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遊戲

　　（接上期）

　　史帝夫只好開始查找，他一邊操作一邊嘟囔：“師傅，您的推測是毫無根據的，即使您因為您的多疑向麥基他們道歉，恐怕也要吃官司。美國是一個高度法制化的社會，一點不慎都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電腦屏幕上，一道道縱橫交織的線條不停地閃爍着，一排排分析數字不斷地跳動，一會兒，屏幕的左側出現了一張頭像——正是今天上午江華在遊戲角色扮演中所射殺的那個人！史帝夫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居然會真的找出原型。屏幕下方標註着一行文字：西蒙·弗雷德，男，32歲，公司職員，死後自願將心臟捐給醫療機構用以救治瀕臨死亡的心臟病患者。不一會兒，另一個人也找到了，是羅斯·懷特，男，36歲，無職業，自願將遺體器官用於移植。

　　“這是一個號召人們捐助遺體器官的公益網站！”史帝夫說。

　　“捐獻遺體是件好事，但我不明白你們公司為什麼會用他來做遊戲中我射殺的對象。”

　　“也許，也許是偶然吧。”史帝夫有些緊張了。

　　江華的神色凝重地說。“但願如此，不過如果不是，那……”

　　“您是說他們在……”史帝夫幾乎不敢再說下去。

　　江華點了點頭。

　　在凱爾公司的控制室里，托馬斯的鍵盤依然在“啪啦啪啦”地響着，將江華的每一個動作都化作一組組數字。突然，麥基的眼神直了，他猛地跳起來，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停！”麥基大聲喊道。托馬斯的手一下頓住了，他迷惑地看着麥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那是什麼？”麥基指着屏幕上的江華問。

　　“什麼？”托馬斯伸直了脖子看了看，不解地望着麥基。

　　“看他的胸前，胸前的黑色東西。”麥基氣急敗壞地嚷道。

　　“那是一顆紐扣，”托馬斯笑了笑，敲擊了幾下鍵盤，江華的身影一點點地放大，隨着江華胸前的那粒“紐扣”越來越大，托馬斯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充滿屏幕的竟然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電子探頭！

　　“老闆，江華他……”

　　“他果然是一個難纏的對手，”麥基托着下巴，一字一頓地說，“我知道選一個好手來扮演我們的角色是要冒一定風險的，但沒想到他敢採取這種辦法，不過他一個人在這裡是什麼也做不出來的。”麥基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詭秘的笑容，“我不怕挑戰，沒有冒險怎麼夠刺激，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我的中國男子漢。”他揮了揮拳頭。

　　“可明天怎麼辦？難道還讓江華繼續扮演下去？”托馬斯急切地問。

　　“那當然。”麥基說，“我們暫時不揭穿他，如果他能扮演得比我們所能找到的人選都好，我們為什麼不利用他呢？如果他故意變得遲鈍，我們正好可以解僱他，將他送出國境，一切不就沒事了嗎？里查那個死鬼的貨交起來也會更放心一些，不過你要注意整理他偷拍我們遊戲進程的資料，到時可以用侵犯商業秘密的罪名逼他閉嘴。”

　　“是，老闆。”托馬斯回答着。

　　第二天的情形果然如麥基所料——江華完成任務的過程總是磕磕絆絆，儘管江華做得非常認真、非常努力，但在麥基眼裡，這表演顯得太淺薄了。直到江華狠很地拍了一下方向盤，麥基才走了過來問：“您有什麼問題嗎？”

　　江華抱歉地一笑，“我想我是沒有辦法再把這項工作做得更完美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提前終止這次合作。”

　　“這沒什麼，江先生，雖然我非常敬佩您的身手，但作為一個小公司，付出必須獲得回報，說實話，您最近兩天的表現已經不值得我們每天為您付出1萬美元的工資了，所以我們也想提前解除合約，不過鑒於您剛來時的優異表現，並且說實話——是我們比您更早產生解約的念頭，所以我們公司決定全額付給您薪水。”說完，麥基朝江華伸出了一隻手。

　　江華微微一笑，從車裡站起身來：“麻煩你們給我定最早的返程機票，謝謝！“說完，他邁出車子，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

　　西美司國際機場門外，江華下了汽車，麥基、托馬斯、史帝夫也跟着下來，麥基上前和江華緊緊地擁抱：“再見了，朋友，祝你好運！”

　　江華一一和送行的人握手道別，然後轉身向機場內走去。

　　麥基和托馬斯目送江華走進機場，他們並不急着離開，靜靜地看着，直到一架大型客機從頭上呼嘯而過，他們倆才相視一笑，轉身鑽進了汽車，輕快地駛離了機場。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在他們走後不久，江華又從機場里走了出來。

　　5、真實謊言

　　石頭鎮是距離西美司城700多英里的一個小鎮，與其他的美國城市相比，這裡顯得更為寧靜一些。午後的陽光灑滿了每一條街道，在一條兩旁建築略顯陳舊的街道盡頭，一輛白色跑車停在那兒。

　　午後兩點多，街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一棟兩層的公寓樓下，一個矮個子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有些應酬似的同妻子吻別，然後行色匆匆地貼着牆邊向前走去。

　　白色跑車的玻璃搖了下來，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露了出來，他十分靈活地轉動着脖子，眼睛卻始終盯着那個中年人。突然，跑車發動起來，悄無聲息地向著中年男人靠過去，一把手槍從車窗里伸出來，只聽“撲”的一聲，隨着一絲淡青色的氣體從槍口冒出，中年男人像一截木樁似的倒了下去，鮮紅的血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殺人了！”周圍不知誰喊了一聲，隨着喊聲，街道上不少正在行走的人們立即趴在了地上，還有一位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氣，中年人的妻子從樓里怯怯地探出頭來，當她看清倒在地上滿臉是血的人時，她發出了一聲尖叫，跌跌撞撞地從卧倒的人們身邊跑了過去，扳起丈夫的頭哭了起來。

　　幾乎在槍響的同時，那輛跑車的速度一下提到了最快，飛一樣地向鎮外駛去。緊接着，遠在另外幾個街區的幾輛警車追了過去，天空中響起了直升飛機馬達的轟鳴聲，一架標着紅十字標誌的直升機飛了過來，剛一落地，幾名穿白大褂的護士沖了下來，把中年男人抬上擔架，中年人的妻子也跟着上了飛機，飛機立即升空，向遠方飛去。

　　飛機里，醫生們在緊張地檢查中年人的傷勢，中年人的妻子抽泣着捂住雙眼，她不敢再看丈夫一眼，而飛機上顯示生命特徵的幾種監控儀器的屏幕上，已經變成了一道道直線。

　　“夫人，您的丈夫已經……”一位大夫走過來，撫着女人的肩膀小聲地說。那個女人似乎沒有聽見，她抬起掛滿淚珠的臉，獃獃地望着丈夫的屍體。

　　“夫人，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您的丈夫是器官捐獻志願者同盟的會員，他在兩年前的4月1日就已經簽署文件將他的遺體捐獻給那些器官衰竭的人們，您看……”

　　那個可憐的女人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她只是拚命地點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飛機降落在一所大型醫院的停機坪上，幾十名醫院工作人員嚴陣以待，沒等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完全停止轉動，他們就緊張有序地把遺體接了下來，迅速向手術室推去。

　　當晚美國各大電視台、電台都以一定的篇幅報道了這件事，由於這種事情並不罕見，所以大多數台只是轉發了“人權之聲”電視台的報道：屏幕上，一會兒是警察局長在公布案情和懸賞告示，一會兒是醫院的醫生在介紹搶救傷員的經過，那位習慣於拉長臉報道別國人權狀況如何糟糕的女主持人現在卻精神煥發起來，她幾乎是在嚷叫：“各位觀眾，這裡是美國人權之聲電視台，我們在這裡向您報道發生在西部小鎮石頭城的一起謀殺案，雖然警方在槍擊發生后僅3分鐘就趕到了現場，但疑犯還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人們的視線里消失了，警方目前正在全力以赴進行調查；雖然我們沒能立即抓住兇手，但我們的高科技卻顯示了很大的作用——受害者弗雷德先生生前已志願將身體器官捐獻給其他人，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州立醫院就找到了合適的器官接受者並很快實施了手術，目前患者一切正常，這種奇迹般的速度也許只能在我們這裡才會發生，以上報道是由……”

　　沒幾個人認真地看這種俗不可耐的報道，可是街上一個匆匆走過的中年人卻被商場里電視上正在播出的報道吸引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直到轉到下一條新聞，他才匆匆離開。

　　下班后，史帝夫駕車回家，在停車場，他剛從汽車上走了下來就愣住了，他看見江華正站在一旁笑着看着他。

　　“師傅！”史帝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您沒走？”

　　“是，”江華走過來拍拍史帝夫的肩膀，“到你的車裡談。”

　　汽車又重新駛上了大路,史帝夫一邊駕車一邊有些疑惑地瞥着江華。

　　“看到石頭鎮發生槍擊案的新聞了嗎？”江華問。“這種事在美國並不少見，如果你在電腦內輸入‘槍殺’這個詞，你就會發現你打開了一個千奇百怪的謀殺王國。”史帝夫不以為然地說。

　　“可這件謀殺案似乎與你們公司有關，和我扮演的遊戲角色有關。”江華說。

　　“師傅，我一直都想對您說您的感覺是錯誤的，我在這個公司幹了快一年了，如果他們從事非法活動，我應該有一點點察覺吧？可我一點也沒感覺到，他們又怎麼會在短短几天時間內讓您發現把柄呢？您似乎有點兒……”史帝夫沒有說下去。

　　“神經過敏？多管閑事？”江華笑着猜測，“不過如果你仔細分析一下石頭鎮槍殺案的經過，你可能就不會再這樣認為了。”

　　史帝夫麻利地把汽車換成自動駕駛，然後打開電腦的液晶顯示屏，用筆熟練地在鍵盤上畫著，不一會兒，關於石頭鎮槍殺案的現場報道就出現在了眼前，他仔細地看着，江華偶爾給他指點着說些什麼，漸漸地，史帝夫的臉色也變得嚴峻起來。

　　“也許您是對的，但我們該怎麼辦呢？”史帝夫問。

　　“找到證據。”江華說，“注意他們的動向，看一看他們的軟件放在哪裡，我們必須找到他們讓我模擬射殺時的原始程序，那是個最有利的證據。”

　　“我知道程序放在哪裡。”史帝夫激動地說：“在我們公司大樓頂層南頭的那間秘室里，但那扇門只有卡爾的指紋才能打開。”

　　“好了，明天你仔細觀察一下，我們現在回你的家，睡覺！”江華說著，打起了哈欠——這些天他也的確累了。

　　6、中國英雄

　　史帝夫的客廳里，江華猛地醒來了，他快步走進史帝夫的卧室，拉起史帝夫走到衛生間門口，把史帝夫推進去，關好門，然後四處看看，抓起史帝夫平時練習用的兩隻啞鈴，然後關了燈，迅速走到了客廳落地窗的一側，靜靜地站在那兒。

　　（上接10版）

　　整個客廳靜得出奇，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屋子裡瀰漫著一種神秘的氣息，史帝夫藏身的衛生間無聲地開了一道小縫，露出了史帝夫那雙有神的眼睛。

　　“噠、噠、噠”像是鐘錶走動的聲音，卻又伴着輕微的馬達轉動聲，漸漸地從窗口下方越來越近，突然，一個黑色的像只蜘蛛似的東西從窗口下升了上來，那東西背部是一個大圓盤，上面有六隻觸角，觸角的盡頭各有一個吸盤，有的吸附在玻璃上，有的吸附在外面的牆壁上。怪物的腹部有一個亮晶晶的攝像鏡頭，正對着屋子裡拍攝，慢慢地，鏡頭對準了衛生間門口，忽然，那怪物從中心部位吐出火焰——雖然沒有聲音，但隨着玻璃上露出一片彈孔，衛生間的門上也出現了幾圈彈孔。江華躲在側面，只見那怪物從玻璃上的彈孔里伸進來一個探頭，輕巧地旋轉着，沒等它轉向江華這一側，江華已經把右手的啞鈴全力擲了出去，只聽一聲爆響，隨着落地窗玻璃被擊出一個大洞，那怪物蜘蛛腹部的攝像頭也變得粉碎，一隻觸角也因為失去了附着物而在空中搖晃起來，這時，江華手中的另一隻啞鈴也飛了出去，怪物再次受到重擊，晃了幾下，從窗口摔了下去，緊接着，樓下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一團火光從底下沖了上來。

　　江華顧不上看窗外的情況，連忙打開衛生間的門，史帝夫正趴在裡面的不鏽鋼浴盆里，他連忙拉起史帝夫，匆匆向門外走去。

　　“師傅，我們去哪兒？”在電梯間里，史帝夫問。

　　“我不知道，但這裡不能待了，一定是麥基他們發覺我和你在一起了，我們必須找個妥善的地方躲避一下。”江華說。

　　“躲避？太難了，托馬斯是個電腦高手，他幾乎能進入所有的電腦系統，在美國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國家裡，想讓他找不到我們有些太難了。”

　　“這是個問題，”江華說，“但目前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到車上再想辦法吧。”

　　兩個人到了樓下，樓下已經聚集了很多警察和圍觀的人，剛才爆炸的地方炸出了一個大坑，那個怪物已經粉身碎骨了。江華和史帝夫上了汽車，駛出公寓，上了公路。

　　“師傅，如果麥基發現我們沒死，托馬斯很快就能利用全球定位系統找到我的汽車，所以我們在車裡也是不安全的。”史帝夫說。

　　江華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問史帝夫：“你還記得那個羅斯·懷特嗎？就是上次我偷拍的第二個人，他住在哪裡？”

　　“他住在另一個州，離我們這裡大約有1000多公里，怎麼，我們去找他並保護他？”史帝夫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江華掏出麥基給他的那張信用卡交給史帝夫，讓他買兩張到羅斯·懷特那兒去的機票。史帝夫打開電腦敲擊了幾下，告訴江華他已經在網上訂購好了票，一會兒就可以去拿了。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史帝夫的車駛進了鬧市區，左拐右拐向體育商店開去。突然江華一皺眉頭——在他們的車后，一輛銀灰色的高級轎車正緊緊地跟着，汽車的玻璃是升起的，看不見駕駛者的模樣。

　　“史帝夫，讓我來開！”江華迅速和史帝夫換了位子，史帝夫也發現了後面跟蹤自己的那輛車，他恨恨地說：“師傅，托馬斯找到我們了。”

　　江華不說話，一邊穩穩地駕駛着汽車在車流里穿行，一邊冷靜地注意着後面的動向。在一個街角轉彎的地方，江華喊了聲“小心”，突然加速拐了過去，汽車飛速超越了前面幾輛汽車，史帝夫被晃了一下，他明白了江華的用意，剛想叫好，卻突然發現那輛銀灰色的轎車也從後面躥了上來。江華的臉色更加凝重了，他知道自己碰到了一個很難對付的高手，他把汽車的速度提到最高，像一條泥鰍在車流中滑過。史帝夫緊張地問：“師傅，咱們到哪兒去？”

　　“去環城大道！”江華說。

　　“環城大道？您想跟後面的車來一次正式的比賽嗎？”

　　“那裡人少。”江華說。

　　史帝夫還想問些什麼，但他的話還沒出口就咽了回去——那輛銀灰色的轎車又追了上來，而且車窗已經徐徐降了下來，一張毫無表情的機器人的臉露了出來，只見那個機器人一手扶着方向盤，一隻手伸出了窗外，一把手槍握在它的手中。隨着火光一閃，江華的車身一扭，幾顆子彈在汽車後面的玻璃上打出了幾個孔，但沒傷到江華和史帝夫，可是由於江華躲閃時的減速，兩輛汽車的距離更近了。

　　“可惡！居然在鬧市區就開槍，太可惡了！”史帝夫罵道。

　　江華一邊駕車一邊緊張地思考着脫身之策，可這時史帝夫驚叫了起來：“師傅，您看，那是什麼？”

　　江華通過反光鏡看去，他也吃了一驚：只見後面汽車的頂上徐徐升起了兩個微型的火箭發射架，兩隻大約一尺多長的白色火箭彈已經指向了他們。

　　“史帝夫，準備跳車。”江華喊了一聲，隨着一個急轉彎，江華和史帝夫幾乎同時打開車門跳出了汽車，巨大的慣性使他們向道路兩邊滾過去，跌進了人群中，而他們的汽車由於已經轉為自動駕駛，依然向前方駛去，只是速度降了許多。這時，銀灰色汽車也已經轉過彎來繼續向史帝夫的汽車追去，不一會兒，兩道火焰直刺史帝夫的汽車，一聲巨響，史帝夫的汽車被火箭彈擊中了，被炸得粉碎。那輛銀灰色汽車停也沒停，很快消失在車海之中。

　　夜色並沒有因為白天的爆炸而顯出絲毫的不溫柔，在西美司最為豪華的一家夜總會裡，喝得醉醺醺的麥基和托馬斯正在和一群衣着暴露、言語風騷的女郎打情罵俏。突然麥基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揮揮手讓女人們下去，然後一屁股坐進沙發里，蹺起二郎腿，拉長聲音問：“誰呀？”

　　“麥基先生，我們老闆問他預定的貨什麼時候能到手？”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低聲下氣。

　　“讓你們老闆親自到公司來和我談，別忘了把貨款帶齊！”麥基惡狠狠地嚷道，隨即放下電話，捂着自己的肚子笑起來：“哈哈，我們現在是有錢人的大爺了！”他衝著托馬斯喊道，“他們來求我了，他們來求我了，哈哈哈！”

　　托馬斯也“哧哧”地笑了起來：“老闆，那個姓江的怎麼也想不到——送他和史帝夫上西天的竟然是仿照他的扮演做出來的一個機器人！哈哈！”

　　“他居然還想買機票去保護羅斯·懷特！可他們沒想到自己訂購的是一張通往天堂的機票，誰跟我作對，誰就沒有好下場！”麥基咬着牙說。

　　“對了，老闆，您給江華的十萬美元信用卡里大概還剩不少錢吧？能不能……”托馬斯讒笑着看着麥基。

　　“你能拿到就給你了。”麥基說。

　　“這太容易了。”說完，托馬斯從隨身攜帶的提包中掏出一個微型筆記本電腦，熟練地敲擊起鍵盤來。

　　麥基得意洋洋地看着托馬斯，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可是托馬斯的眼神卻發獃了，他看着屏幕，臉上充滿了恐懼，厲聲喊道：“老闆，老闆，江華的冤魂！冤魂！”

　　麥基也被嚇了一跳，他站起身走過來看了一眼托馬斯的電腦，不解地問：“怎麼了，什麼冤魂？”

　　“今天上午他們不是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嗎？可信用卡記錄說他們今天晚上八點四十五分還用這張信用卡在買東西！”

　　“買的是什麼？”麥基問。

　　“一對降落傘包，一套無線電發射設備！”

　　“會不會是他們把卡弄丟了或者在死之前送給了別人？”麥基沉思了一會兒，“不好，我們馬上回公司，卡爾可能出事了。”

　　卡爾那裡果然出事了，當他在樓里巡視一圈回到值班室的時候，發現江華正站在值班室門口衝著他微笑，身後背着一個傘包。卡爾愣了，他不明白為什麼江華也能在布滿監視器的公司里從容進出，他揮動拳頭，猛地向江華撲了過去，兩個人打鬥在了一起。卡爾曾經和史帝夫交過幾次手，按他的想法，對付江華應該不成問題，但這個想法使他剛一交手就後悔了——江華的功夫要比史帝夫高出許多，雖然自己暫時沒有被打倒，但手忙腳亂地已經只有招架之功了。他想退進值班室拿武器，卻不想一分神被江華抓住了機會，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他頓時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江華拖住卡爾的身子向秘室走去，到了秘室門口，他拽住卡爾的左手，用卡爾的食指摁向鎖孔，就在這時，他聽見身後有人喊了一聲：“別動，舉起手來，我的江大俠！”

　　江華只好放下卡爾的手臂，舉起手來，慢慢轉過身去，迎着他面門的是麥基手中的槍。

　　“江先生，不，江大俠，我佩服您的洞察力，您是我雇傭的眾多遊戲角色扮演者中唯一一個對我的計劃有所察覺的人；我也佩服您的膽量，竟然敢不惜一切代價來查明真相，不過這次您輸了，輸給了我——麥基！”麥基得意洋洋地說。

　　江華盯着麥基，搖了搖頭，“你為什麼費盡心機搞這種高科技的謀殺手段呢？干你的數碼公司不好嗎？”

　　麥基“嘿嘿”一笑：“江先生，您知道美國是一個民主與法制高度發達的國家，在這種情況下隨意剝奪一個公民的生命是不允許的，可又有那麼多有錢人需要器官移植，奇貨可居啊！怎麼辦？我用高科技手段製造專門用於謀殺的機器人，保密性比人要好得多，即使被發現，只要我一摁按鈕，它就會轟地一聲炸個稀爛，到需要時再造一個，神仙也查不出來是我在搞鬼，更重要的是它的精確度非常高，不會損壞我想要的那部分器官，那些鮮活的器官太誘人了……”麥基說著，口水幾乎流了下來。

　　“你是真正的職業殺手！”江華憤憤地說。

　　“你是幫凶！”麥基笑着說：“現在你還是一個商業間諜，而我的《職業殺手》程序沒問題，誰也無法證明它不是一個遊戲，乖乖地回到你的國家，我不會為難你。”

　　江華看着麥基貪婪的樣子，感到十分噁心，他伸手從脖領下摘下一個黑色紐扣，扔給麥基：“能證明你的遊戲是殺手程序的只有你，你開槍吧，這個攝像頭已經把你剛才說的一切都直播到各大網站了。”

　　又是那個攝像頭！麥基幾乎瘋了，他的食指在手槍的扳機上微微抖動，可這時從身後傳來了史帝夫的聲音：“老闆，您看這是什麼？”

　　麥基和托馬斯回頭看去，只見史帝夫拎着兩個滅火器正對着他倆，兩道白色的泡沫迎面噴來，一下蒙住了他們的眼睛，與此同時，江華也用卡爾的食指打開了防盜門，兩個人拖住卡爾一使勁，一起躍進了門內，門隨後關住了。

　　麥基氣急敗壞地命令托馬斯打開門，可是沒有了卡爾的指紋，托馬斯只好用自己的電腦去一步步地解開程序。這時秘室里的史帝夫已經找到了遊戲的原始程序，他把光盤放在自己懷裡，朝江華點點頭，兩個人把卡爾抬到了一個較高的柜子上，江華敲碎了消防栓的玻璃，擰開了消防水龍頭，一股白花花的水流了出來，慢慢地漫過地面，向那些高科技設備淹了過去，由於水流浸泡導致短路，機器中不斷冒出火花，發出“撲撲”的響聲，連汽車裡那個機器殺手身上也冒出了一股股白煙。江華和史帝夫相視一笑，兩個人打開窗戶，從樓里跳了出去。

　　門外，麥基不斷地催促托馬斯快點兒開門，托馬斯急得滿頭冒汗，一邊忙活一邊說：“快了，快了。”正說著，只聽“噠”的一聲響，托馬斯高興地說：“開了！”麥基舉槍準備衝進去，沒想到一條水龍從門裡噴涌而出，劈頭向兩個人沖了過來……

　　當渾身濕淋淋的麥基和托馬斯被押上警車的時候，美國各大電視台正在反覆播放這樣一段鏡頭：凱爾數碼公司樓旁的天空里，在十幾道強光燈的照射下，兩朵傘花正絢麗地開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