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請入獄的怪案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pp958
派出所的趙新江幹了這麼多年的警察,竟然遇到了一件怪事,一時讓他有些發矇。那天是下午,他剛處理完一件案子回到辦公室,還沒把喝下去的水咽到肚子里,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說他調戲了一個姑娘。趙新江一愣,這樣的事還真是少見,人家姑娘不報案他倒是先來了。
這個青年說他叫周合,住在華新小區,十七號晚上十二點多鐘,他喝完酒回家,看到一個姑娘長得挺漂亮,挺像是一個學生,他一時糊塗,就走過去要和她處朋友,姑娘不同意,他就急了,就把姑娘給親了,摸了,後來姑娘急了,把他推倒后,跑了。
趙新江聽完,問:“就這些?你沒有別的想法……”周合說:“真的沒別的想法,沒有……”趙新江一看事情倒不是很嚴重,而且像這樣的姑娘也不見得報案,便讓周合留下電話,說他調查一下案子,如果情況屬實,就得處理周合,如果事情嚴重,說不定還會判周合幾年,讓周合別走出門就後悔了,想跑是跑不掉的。周合說:“我不會跑的,你儘快處理這件事。”
就在趙新江準備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上邊下令抓逃犯,這一抓就是一個多月,哪兒有線索就往哪兒沖,他們在山上蹲了十多天,才把人抓住。這不他剛從山上下來。
趙新江剛進屋,還沒坐下,周合就進來了,說:“趙警官,我找了你好幾次了,我那事,你看……”趙新江一看是周合,一愣,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主,這事別人都想拖,他倒好,一個勁兒地追着。他心裡合計,這人沒病就怪了。趙新江說:“明天就辦。”周合聽了,說:“一定要快點。”
趙新江也覺得這事挺怪的,第二天就開始了調查。他一直在周合所說的地方蹲點,守候着周合所描述的那個模樣的姑娘。到晚上,他果然就碰到了這個姑娘。他沒有上前去,而是一直跟到了姑娘的家,看清了姑娘家住的地方后,他才轉身走了。第二天,他剛要打電話叫周合來,周合竟然自己來了,一進門就問怎麼樣了。趙新江說:“是有這麼一個姑娘,不過我還沒有確定,今天你跟我再確定一下,她回家的時候大概是五點半,你五點在那個地方等我,我準時到。”
五點剛過,趙新江來到了華新小區,看見周合已等在那裡。趙新江說:“你倒是挺準時。”周合“嗯”了一聲,挺緊張。果然,五點半鐘那個姑娘出現了,離老遠,周合說:“就是她,沒錯,這回你信了吧?”趙新江一愣,這人是找死呢?這事還有信不信的,當事人還怕被害人認出來呢!他卻倒生怕被害人認不出來。趙新江告訴周合:“沒你事了,我隨時會找你的。”
趙新江沒有找那個姑娘,而是第二天早晨又守在那裡,跟着姑娘。姑娘果然是大學生,等那個姑娘進了學校后,他也跟了進去,然後找到了那個姑娘,把姑娘叫到一邊,告訴她,他是警察,有一件事需要了解。這個姑娘倒是開朗,她說她叫冷雪,但是不冷,說完還哈哈笑着。趙新江說:“那就好,我問你,十七號那晚你在什麼地方?”冷雪想了一會兒說:“我一直和兩個好朋友在一起,那天我們放學后就去了李晶家,一直在她家裡待着。”趙新江說:“你一直沒有回家?也沒有出來過?”冷雪奇怪地看了一眼趙新江,說:“沒有,一直沒有。”這時冷雪的兩個朋友走了過來,問冷雪:“這是誰呀?”冷雪說:“是一個警察。”冷雪的一個朋友說:“看不出,還是一個大帥哥呢。”這話把趙新江弄了一個大紅臉。趙新江問冷雪的兩個朋友,她們說:“是,她們一直在一起,誰也沒有外出,那天是星期五,星期六休息,所以她們租了一些片子,一直看到下半夜兩點多鐘才睡。”
趙新江了解完這些事,沒等走出校門口,他就來氣了,一個電話把周合叫到派出所。在派出所里,趙新江說:“周合,你是不是沒事拿警察耍着玩?如果這樣,關你幾天都不成問題。”周合說:“我沒有,真的沒有。”趙新江說:“沒有?我了解了,那個姑娘那個晚上根本就沒有外出,你明顯在扯謊,你到底想幹什麼 ”周合一聽,竟然淚水漣漣地說:“這是真的,我沒撒謊,真的。”趙新江覺得這事就怪了,看來他還得找冷雪一次。他看了一眼周合,說:“你還真想進去嘗嘗滋味?”趙新江沒想到,周合的回答竟然是:“是。”卻立刻又說,“不是,我良心上過不去,天天受折磨,想早點了結這事,不然睡不安穩。”趙新江聽了這話,倒是對周合有了點好感,看樣子從小就是一個沒幹過壞事的人。他拍了一下周合的肩說:“你等上個三五天再來,我給你答覆。”周合說:“行。”然後走了。
趙新江再次見到冷雪,他把周合的照片給了冷雪。冷雪一看,問:“這人是誰呀?”趙新江說:“周合。”趙新江在冷雪接過照片的時候,發現冷雪的臉色微微一變,但瞬間就恢復了。冷雪說:“趙警官,這個人我真的不認識,你也別浪費時間了,如果你想和我交朋友你就明說,看你人還挺帥,我也想有一個保鏢。”趙新江沒想到冷雪會這樣說,臉一下就紅了,冷雪笑着跑了。趙新江越發覺得周合這個人不正常,難道是有什麼圈套,讓自己鑽進去嗎?
趙新江覺得這事還得從周合下手,查一查周合的事。趙新江沒想到周合的父親是一個農民,從周合的臉上竟然絲毫看不出來。周合一直在市裡的一家銀行工作,人也本分,老實,三十多歲了,談了幾個對象都沒成,估計是周合沒有地位,沒有房,沒有車。可是周合卻是一個領導同事對他評價很高的人,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呢?趙新江覺得有必要到周合的老家去了解一下情況。
趙新江去了周合的老家康平,那是一個很窮的地方,他見到了周合的父親周財富。老人一頭白髮,躺在炕上,已經不能站起來,能說話,但說得很慢。趙新江沒敢和周財富提到周合的事,就說和周合是好朋友,順道來看看老人。但是,趙新江在老人那裡最終什麼情況也沒有得到,只好很失望地回去了。
這件事陷入了僵局,趙新江沒了辦法。當周合再次出現的時候,趙新江就衝著周合發了火,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呀!”令趙新江沒想到的是,周合竟然對他喊了起來,說:“你這個警察是幹什麼的?連壞人都不抓,是吃乾飯的嗎?”趙新江真的來氣了,說:“你再來我就抓你,你攪亂了我們辦案。”周合來了勁兒,說:“你抓呀!你抓呀!你馬上將我抓起來。”趙新江竟然給氣樂了,說:“周合,你這麼一個精明的人,怎麼這麼混呀!”周合說:“我就混了,你能怎麼著?你不抓我我跟你沒完,我再等你兩天,如果你不抓我,我告訴你,我馬上就把事情鬧大。”
周合走了,趙新江覺得這事挺怪的,就報告給了所長。所長一聽,竟然也樂了,說:“還真是沒遇到過這樣的事,這小子八成有精神病,你調查一下。”趙新江調查了周合的所有病史,根本就沒有什麼精神病,甚至感冒都很少。所長聽了趙新江的彙報,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讓趙新江先放一放,也許這小子在哪兒不順了,賭氣,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可是趙新江沒想到,兩天後,周合沒有來,報紙竟然報道出來,說警察放着壞人不抓。這一下可惹出大亂子來了。局長一大早就把電話打到了所長辦公室,所長也冒汗了,這影響多壞呀!他馬上把趙新江叫到辦公室,趙新江也看到了報道,氣得一個勁兒地罵:“這孫子竟然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我他媽的就從來沒見過這號人,我現在就去把他抓起來。”所長當時也火了,說:“現在你抓他,不是找死嗎?他現在是什麼人?名人!抓了他我看你怎麼放他!”趙新江的火沒地方撒,這時周合竟然笑着進來了,進來就說:“這回你該抓我了吧?”趙新江氣得一下抓住周合的衣服領子,就想揍他。所長吼了一聲,趙新江這才放開手。所長對周合說:“我們還是不能抓你,因為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周合一下就急了,說:“你們全是飯桶,全是飯桶!”直到所長說,給他們三天時間,事情一準兒搞明白,周合才停下嘴,說:“就三天,否則我會把事情鬧得更大。”
周合出了派出所后,所長就立馬成立了專案組,由趙新江帶隊,帶着兩個人專門調查此事。趙新江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次找到冷雪,只要冷雪開口承認這件事,那一切就都搞清了;如果冷雪不開口,不承認這件事也是沒辦法。原來趙新江是想從目擊證人這塊下手,可是愣是沒有目擊證人。
趙新江這次還是沒有直接找學校,如果直接找到學校,冷雪有可能產生抵觸的情緒,案子更難辦了。他們再次見到冷雪時,冷雪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回竟然又來了兩個警察,但是很快冷雪就說:“你們以後別找我了,對我影響不好,同學們都說三道四的了,我一個小姑娘,如果真的給我造出什麼故事來,我還有臉在學校待下去嗎?我媽就我這麼一個女兒,父親死得早,如果我再出點事,我媽可怎麼活呀?”趙新江說:“我們也是沒辦法,大概你也知道了本市最大的新聞,就是周合的事,你就告訴我們,周合那晚到底有沒有……”冷雪說:“沒有,我說過沒有。”說完冷雪就回了教室。趙新江搖了搖頭,帶着人回了派出所。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趙新江像無頭蒼蠅一樣,撞來撞去的,卻一點線索也沒有。他又找了一次周合,周合堅持說那天的事是真的。趙新江就急了,說:“你不就是想進去嗎?幹嗎那麼死心眼呀!你再做一次,我在後面跟着你,肯定讓你進去。”周合說:“你還是警察嗎?我告訴你,我從小就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沒做過一件壞事,這次做壞事我有我的原因,但是僅此一次,做人都有一個底線,你懂嗎?也就是做人的尊嚴,你懂嗎……”周合的話,倒把趙新江弄得啞口無言。
就在趙新江愁眉苦臉的時候,周合在一天晚上八點多鐘衝進了派出所,身上流着血。那天正是趙新江值班,周合衝進去就喊:“趙警官,這回你無論如何都得把我關起來。”趙新江看周合身上全是血,一下也愣住了,心想,這小子八成真的殺人去了,如果要是那樣,他不是成了教唆犯了。可是當趙新江問周合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周合只是說,他什麼事也沒幹,現在就是想讓趙新江把他抓起來。趙新江說,抓不抓,也得先看病。在醫院裡,趙新江從醫院那兒了解到,周合是刀傷,但不是致命傷,可能是得罪了什麼人,只是嚇唬他一下。趙新江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看來這周合真的和什麼人攪到了一起。
趙新江和周合從醫院出來,他就合計,這次是嚇唬,下次也許這個人就來真的了。他把周合送回家,起初,周合是一百個不同意,但是後來趙新江保證他不會出事,他才猶豫着上了樓。那天,趙新江並沒有回家,一直在周合家的樓下待到天亮,然後又叫來兩個人換他,他告訴那兩個人,一定要盯緊周合,一有事就報告他。
趙新江也沒有閑着,他一直盯着冷雪,他知道,這件事和冷雪有關,周合所說的話不像是撒謊,看來冷雪一定是有什麼事沒有跟他說。這些天,冷雪除了上學,就是上同學家,或者在一個女同學家過夜,或者女同學到她家過夜,沒有其他的事。周合那邊也沒有什麼事發生,只是周合一直都很緊張,出門的時候把墨鏡都戴上了,還常常不時地回頭看。趙新江他們兩伙人跟了一段日子,絲毫沒進展,記者似乎對這事也淡了。這事看似外面很松,實際上趙新江加大了力度,他想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給記者一個交代,給上面一個交代。
沒過幾天,周合突然回了老家,趙新江馬上跟着去了周合的老家。到了周合的老家,才知道周合的父親死了。周合一臉的悲傷,趙新江知道事情的原因后,便返回了。幾天後,周合突然來了派出所,趙新江以為又是來問抓不抓他的事。沒等趙新江說話,周合卻說:“那件事算了,我根本就什麼也沒做,我說謊了,請你們原諒。”趙新江一聽一下就火了,吼道:“你以為派出所是你耍着玩的嗎?你說算了就算了?你知道這是犯法嗎?”周合說:“隨便了,願意抓就抓,不抓我就走人了。”趙新江氣得一點辦法也沒有,他警告周合說:“你先回去,如果出遠門要報告,我們隨時要找你,對你報假警的事,我們會處理你的。”周合沒有吭聲,走了。
幾天後,趙新江突然想到,周合突然說他說謊了,這和上次他被打的事有關吧?他是被人嚇唬住了,怕出人命。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難道是冷雪?這不大有可能,一個女孩子再怎麼著也打不過一個男人呀!
想到這,趙新江開車出了派出所,去找周合,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周合突然辭職走了,到了周合的家,周合已經把房子賣掉了,人已不知去向。趙新江一看不好,說不定還會出什麼事,現在必須找到冷雪。
趙新江找到冷雪,告訴她,讓她配合一下,還是關於周合的案子,周合現在失蹤了,這事可能和她有關。冷雪聽了一愣。趙新江說:“你今天和我去一趟派出所,你向學校請假,如果你不配合,我們只好走正規的程序,那樣你們學校的領導,甚至每一個同學都會知道你的事。”冷雪想了一會兒,答應了。
在派出所里,趙新江步步緊逼,冷雪畢竟是一個學生,對預審這套一點也不懂,在不知不覺中,趙新江已經確定了這件事和冷雪有關。趙新江突然一拍桌子,說:“冷雪,你說謊就不對,這件事很嚴重。”冷雪一下就哭了,喊道:“受害的是我,你們怎麼這樣。”趙新江說:“我知道受害的是你,既然受到傷害你就要檢舉揭發,不然壞人不知道還要做多少壞事。”冷雪一下捂着臉哭了起來,她說,周合是對她那樣過,她也找人打過周合,告訴周合不準再去派出所,不準再提這件事。趙新江問為什麼?冷雪說:“我是一個女孩子,如果這事傳了出去,我還有臉上學嗎?我媽一個人把我養這麼大,容易嗎?我要是出了事,我媽非得氣死,再說我的前途也完了,全完了,趙警官,你就放過我吧!這件事我認倒霉還不成嗎?”趙新江一時也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趙新江去請示所長,所長說:“這事必須得辦,現在馬上把周合抓回來,儘早把案子結了。”趙新江回到預審室,沖冷雪搖了搖頭,說:“一點辦法也沒有,這事已鬧大了,我想捂都捂不住了。”冷雪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跑出了派出所。
趙新江開始抓周合,幾天過去了,一點線索也沒有。就在趙新江急得火燒火燎的時候,周合竟然來電話了。他告訴趙新江,他在新市,他不是逃跑,這次他只想告訴他一聲,那件事他幹了,但是沒有違法,他和冷雪是戀人,冷雪是同意的,如果這次他報假案犯了法,他會馬上回去的。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趙新江一下就蒙了,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找到冷雪,冷雪說,她的確和周合是戀人,他們只不過是鬧了點矛盾。趙新江一聽,愣住了,這下可好,這事他回去怎麼交代呀!
趙新江就琢磨不明白了,這周合和冷雪到底怎麼回事?他報告了所長,所長也是一愣,說,這事馬上報上去,就說周合和冷雪兩個人沒事閑的,對周合進行行政處罰,罰他一些錢,趁早給那些記者一個交代,別讓咱們總是在風口浪尖上,這事平靜后,你再調查一下周合,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周合違法了,就抓他。
半個月後這事慢慢平靜了下來,周合給趙新江也打來了第二次電話,也把罰款交了。趙新江看到這事已經過去了,就開始秘密調查起周合來。
周合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見到趙新江。他問趙新江是怎麼找到這兒的?趙新江說:“我是警察,不管你跑到什麼地方我都會找到你的。”周合點了點頭,問:“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不會是為了那件事來的吧?”趙新江說:“事情是過去了,可是我就是有一點不明白,你剛開始為什麼非要進派出所,讓我們關你呢?你要知道,那件事要是真的發生過,冷雪只要承認了,至少你要教養一年兩年的。”周合說:“這件事不成立,我們是戀人,這你也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攪我和冷雪了。”趙新江把話岔開了,問:“你現在和冷雪怎麼樣?”周合說:“還那樣啊!能怎麼樣,打過鬧過了,就完事了。”趙新江說:“周合,你沒有說實話,我現在就是想知道實話,其實,你和冷雪根本就不認識。”周合一愣,說:“有證據嗎?”趙新江說:“沒有,憑我的直覺。”周合說:“警察不能憑直覺辦案吧?”趙新江樂了,說:“那是,這段時間我們也接觸不少,現在我不是來辦案的,我們就當是朋友。”周合沒有吭聲,趙新江說:“我大老遠來,也不請我吃頓飯嗎?”周合看了一眼趙新江,往飯店走去。
在飯店裡,趙新江不談他和冷雪的事,就聊一些家常,他打算用這種辦法打開一個口子,然而,周合卻不冷不熱的,趙新江知道這次算是白來了。可是就在這時,冷雪突然出現了,他一愣,周合也是一愣。冷雪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上趙新江,她在門口愣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冷雪對趙新江說:“你該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趙新江一樂,說:“不會,不會,你們也沒犯法,我抓你們幹什麼?”冷雪坐下后,靠在了周合的肩上,周合很緊張。這頓飯三個人匆匆地吃過後,趙新江說要趕回去,有案子要處理。
趙新江直奔車站而去,卻拐過路口,又折了回去,然後就跟上了周合和冷雪。周合在後,冷雪在前,兩人一直走向衚衕。在衚衕里,走在前面的冷雪突然站住了,周合差點沒撞上冷雪。冷雪回手就給了周合一個大嘴巴,打得周合退了好幾步。冷雪說:“周合,你個王八蛋,你太過分了,我們說好的,不和警察說出那件事,你的條件我也答應了,可是你卻這樣,如果你不想好,我就陪你。”周合說:“冷雪,趙警官真的不是我叫來的,是他自己來的。”冷雪說:“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怎麼找到你?你少騙我了,我本來是今天來完成我們的約定的,可是你這樣我就不會按照我們的約定辦了。”周合說:“冷雪,我跟你說過,我是不會往外說的,我也不要什麼約定,你走吧!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可是那個時候我也是沒辦法,你走吧,我馬上離開這個城市,讓誰也找不到我,這回你就放心了吧?”這時,趙新江走了出來,兩個人同時一驚,看着趙新江。半天,冷雪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就是周合幹了那件事,我不承認你們也沒辦法。”趙新江說:“我們交個朋友,不用大家都弄得這麼累。”周合說:“冷雪,我們把事情跟他說了吧,只要他能保密,我看趙警官還是一個好人。”冷雪半天才說:“那你看着辦。”
在周合租的房子里,三個人半天沒有開口。趙新江笑了,問道:“你們誰先說?”周合說:“我來說吧!那件事我確實幹了,後來我總是坐立不安,如果這件事不了結了,我想我一輩子也會不安的,所以我就讓你們抓我。可是這事冷雪要是承認了,學校肯定會知道,也會傳得沸沸揚揚的,她就沒臉在學校待下去了。她馬上就大學畢業了,你不知道她家裡的情況,她幾歲的時候父親就死了,一個啞巴母親把她養大的,她已經被留校了,一畢業就可以掙錢了,讓她的母親享幾天福了,如果真的出了這事,她不但不能留校,還沒臉在學校待了。所以,她不承認。後來冷雪找到我,說只要這件事我不再提,她可以陪我過一夜。我沒答應。後來,我為了躲冷雪就跑到了這個城市。事情就是這樣。”趙新江說:“事情既然是這樣,冷雪也不追究這事了,就沒事了,我回去交差了,你們的事要考慮好。”
冷雪坐夜裡的車回去的,周合送到了車站。直到火車開走了,周合也沒有回去,他是在等另一輛火車。這時趙新江又出現了,他並沒有走。他走過去說:“周合,你到現在也沒有說實話,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你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你就跟我說一句實話,到底為了什麼?”周合愣愣地看着趙新江,說:“為什麼?我告訴你,現在說了也無妨了。”
周合往趙新江的身邊靠了一下,臉對着臉,他冷不丁地吼了一嗓子:“趙新江,我恨你!”這一嗓子把趙新江嚇得一哆嗦,也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趙新江半天才回過神來,拍了一下周合的肩說:“別激動,走,到那邊說去。”他們走到車站旁邊的一個長條椅子邊坐下,周合坐下后,竟然捂着臉哭了起來。半天,周合才說:“趙新江,我真的恨你,你知道嗎?我從小死了母親,父親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幾十年,他沒有再娶。可是你知道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嗎?在我五歲的時候,母親已經死了三年,父親幹了一件違法的事,我五歲到七歲那兩年,父親一直沒有回來,鄉親告訴我父親出去打工了。我一直這樣認為,直到我上班許多年後,父親才告訴我,他那年欺負了一個女人,他一直抬不起頭,心一直痛着,一直沒敢告訴我。他告訴我之後,父親說,他本來不想告訴我的,可是他不能呀!他說這些年他憋在心裡不好受呀!我原諒了父親,可是父親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跟我一個桌子吃過飯,再也沒有看到他在我面前抬起過一次頭,無論我怎麼勸父親,可是父親就是一個勁兒地流淚,他說我瞧不起他,他不配做一個父親。後來,父親的年紀大了,我就想把他接到城裡來,可是父親不來,我想他也不會來的。這幾十年,父親太苦了,兒子掙錢了,也應該享福了,可是父親從來不要我的任何東西,他說他不配……這幾年父親越來越老了,我沒別的辦法,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讓你們把我抓起來,這樣我就和父親是一樣的人了,父親就會來了,來到我的身邊,讓我儘儘孝心。可是,可是,我沒想到,他會走得那麼快……”
此時,周合淚流滿臉,趙新江也流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