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旅程之困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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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初春,沉睡中的城市還凍得硬梆梆的,風中飄零的雪花落在臉上,頓時化了,讓老石感到十分清新和刺激。老石就高高地站在賓館的台階上守候着出租車,此時是午夜時分。
老石把衣領高高地立起,跺着腳,鼻孔里呼出的鼻息像兩團濃厚的霧。雙手不停地搓着,老石悠閑地站在賓館的台階上,一邊欣賞着這座城市,一邊守候着出租車,他將要乘坐一趟午夜的列車離開這座城市。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悅耳的女聲之後,老石的手被一雙同樣冰冷的但非常柔軟的手握住了。這是位三十餘歲的少婦,一位能使寒夜變暖的女人,白皙的臉被凍得通紅,穿一件黑色呢大衣,衣領也高高地立起,呢大衣的衣領外,圍一條淡紅色的羊絨圍巾,看上去非常得體,非常嫵媚。
女人說:“去火車站吧?我來送你。”說完,就用一隻手軟軟地握住老石的手,用另一隻手攙住他的胳膊,小心地走下濕滑的台階。老石不怎麼明白,但是他不可能抗拒這種溫柔,於是他就像一個百依百順的孩子那樣,隨着女人緩緩地走下台階。女人挨得很緊,以至於散落的鬢髮摩娑着老石的臉頰,一股女人特有的體香沁入老石的肺。老石在寒夜中長長的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半閉着眼睛,感受着貼在他身上的這位極有女人味兒的女人,希望這些台階們無限地延續下去。女人說,她姓舒,叫舒張,是賓館的大堂經理,她介紹了這座城市很多鮮為人知的事,又得體地詢問了老石的姓名,索要了他的名片,認真地讀了,小心地揣進貼身的衣兜。這時,一輛的士無聲地駛來,女人非常優雅地做了個示意停車的動作。當的士停靠在他們身邊時,老石感到一種無限的失落和悵惘。女人為他打開車門,他跨步進車時,才發覺女人的手一直在他手心緊緊地握着,他不舍地放開女人的手,女人為他關上車門,老石就傻傻地看着她。車很快就啟動了,老石竭力扭過脖子,見女人佇立在寒夜中,向他的車久久地招手,車速越來越快,女人越來越小,突然,車身一拐,女人再也看不見了。
在整個旅途返程中和回來后很長一段時間,老石總是保留着一種美好,這種美好可以產生出好的心情,他常常在獨處的時候,總在心裡回映這段風韻而柔軟的經歷,一個少婦和一個中年男子的邂逅,儘管僅有十分鐘,但他可以使用類似蒙太奇的手段將它延伸了放映,使精神常常像吸足鴉片一樣亢奮。他希望有機會再到這座城市出差,再見到這位萬般嫵媚的女人,他將向她表達他發自內心的謝意,感謝她給他生活帶來的神奇的陽光。
一年後又是這樣一個初春,老石果然戲劇般再次來到這座城市。一場大雪洋洋洒洒地將城市裹起來。老石仍然住進那家賓館,但他嚮往的那個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他就一直在大堂踱來踱去,惹得保安總是側目看他,到傍晚,老石終於忍不住了,他站在保安跟前,有些靦腆地問:
“打聽一個人,叫舒張……”
“這兒的大堂經理是吧?半夜送人上出租車是吧?你傻不傻呀,那是個瘋子。”保安不露聲色地笑了一下,走開了。
老石望着保安高大的身影,久久不能回到現實,他感覺一座大廈直楞楞地倒地成為廢墟,感覺一種至高無上的美好被人無情凌辱,感覺從一個百萬富翁傾刻淪為窮漢,他知道他此時發任何感慨都不過分,真的,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