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採訪（五、驚天秘密）

　　五、驚天秘密

　　“杜記者，你說我命昨這麼苦嘛。”女人一見面就向他哭訴，望着她青腫的眼圈，杜傳宗覺得這女人真是夠命苦的。在他的詢問下，女人告訴他，自從有了那個狐狸精，她老公眼裡就再沒她這個曾經跟他共過患難的糟糠之妻了，等有了那個小雜種，他是連兒子也不想要了，要不是她有先見之明，家裡的大部分財產都攥在自己手裡，她恐怕早就……“這些我知道了，我想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態度？”“看來他這次是鐵了心要和小寶斷絕父子關係，如果我不和小寶斷絕母子關係他還堅決要和我離婚！他說了財產法院愛咋分就咋分，像小寶這種德行，早了早好，將來有多少財產也不夠他敗的。”“那你的意思呢？”女人遲疑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說小寶一定能變好嗎？”面對女人的這個問題，杜傳宗只能謹慎地回答：“誰也不敢打包票，希望是有的，但結果要看我們大家的努力和各種具體情況。”“如果一定能變好的話，出多少錢我都是願意的，我不缺錢，不要他將來給我養老，但我也不想被人罵做“絕戶頭”，希望老了能有人為我送終。所以我要求不高，也不指望他還能成為原來那樣的人尖子，只要他能不在外面惹是生非，殺人放火的就行了。怕只怕花錢費力的，到時候他還是老樣子。”“那你的意思是？”杜傳宗似乎已經預感到了那個回答不妙。但他還是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要是不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也想還不如早點了結了的好。”這難道會是一個當媽的人說出來的話嗎？他心裡對女人的那點同情立刻灰飛煙滅，冷着臉說：“父母永遠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子女斷絕關係，尤其是子女未成年時，父母有撫養、教育以及監護的責任，不力行責任是犯法的，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可是……可是他不是我們親生的！”這到是讓杜傳宗吃了一驚，但他還是堅決地說：“在孩子未成年之前，養子女享受的權利以及養父母應盡的責任是一樣的。”女人的回答大出杜傳宗的意料“這我知道的，我問過律師了，如果養父母和親生父母能達成一致，把孩子送還親生父母是可以的。”“那你們和他的親生父母達成一致了？”“就是還沒有，不過那家人只不過是窮，好像到不刁的，多給他們點錢，沒有不依的道理。當年明說是抱養，其實我們私下給了那家人一萬塊錢。我看杜記者你能說會道的，心又好，你能不能幫忙我們跟那家人說說？”杜傳宗心裡厭惡到了極點，恨不得立馬轉身離開這棟讓人出不來氣的別墅和這個令人作嘔的女人！但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會離開，這些資料對他來說太寶貴了！他只好聽女人繼續說下去“那家人就在離這裡不遠的E縣，他父親的名字我還記得，叫鍾小權。”杜傳宗的頭“翁”地一下，“E縣？鍾小權？”他其實是在自言自語，但女人立刻接過話去：“沒錯，是E縣，他爹就是叫鍾小權。路費我們出——不，我們開車接送你……”杜傳宗記憶不得是怎樣離開那棟別墅的了，直到一輛出租車停在他面前，司機從車窗里伸出頭來指着他罵：“你他媽的想死不會換個死法啊？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等我掙錢養活呢。”他一臉茫然地看了司機半天，竟然笑了笑：“去E縣，去不去？”司機看了他半天說“五百塊。”他立刻準備拉開車門要上車。司機說：“先給錢。”他又摸出錢來。雖然確認了他只是個文弱書生，司機還是給老婆打了個電話：“我現在去E縣，到了我會給你打電話，我要不給你打過來你就打我電話。”

　　天黑了好一會他才趕到S村，出乎預料的是，鍾小權竟然在家。

　　“楊家那個娃兒是怎麼回事？”

　　“你都曉得了？”

　　“原來真是你把鍵鍵賣給他們的，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悲憤交加的杜傳宗揪住鍾小權就打，鍾小權一邊躲讓一邊說“大哥你將心比心想一想，當年你們把鍵鍵丟在這裡不聞不問的，我們家本來就困難，貓兒吃得少，頓頓都要舀，四妹拖起個嫩娃娃又耽誤活，再拖下去，大家都沒活路了。”

　　“那你怎麼能對我們說他死了？”

　　“我不這麼說……我不這麼說……我怕你們有一天條件好了會把孩子要回去。”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沒有說，那就是如果讓杜家兄妹跟那家人見了面，他把鍵鍵賣了一萬塊錢的事就露餡了。還有些事情的真相杜傳宗不知道——而且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否則他能把眼前這個男人活剝了！按照四妹的意思，寧願把自己的孩子送人也要保住哥哥的這個男孩，鍾小權對她說自家的孩子太大了，又是女孩，沒人願要，（這到也是實話）楊家來接人那天，杜四妹哭得死去活來，抱着鍵鍵親了又親，千叮嚀萬囑咐要對孩子好，她說她不要一分錢，只希望到時候能常常去看看孩子。誰知過幾天她按人家留下的地址找過去，卻並沒有這家人！回家問丈夫，他賭咒發誓說自己也不知道。杜四妹思念孩子，又覺得對不起哥哥，不知將來見了哥哥怎麼交待，從此一病不起，不到一年就一命歸西。她到死也不知道，丈夫私下把孩子賣了一萬塊錢，更不知道他對哥哥謊稱孩子已經死了。

　　“鍵鍵找到你們了嗎？”鍾小權小心翼翼地問。

　　“他怎麼會知道我們？”

　　鍾小權說，三年前的一天，一個男孩突然找到他家，在確認了他是鍾小權后，就發瘋地撕打他，還一邊哭罵：“你為什麼要把我送給人家？你為什麼要把我送給人家？”他只好跟他說他並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十五年前他的親生父親就把他丟在這裡不聞不問，他也是沒有辦法才把他送人的。然後他問清自己親生父母的姓名、住址就離開了。

　　杜傳宗覺得頭痛欲裂，但又非常清醒，這些日子以來的無數迷團終於一一解開，只有一點讓他無法想像：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怎麼能在一個相隔千里的陌生城市裡，找到自己記事以來從未見過面的家人？況且他們住的地方早已拆遷，單位也早已解散。

　　他匆匆回到C市，約見了“小寶”媽媽，再次見到這個女人，他心裡真是百味雜陳！唯獨沒了先前的厭惡和責怪，他甚至很想對她說聲謝謝，但幾次都忍住了。他只是代表鍾小權來接洽，不想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到不是怕自己的名利受到什麼影響，而是想給鍵鍵一個安靜的環境。他暗暗打定主意：要盡自己的所能補償這些年來欠兒子的父愛和把兒子引回正道！他相信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等兒子走回正道，他就會帶著兒子回來認楊氏夫婦，那時再告訴他們真像，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就為他們養老送終，兒子永遠都是他們的兒子。女人沒想到鍾小權會這麼快就答應領回兒子，而且一分錢也不要，心想這都是杜記者的本事，真心地謝聲連連，還表示要意思意思，再怎麼也得吃頓飯。杜傳宗自然是一一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