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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時光(小說)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得得9

  這裡地處秦嶺,離環山路不遠。凡是從路上走的,都能瞧見這間掩映在樹叢中的瓦房。瓦房背靠鬱鬱蔥蔥的大山,門前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直通山頂。這裡是驢友們的必經之路。這間瓦房,紅磚砌牆,青瓦蓋頂,黑色的大門。門旁邊的牆上寫着“菊仙農家樂”。走進大門,裡面擺着三張圓桌,一個冰箱,每個桌子周圍都擺着一圈圓凳。一個四十幾歲,戴着圍裙的女人在屋裡忙着擦桌子掃地。她穿件花長衫,黑色打底褲。臉圓圓的,大眼睛,眼角有皺紋,高鼻樑,嘴唇薄薄的,面色黑紅,披肩的長發在腦後梳着一個馬尾辮,她就是農家樂的老闆娘——張菊仙。

  張菊仙和丈夫經營着這家農家樂,丈夫負責採購和掌勺,她負責衛生和服務,由於兩口子為人厚道,生意還不錯。

  屋裡都收拾乾淨后,她來到了門口。秋天的驕陽依然熱情不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也使人睜不開眼。她手搭涼棚,眯着眼朝大路上瞭望,丈夫去採購已經多時了,怎麼還不回來?突然,放在冰箱上的電話機“嘀鈴鈴,嘀鈴鈴”地響了起來。張菊仙轉身走到冰箱前,拿起電話:“喂,你好,這裡是菊仙農家樂,需要訂餐嗎?”

  只聽電話里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姐,你好,我是何建峰啊!”

  “你是誰?”張菊仙一臉的茫然,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極力在腦子裡搜尋:何建峰,何建峰,不認識啊!

  電話那頭又說:“姐可是張菊仙?姐還記得20年前嗎?”

  “我是張菊仙,20年前……怎麼了?”張菊仙越發地糊塗了,他問得好奇怪呀!別是騙子。張菊仙頓時警覺起來“你到底有什麼事呢?”

  “姐是否還記得20年前,那三個流浪漢?我就是那個最小的建峰啊!姐……”電話里的男人說著,說著,還哽咽了。

  張菊仙突然想起了20年前的事,腦海里浮現出了那段已經被遺忘的時光……她握電話的手微微顫抖着“建峰啊,是你嗎?我想起來了。”

  “姐呀!姐,我、我可找到你了。”電話里傳來了男人顫巍巍的聲音。繼而,他又說:“姐,你等着,我已經在西安了,咱們一會見。”說著,他掛斷了電話。

  話筒里都傳來了“嘟,嘟,嘟”地忙音了,張菊仙還愣愣地握着不丟。

  “你傻了吧唧的,在幹啥呢?”一個中等個兒,身體壯實的黑臉大漢,推着輛電摩,車子後座上帶了不少的蔬菜。他放下車子,問屋裡拿着電話正在發愣的張菊仙。他就是農家樂的老闆,張菊仙的男人王栓柱。

  聽見有人問話,張菊仙打了個激靈,一看,是自己的男人。她慌忙放下電話,笑着說:“沒什麼!”然後,定定神:“你回來了?”

  “你剛才怎麼了?”王栓柱感覺老婆神情恍惚,一定有什麼事。不由得又問了一句。

  張菊仙輕輕嘆口氣“唉!一個熟人,一個多年不見的熟人。”

  “噢!是誰呀?我認識嗎?”王栓柱起了好奇心。他看着老婆,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勢頭。

  張菊仙搖搖頭:“說來話長了……”

  二

  張菊仙的娘家住在國道旁。20年前的一個冬天,那是個周末,在縣城打工的張菊仙準備回家過周日。還沒到家,天已經蒙蒙黑了。剛走進村口,她發現身後跟了三個男人。張菊仙當時嚇得心驚肉跳,他們跟着我做什麼?不會是打劫吧?張菊仙當時只有24歲,身材苗條,長相秀氣。她心裡想着,腳下的步子也越邁越快。她感覺身後的人還是緊追不放,她不由得小跑起來,當她氣喘吁吁來到家門口時,一回頭,三個男人也來到了眼前。她喘着粗氣,衝著他們大喊:“你們為什麼要跟着我?你們想幹什麼?”

  這時,其中一個年齡稍大點的說:“大姐,我們在火車站被偷了錢包、身份證,身無分文,就沿着國道走,走到了這裡。已經快兩天沒吃飯了,想找點吃的。”

  火車站離這兒要坐三個多小時車呢!張菊仙想着,又仔細去打量這三個人,他們蓬頭垢面,滿臉疲憊,衣服髒兮兮的,像是流浪了多日。此刻,他們都直直地看着張菊仙,眼裡充滿了祈求,彷彿張菊仙是救星似的。張菊仙頓時引發了惻隱之心,她剛想開門,又一想:不行!現在的騙子很多,萬一他們是偽裝的怎麼辦?可是,看他們的模樣又不像是壞人,堂堂三個大男人,不到萬不得已,誰會這樣低三下四的去求人?她又看了一眼三個囧太的男人,毫不猶豫地打開房門說:“你們進來吧!”當時,她還沒結婚,和父母住在一起。

  三個男人進屋后,張菊仙向父母說明了情況,父母是一對非常善良、厚道的人,喜歡樂於好舍,年輕時,曾不止一次收留乞丐在家過夜,有的還住過幾個月。他們很贊成女兒的做法,並和女兒一道先給三個人打來洗臉水,並說:“娃兒,先洗洗,一會兒就給你們做飯去。”說話間,張菊仙的母親趕緊去生火做飯了。

  三個人洗凈臉后,張菊仙才看清了他們,一個二十三四歲,一個二十齣頭,還有一個看着才十六七。飯做的是撈麵,他們每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后,又吃了兩三個饅頭。看着他們的吃相,張菊仙的母親抹着眼淚給丈夫小聲說:“你看把娃們餓的,像是幾天都沒吃飯了。”說完,她又讓女兒燒熱水,說讓他們泡腳。當他們脫下襪子時,張菊仙看到個個腳上都是血泡,襪子上也沾滿了血水。他們不知走了多少路?唉!張菊仙不由得心裡難受起來。

  等他們吃飽喝足后,那個年齡大點的給張菊仙及父母說:“謝謝你們,恩人!”繼而,他又對張菊仙說:“姐,儘快幫我們找個事兒做,我們不能一直這樣啊!”張菊仙點點頭。

  當天晚上,張菊仙就跑着去村裡給他們找事做,看誰家蓋房需要幫忙,看誰家的果園有活干。而他們三個又不願分開,說要干就在一起干。可僱主都一聽他們是外地人,不知根知底的,又沒有身份證,沒人敢雇他們。直到第二天,張菊仙也沒為他們找着活干。

  其實,他們也很着急,他們經過商量后,年齡大點的對張菊仙說:“姐,我們沒有身份證,在這裡不好找活干,我們有一個親戚在潼關,我們到那兒去!”

  站菊仙一聽也行,當時到潼關的汽車票是七元錢。張菊仙拿出三十元錢,又拿了鍋盔,還買了些蘋果,然後把他們送到汽車站說:“給你們每人十元錢坐車,把這些餅拿上路上吃,還有這些蘋果當水喝。”

  還是那個年齡大點的說:“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收留我們,給我們吃、給我們喝、還給我們掏路費。你放心,我們掙了錢,一定把錢還給你。”

  張菊仙卻說:“錢,你們就拿去花吧!不用還。如果有事,還可以來找我。”接着,她把自己的姓名,通訊地址寫上紙條給了他們。

  說到這兒,張菊仙嘆口氣。“從頭到尾,我也沒問他們幾個的名字,他們前後都叫我姐。只聽他們喊那個最小的叫建峰。我也從沒和那個建峰說過話,誰想到,他還記得我。”

  三

  “一個大姑娘,把三個流浪漢領回家,你就不怕他們是壞人嗎?你膽兒可真大!”王栓柱聽完老婆的故事說了這麼一句。

  張菊仙笑笑:“也有點害怕,可是,看到他們那可憐樣,心就軟了,就想着幫幫他們。過後,鄰居們都說我膽大,說,如果那三個是壞人咋辦?我想想,也有點后怕。”接着,她又說:“你知道嗎?剛才就是那個建峰給我打的電話,他還說一會兒要來。”

  王栓柱“啊”了一聲,開始埋怨張菊仙:“你也不早說,快,準備飯菜啊!”兩口子手忙腳亂,擇菜、洗菜、燒肉、殺魚,一陣忙活之後,一切都準備就緒,只等客人一到,就點火炒菜。兩人剛想坐下歇會兒,屁股還沒挨着凳子呢,就聽見門外有人問:“是菊仙姐家嗎?”

  張菊仙趕緊來到門口,就見一個穿戴講究,身材魁梧,儀錶堂堂,氣宇不凡的中年男子在門口站着。

  “你是菊仙姐吧?姐,我是建峰啊!”男子看着張菊仙,先說話了。

  張菊仙點點頭。“來,進屋吧!”她的話音還沒落,何建峰上前一步,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快,快,進來吧!”王栓柱站在門裡,催促着。

  “這是我老公!”張菊仙向何建峰介紹說。

  何建峰又握住了王栓柱的手:“姐夫好!”

  王栓柱笑呵呵“你好!”

  三人寒暄進屋,等張菊仙,何建峰二人都坐下后,王栓柱切了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而後,就去廚房忙活了。

  “姐,你過得還好吧!”剛坐下,何建峰就開口了。

  “還好。”張菊仙朗朗地說著。接着,她問:“你這些年,也好吧?”

  何建峰點點頭。“一言難盡啊!”

  何建峰喝了口茶,向張菊仙娓娓道來。

  原來,何建峰他們到潼關后,並沒有找到工作,又借錢準備去天津打工。可是,借的錢,只夠買一張車票。為了逃票,何建峰躲進了火車鍋爐房的頂棚,由於太困,他睡著了,等他醒來時,火車已經到了瀋陽。他在瀋陽站下了火車,也與那兩個同伴走失了。

  在瀋陽,他獨自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像個無頭的蒼蠅,東找找,西看看,終於在一個傢具廠,找到了份工作,是個油漆工。由於這個工作有毒,不好招工人,所以,沒有要求他的身份證明。當時,他非常珍惜這份工作,他發誓:一定要好好乾,干出個人樣來,才能對得起張菊仙對他們的幫助。由於他的吃苦耐勞,積極肯干,幾年後,他承包了廠里所有刷油漆這道工序。隨着原始積累的不斷曾加,他終於做大做強了,成立了具有一定規模的油漆公司。

  何建峰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雖然,幾經坎坷,幾經磨難,吃了不少的苦,我還是一步步地走了過來。有錢后,我最想念的就是姐,因為,沒有姐當年的收留、資助,沒有姐的大恩大德,也不可能有我的今天。”說到這兒,何建峰哽咽着說不下去了……過了會兒,他接過張菊仙遞過的紙巾,擦了擦眼淚又說:“所以,我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姐。”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

  張菊仙點點頭,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年那個只有17歲的流浪者,居然靠自己的努力與奮鬥,變成了今天這樣一個成功人士。

  何建峰富裕了,有錢了。可他內心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人常說: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有錢了,要感謝資助過我的人。他開始尋找張菊仙。由於當年漂泊流離,居無定處,他弄丟了張菊仙留給他的那張紙條。時間又過去二十年。沒有地址,茫茫人海,要想尋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一般。他依稀記得,張菊仙住在陝西省長安縣的秦嶺附近,並靠近一條國道。

  僅憑這點信息,他撥通了長安縣公安局的電話:“我要尋找一個叫張菊芳的人,年齡在四十五歲左右。”公安局根據他所提供的信息,查閱了國道附近常住人口,沒有張菊芳這個人。

  這種結果,令何建峰非常沮喪,不可能啊!難道我記錯了什麼嗎?他查閱了地圖,看到戶縣與長安縣毗鄰,他又把電話打到了戶縣的公安局,其結果還是沒有。他抑鬱寡歡了好一陣,我不能放棄,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他又拿起電話撥通了長安縣公安局戶籍科:“請你們再仔細地查找一下張菊芳的情況,她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急需找到她。”接着,他給民警們講述了張菊仙的感人故事。

  故事感動了民警們,他們調出了全縣在冊的所有人員名單,仔細查找了一遍,還是查無此人。不過這次,他們卻反饋了這樣一個信息:一個叫張菊仙的人的線索和張菊芳的條件相吻合,會不會是把名字搞錯了?

  何建峰聽到這個信息后,突然,恍然大悟,他拍拍頭“唉!”了一聲。就是叫張菊仙啊!是自己記錯了一個字。他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說:“快給我聯繫方式,我急於要見到她。”

  何建峰拿到張菊仙的電話后,他感覺不會錯,並於第二天就飛臨了西安,一下飛機就給張菊仙打了電話。

  “菊仙,快,準備吃飯了!”王栓柱系著圍裙,端着兩盤菜走了出來。張菊仙連忙起身拿來碗碟、筷子,不一會兒,圓桌上就擺滿了四涼、四熱八個菜,王栓柱又拿出一瓶白酒“來,為你們姐弟重逢,咱們喝一杯。”席間,三人推杯換盞,情意濃濃,親熱的像一家人似的。

  四

  第二天,何建峰要回家了,他對張菊仙說:“姐,這次我來的匆忙,公司有些事沒處理好,我先回去,等下回來,一定多住些日子。”說著,他打開隨身帶的提包,拿出了一個包裝非常精緻的盒子說:“姐,這是最好的鹿茸,送給你和姐夫補身子。”

  張菊仙接過後,隨手放到了桌子上:“謝謝你,還想着姐。”

  接着,何建峰又掏出皮夾,從中抽出一張票據:“姐,這是一百萬的支票,你拿去改善一下生活。”

  “啊!一、一百萬?”張菊仙驚呆了,她腦袋“轟”的一下,瞪着眼,大張着嘴,愣住了。自己還是頭次見支票,一百萬,這個天文數字,別說見,想都沒想過。她心驚膽戰地推着何建峰的手,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行,這,我可不能要!”她心想,自己雖然不富裕,也不能要人家這麼大一筆錢。

  “姐,這是我憑自己本事掙的,絕對乾淨!”何建峰非常誠懇地對張菊仙說。

  “我知道,但,我不能要。”張菊仙推着何建峰的手,慢慢地說:“你聽姐說,你的心意我領了,我當年幫你,也沒想着要你們回報,過去了這麼多年,你沒有忘記,已經夠讓我感動了,這說明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說著,她推回了何建峰的手“你把它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

  何建峰站在那兒,嘴唇哆嗦着:“姐,你這樣,會讓我心不安的。”

  張菊仙笑笑:“建峰,沒有什麼,希望你不要這樣。歡迎你經常來玩。”

  兩口子把何建峰送到車站,何建峰坐在車上還說:“姐,我還會來看你的!”

  張菊仙點點頭,看着車開了,兩口子才轉身回家。回到家,張菊仙拿起了何建峰送的鹿茸問她男人:“包裝挺精緻的,這個東西也不知得花多少錢?”

  王栓柱接過仔細看了一遍:“嗯,我聽說過這個東西挺貴的。”

  “啊”張菊仙又拿過來,看着說:“我們不能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明天打電話問他的詳細地址給他寄回去。”

  “嗯”王栓柱點頭表示支持。他知道老婆的脾氣,不喜歡占任何人的便宜。他說:“這樣吧?我明天去縣裡打聽一下,回來再說。”

  張菊仙“嗯”了一聲。

  第二天,王栓柱採購回來,給張菊仙說:“你知道鹿茸咋賣?”

  張菊仙搖搖頭:“別賣關子了,快說,咋賣?”她扭着頭,緊盯着男人。

  “一克,200元,這是一般的。像這種又粗又大的,每克至少250元。”

  “啊?”張菊仙嘴巴張得地大大的,瞪着眼看着王栓柱:“那,這一盒……”

  “這盒250克,值六萬多元。”王栓柱看着鹿茸說。

  張菊仙又一次地被驚呆了,過了會兒,她倒吸一口冷氣,才冒了句:“哎呦,我的媽呀!這麼貴啊!”

  兩口子一商量:這麼貴的東西,不能寄,萬一丟了咋辦?還是先收好,再說。

  一個月後,張菊仙兩口子去了趟瀋陽,並受到了何建峰的盛情款待。臨走時,張菊仙拿出那盒鹿茸說:“建峰,這盒鹿茸太昂貴,我們身體都挺好,也用不着,還是你留下吧!”

  何建峰臉色突變:“姐,你怎麼這樣啊?錢,錢不要,東西又給我退回來,你這是瞧不起我啊!”而後,他又很動情的說:“姐,我真沒想到,我還有今天,再貴重的東西,你都受之無愧。”

  張菊仙連忙說:“建峰,你不要這樣說。當年,我只是做了件很平常的事情。你這樣,讓我心不安啊!再說了,我們身體都挺好,也用不着啊!”說完,她看了王栓柱一眼,王栓柱明白老婆的意思,趕緊符合著說:“是啊!你看。”說著,他撩起上衣,拍拍胸脯“多棒,哪兒需要補啊?”

  何建峰苦笑着,很無奈地點點頭。

  五

  第二年的春天,何建峰又帶着夫人來到了秦嶺。他們說,他們感覺這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那麼親切,都那麼美麗。他們踏遍了這裡的青山綠水,盡享了與姐姐張菊仙團聚的快樂。一個月後,他們臨走時,拿出一個禮盒對張菊仙說:“姐,這是冬蟲夏草,給你和姐夫補補身子。”說完,又拿出幾沓人民幣說:“姐,這五萬塊錢,你們拿去把舊房子翻新一下吧!”

  張菊仙急忙按住何建峰的手說:“我們不要,我們用不着。修房子,我們也有錢啊!”

  何建峰臉漲得通紅:“姐,你再不要,我們就不來往了……”

  “別,別,你聽姐說。”張菊仙急忙打斷了何建峰的話。她停頓了會兒說:“建峰,你希望姐高興不?”

  何建峰點點頭“當然啦!”

  “那好。”張菊仙拿起那一沓鈔票對何建峰說:“你把它資助給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何建峰愣了一下,然後,像如夢般初醒:“姐,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謝謝姐!”

  半年後,何建峰帶着夫人又來看望張菊仙了。張菊仙兩口子高興的殺雞、煮肉、七碟子,八碗子的做了滿滿一桌。酒席上,兩家人推杯換盞,其樂融融。酒足飯飽之後,何建峰對張菊仙說:“姐,明天早上,穿漂亮一點,帶你去個好地方!”說完,他和夫人相對一笑。

  張菊仙笑嘻嘻的說:“行”

  第二天,大家都吃了張菊仙做的早飯後,就準備出門了。這時,外面來了一輛麵包車。何建峰急忙招呼張菊仙和王栓柱說:“這就是來接我們的車子。”等大家都上車后,麵包車一溜煙向秦嶺深處飛奔而去。

  車子翻山越嶺, 一個多小時后,停留在了一排暫新的校舍前。這裡,人頭攢動,彩旗飄飄。學校大門口橫着一條紅絲帶。張菊仙他們剛下車,車前頓時圍上來一幫像領導似的人物。

  “歡迎張女士!”一個頭髮梳得溜光,衣服筆挺的中年男子向張菊仙伸出了雙手。

  張菊仙嚇得倒退了一步。何建峰急忙上前介紹說“姐,這是許縣長!”

  張菊仙點點頭,許縣長一拱手:“感謝張女士的善舉!”然後,他用手一指:“學校已經封頂,請張女士剪綵!”

  張菊仙有點茫然不知所措,怎麼讓我剪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回頭看了一眼何建峰,只見他笑而不語,她又看了一眼王栓柱,自己男人也是瞪着雙眼。她又順着許縣長的手指望去,只見學校大門的牌匾上寫着:菊仙希望小學。她頓時愣住了……

  “姐,這所學校還漂亮吧?”何建峰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張菊仙的身邊。

  張菊仙突然明白了什麼:“噢!是你?”

  “姐,是我。”何建峰望了望暫新的學校說:“半年前,姐的話提醒了我,我自己富了,還有許多的窮人,還有很多上不起學的孩子們。應該去資助他們,讓他們學好知識,有一個絢麗多彩的人生。”

  聽何建峰這樣說,張菊仙被感動了,她眼眶濕濕的,停頓了一會兒說:“謝謝你,建峰!我替山裡的孩子們謝謝你!”

  “姐,可別這麼說,我還不是受姐的影響?”何建峰話音未落,突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菊仙希望小學,剪綵儀式開始了。

  只見張菊仙夫婦,何建峰等一起相擁着向學校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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