底刪除后就走了。

  山田走後,章偉重新打開電腦,卻再也找不到這些資料了,連回收站文件夾里也沒有了。章偉懊悔不已,自己剛才興奮過了頭,怎麼就忘了上網,將這些資料發出去呢?現在已沒了證據,怎麼揭發他們呢?章偉眉頭緊蹙,終於想起在“清純大學生”欄目里,有一串聯繫人,排在第一個的是個叫“燕子”的人,她的手機聯繫號碼章偉還記得,這是整個聯絡表中,章偉腦海里僅存的有價值的東西了。章偉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了公司。

  吃晚飯的時候,媽媽發現章偉心事重重,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章偉連忙否認,他知道,她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可對自己卻恩重如山。在自己剛剛記事的時候,她嫁給了爸爸,當了自己的繼母。五年之後,爸爸因病去世了,繼母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不說,工作也幹得很出色,現在已經是市旅遊局局長了。繼母是章偉的驕傲,章偉實在不想讓她為自己擔驚受怕。

  誰是燕子

  章偉晚飯後立刻離開家,撥通了燕子的手機,用日語說道:“喂,燕子嗎?我是從日本過來的羽田孝行,有筆生意想和你面談。”

  電話里傳來甜美的女聲:“羽田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在電話里告訴我就可以了,我會竭盡所能替您辦好的。”

  “什麼,這麼不給我面子?”章偉竭力裝出一副憤怒的聲音,“我的要求很複雜,非面談不可。鈴木這個傢伙,說什麼直接找你就可以了,混蛋。”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不安:“對不起,羽田先生,您是說,是說鈴木先生有過交代嗎?那好吧,可以面談。”

  章偉心裡一陣激動,事情終於有重大進展了。晚上八點,他手拿一份報紙,靜靜坐在“舒雲”茶吧里,恭候燕子出現。他和燕子約好,燕子將身穿紅裙,手拿雨傘,前來赴約。燕子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她會不會告訴我更多的東西呢?

  “先生,請問這裡有人嗎?”一個悅耳的聲音打斷了章偉的思緒,章偉放下報紙,抬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只見芳子一襲紅裙,手拿雨傘,就站在自己面前。她見到章偉,也略感意外,隨即用嘲諷的口吻說:“不知道該叫您章偉同學呢,還是羽田先生?”

  章偉這才意識到,她不是芳子,而是莫秋霜。儘管如此,他還是很激動,他覺得,靚麗可人的莫秋霜絕對不可能是壞人,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於是,他從在櫻花大酒店遇見芳子說起,直到在鈴木的電腦里發現了重大秘密,來個竹筒倒豆子,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此時,莫秋霜臉色煞白,她顫聲問道:“你是說,那個芳子真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她身體上有什麼特殊的標記你注意到沒有?”

  “你們長得的確一模一樣,”章偉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特殊標記嘛,倒是有,她的肩膀上有一個紅色的牙印,很清晰,像是被人咬的。”

  莫秋霜聽罷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她兩手拽住領口,用力一扯,將一塊光滑白嫩的肩膀露了出來。章偉一瞧,上面竟也有一塊清晰的血色牙痕!不由脫口而出:“芳子!?”

  莫秋霜緩緩搖了搖頭,向章偉講起了一段往事。

  二十多年前,一個妙齡姑娘與一個小夥子墜入愛河,並偷嘗了禁果。沒想到姑娘懷了孕,小夥子卻變了心,他娶了一個門第更高的姑娘。不久,姑娘生下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她心如刀絞,在兩個孩子的肩膀上都咬上了牙印,幻想有朝一日能夠重逢,然後便將她們送了人。其中姐姐被一對夫婦領養,後來聽說他們去了日本。妹妹則被一對普通的工人家庭收養,並被取名為莫秋霜。這雖然是一個清貧的家庭,可莫氏夫婦對小秋霜極好,百般呵護,最終供她考上了大學。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養父這時候卻得了尿毒症,需要靠透析來維持生命,可每年巨額的醫療費用是這個家庭無力承受的,養父不想拖累親人,拒絕醫治,還把秋霜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莫秋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更感動,她覺得養父比生父偉大了不知多少倍,課餘就拚命去掙錢,來保住養父的生命。

  有一次,莫秋霜給一家旅行社做兼職導遊,接的是一個日本團。晚宴時,一位日本遊客遞給她一杯飲料,她喝下后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赤條條躺在床上,下身疼痛不已,那名日本遊客也赤條條地躺在旁邊。莫秋霜失聲痛哭,要去報警。可是,面對那個日本人遞上的十萬日元,她動搖了,這是近一萬元人民幣啊,要是一年做上這麼幾次,父親就有救了。於是,她從那天起忍辱做起了皮肉生意。不久,有大量客人需要清純靚麗的女大學生,莫秋霜又當起了中間人,不再親自下海了。為安全起見,她一般不同客戶見面,傭金直接打到她的銀行戶頭上。有了足夠的醫療費,養父的病終於有了好轉,她想金盆洗手,可已經由不得自己了,三目組織和國內的惡勢力相勾結,結成了一張龐大的網,將她牢牢罩在了裡面。

  雙面母親

  聽完莫秋霜如泣如訴的述說,章偉義憤填膺,他決心用自己堅實的胸膛作兩姊妹的後盾。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第二天晚上,章偉把事情的大概和媽媽說了。

  章偉媽媽聽完,憂心忡忡地說:“孩子,這事摻和進去很危險,再說這事和你本來就沒關係,別去管了,好嗎?”

  章偉知道媽媽是為自己擔心,動情地說:“媽,您平時不是一直教導我,要做一個正直、坦蕩的人嗎?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不會有事的。”

  章媽媽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就為章偉做了一頓他最愛吃的晚餐。章偉吃着媽媽做的可口飯菜,覺得很香甜。飯後他覺得有些困,就早早進入了夢鄉。

  第三天,章偉睜開眼睛后,不由大吃一驚,強烈的陽光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牆上的掛鐘時針正指在十二點的位置上。見鬼,今兒個怎麼睡得這樣沉?章偉找手機,想問問莫秋霜的情況,可手機居然也不見了,會不會是媽媽擔心自己的安全,而做了手腳?

  章偉立即給媽媽單位掛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媽媽的秘書小邵,她告訴章偉,他母親今天沒來上班,不過,若有急事的話,可以到櫻花大酒店去找找看。什麼,櫻花大酒店?媽媽到那裡去幹什麼,問邵秘書,她也不清楚。

  章偉有種不祥的預感,打了輛的士,朝櫻花大酒店飛馳而去。

  櫻花大酒店的玻璃大門緊閉,上面掛着塊小牌子,寫着“休息中”。章偉不管這些,推開大門就闖了進去,幾名保安怎麼也沒攔住。

  當他衝進舞廳的時候,不覺大吃一驚。空蕩蕩的舞池有幾個再熟悉不過的人,芳子頭髮凌亂,臉上還有血痕,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後面站着一個大漢。山田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正在被一個中年女人大聲訓斥着,而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無比尊敬的母親!

  章偉怎麼也不會想到,身為旅遊局局長的母親是三目組在本市的最重要的合作夥伴,她把從章偉嘴裡知道的東西告訴了他們。三目組的重要頭目鈴木等人今天已坐飛機匆忙逃回日本,留下山田作善後工作。章偉正在發愣,就覺得腦袋遭受了重重一擊,一個跟頭倒在地上。接着,兩名大漢將章偉架起來,扔在一把椅子上。山田看見章偉,怒不可遏,嚎叫道:“都是你這個混蛋壞了我們的好事,現在我就送你上西天。”說罷,他掏出了手槍,瞄上了章偉。

  “不要,他是我兒子。”章偉媽見狀趕緊制止,可惜已經遲了,山田的手指已經扣動了扳機。隨着“砰”的一聲槍響,章偉感到一個人重重地倒在自己身上,接着又是幾聲槍響,衝進一些公安人員,將山田他們一夥制服。

  章偉低頭一看,原來是莫秋霜,她是和公安人員一起來櫻花大酒店抓捕罪犯的,結果用自己的胸膛擋住了射向章偉的罪惡的子彈。

  此時,芳子也湊了過來,她和章偉一起急切地喊着莫秋霜的名字。莫秋霜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見芳子,她眼睛一亮,激動地說:“姐……姐,讓我……看……看一下……你的牙印。”芳子一愣,沒明白過來。章偉拽過芳子,用一隻手替她扯開了外衣,指着她肩上的牙印對莫秋霜說:“在這兒,快看,和你的一樣。”

  莫秋霜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對章偉說:“讓……姐姐……看看……我的。”章偉強忍淚水,用顫抖的雙手解開了她的上衣,露出了肩上的一塊清晰的牙痕。

  忽然,章偉媽媽掙開公安的手,瘋了一樣撲過來,“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呀,我就是你們倆的親生媽媽,你們肩膀上的牙印都是我咬的,媽媽對不起你們呀!救護車,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呀?快救救我的孩子。”

  莫秋霜和芳子聞聽此言,臉上都現出喜悅的神色,可惜只是一瞬間,她們的臉色又恢復了常態。莫秋霜呼吸急促,斷斷續續地對章偉說:“答應我,好好……照顧……姐姐……”此時的章偉,已淚如雨下。莫秋霜繼續說道:“其實、其實我也……喜歡上了……你,吻我一下,好嗎?”

  章偉點了點頭,深情地看着懷裡的姑娘,她的臉已無血色,慘白如雪,但美麗無邪,充滿期待。章偉低下頭去,朝她的紅唇上吻了下去。許久,章偉才鬆開自己的嘴唇,抬頭一瞧,莫秋霜已停止了呼吸,但她的臉上綻放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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