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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單翼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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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單翼天使 標籤:魔法小仙子之天使的鈴鐺

  單翼天使——書丞

  (一)在這顛沛流離的人間,去哪裡尋找我的左半邊翅膀。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我十七歲生日的那天。

  那天才剛入夜,幾個朋友拉着我去酒吧,你知道那個年紀是很容易被慫恿的,雖然我不斷地說不好,但卻還是在她們象徵性的拖拽下走進了那裡。

  昏暗的燈光下,每個人的背影都讓我覺得奇異。寬敞的大廳里繚繞着爵士樂,在場的人都很安靜,默默的品味着杯中不知是酒還是飲料的絢爛液體,一時間我竟覺得我身邊是一群格調蠻高的傢伙,除了燈光昏暗外,這裡的氛圍比之咖啡廳也不惶多讓,但很快我就認識到我錯了。

  時間指向七點一刻,音樂驟停,一個酒吧的工作人員走上圓形舞池,他手拿着麥克說了一些不着邊際的話,漸漸地,他的聲音高亢了起來,一曲激烈的搖滾樂終於隨着他的手舞足蹈響徹了整個酒吧。

  本來柔和的環境突然變成了重低音的舞場,我禁不住一陣耳鳴,這時有個朋友遞過來一杯雞尾酒,我有些遲疑的看向她,她有些壞笑的說:“放心吧,沒酒精的”。

  我小心翼翼的嘗了一口,甜的,有點果汁的味道,於是放心的大口喝了起來,很快一杯見底。

  酒吧很吵,我感覺有些煩躁,不知為什麼我只覺口渴難耐,她們遞過來的飲品我都沒有再拒絕。

  舞曲換了一支又一支,舞池裡的人越來越多,而在這斑駁的人潮里,不知道我為什麼唯獨能看到你,你也似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報以我溫煦的微笑。

  時至今日,我仍記得那天你穿的是乾淨的白色短袖,淺藍色的牛仔褲,和一塵不染的白色休閑鞋,好像你那時就喜歡淺顏色的東西。

  說來也巧,那天你也是第一次到酒吧這種地方,在吵雜的環境里,你眉頭輕皺着,看上去有些不耐,一個穿着艷麗的女孩拉着你向舞池走去,你好像很難拒絕她的要求,半推半就的跟着她在舞池裡輕舞。

  看到這裡我便收回了視線,正巧幾個看起來流里流氣的青年走向了我們,經朋友介紹,其中一個染着紅髮的便是她的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些青年的人數剛好與我們這些人相同。一絲不好的預感漸漸浮上心頭,果然,那個朋友隨着她的男友走進了舞池,其餘的青年也紛紛開始邀請我們,我的朋友們好像也不以為意,都應邀去了,只剩下我,和一個帶着無框眼鏡,細碎的黑髮稍遮眉梢的少年。

  雖然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乾淨的小禮服和微翹的唇角讓他看起來似是人畜無害,但就衝著他的那些朋友我也絕不相信他是什麼好孩子。他的手還伸在我面前,眼眸中有着些許期待,一時間叫我無法拒絕。

  正慌亂間,游移的目光瞥見你負手向這邊走來,我靈機一動,忙站起身說:“不好意思,我朋友來了,下次,下次吧”。鬼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心中暗笑一聲,也不管那少年要說什麼便快步走向你。

  走的越近,越能感覺到你身上陽光般溫暖的味道,你的眉頭依舊輕皺,讓人忍不住有種想將其舒展開來的慾望。你不動聲色的看着我走近,好像心下已經瞭然。我知道身後那少年依舊在注視着我,咬了咬牙,我上前一步輕挽住你的手臂,嘴中故作淡定的說:“你怎麼才來啊,快走吧”。為防你穿幫,我還看着你不住的打眼色。

  你也沒有辜負我的期待,有些好笑的看我一眼,然後就徑直走出了酒吧,我連忙跟上你的腳步,心中暗鬆了一口氣。

  絢麗的霓虹燈在車水馬龍的馬路兩旁拚命閃爍,走出了酒吧我連忙鬆開挽着你的手,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臉早已發燒般的通紅,囁喏的說了聲謝謝,我低着頭轉身便要離開。沒想到你卻突然拉住我問:“今天是你的生日么?”

  我有些愕然的點點頭,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知道,看着你戲謔的目光落在我的頭頂,我突然間醒悟,原來是之前吃蛋糕被朋友扣上的壽星帽一直忘記了摘下來。一念至此,我忙把它摘下團在手裡。你見到我之後第三次失笑道:“這樣吧,我請你喝東西,算是為你慶生吧。”說罷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自顧自的轉身就走。我輕咬銀牙,揉了揉手裡的帽子,一狠心就追上了你的腳步。

  (二)在這茫茫人海中我們遇見了彼此,這難道不是一種緣?

  在一家名叫“轉角”的咖啡廳,我一邊無意識的攪動着咖啡,一邊偷眼打量着你的樣貌,沒想到越細看越是着迷,心中的溢美之詞幾乎脫口而出,一時只覺得面如冠玉,眉眼如畫這等詞語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打造。只是你的眼眸中偶爾會流落出絲絲落寞,為你溫煦的氣質增添了幾許拒人千里的清冷。

  一陣暈眩感湧來,我迷迷糊糊的竟說了句:“你真好看”。說完還吃吃的笑了起來。你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有些遲疑的問:“你,喝酒了?”我努力地睜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喝酒?我才不會呢”。可不知為什麼,眼皮卻漸漸有些沉重,隱約間看見你的眉頭又輕輕皺起,我忍不住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皺眉啊,都不漂亮了。”你似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我該回哪去,而且……我有些怨念的看了你一眼,心想回去了或許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吧,哎,這也沒辦法,本就是萍水相逢,不過,不過至少得知道你的名字,念及至此,我有些小心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安陽”,你很隨意的吐露出這兩個將會被我好好珍藏的字眼,然後隨手招來侍者,遞出一張黑色的信用卡,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你才施施然的說:“你還沒說你的家在哪裡”。

  暈眩感越來越嚴重,我也是真怕自己會在半路暈倒,索性再厚臉皮一回,回答道:“我家在鳳城小區,麻煩你了”。

  出租車上,看着你好看的眉眼,我的視線終於漸漸模糊。感覺中過了很久,你搖晃着我的肩膀問:“喂,你家到了,”我無力的睜了睜眼皮,看見你的面孔在我眼前晃動,旋即又沉沉睡去,“醒一醒,至少要告訴我你住在哪棟樓啊。”最後聽到的是你有些焦急與無奈的聲音,之後的事我便全然不知了。

  (三)人家說,愛情需要合適的時間在合適的地點與合適的人相遇,那麼你說,我們還欠缺什麼?

  再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溫暖的陽光通過陽台的紗幔碎裂成一片光影朦朧,我咬着牙揉了揉脹痛的腦袋,努力地回憶着昨晚發生了什麼。

  衣服整齊的穿在身上,但是手機卻不見了,我抽出摸着口袋的手,這才想起來是忘在酒吧里了,也不曉得會不會有人着急的一遍一遍的打我電話。想到這我又是自嘲的一笑,反正家裡那人也不會回去,恐怕他都不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吧。

  我掀開雪白的被子,穿上整齊的擺在床下的鞋子,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然後你推着一個餐車走了進來。“早安,昨晚睡的好么?”你把餐車擺在我面前,不疾不徐的說道。

  我輕點了下頭說:“嗯,還好”,頓了頓又繼續道:“昨晚真是麻煩你了,本來只是喝咖啡的,沒想到,沒想到……”餘下的話我不怎麼好意思說出口,還好你適時地接下了話頭:“沒什麼的,換成誰都會這麼做的,何況我們倆的家又不是很遠”。

  你邊說邊拿起餐車上精美的瓷壺在一隻與其配套的杯里倒上濃香四溢的咖啡,然後繼續道:“昨晚怎麼叫你都沒有反應,本來想找你的手機給你的朋友打電話的,但是……”說到這你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我連忙擺着手說:“我的手機忘在酒吧了,我不知道那甜甜的東西是酒,害的我腦袋不靈光了,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實在抱歉”。說到這我慚愧的低下了頭,不敢看你。

  也不知道你那時是什麼表情,只聽你笑了笑說:“呵呵,都說了沒關係的,只是你手機不在身上,難保你的家人不會擔心你”。擔心?他會么?我心裡自嘲的一笑,“沒事的,我家裡一般只有我一個人”。我有些低沉的聲音帶着些許冷意。

  你似乎明白了什麼,明智的挑開了話頭說:“這是我做的早餐,你看看和不和你胃口,電話和浴室,你可以隨意使用,我先失陪了,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打內線”。說完這些你就離開了房間,留下我一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剛被你打開的餐盤,裡面是光看賣相就令人食指大動的,蛋包飯。

  吃過了你做的早餐,我打電話給我的朋友說我昨晚有些頭暈先回家了,手機改天見面給我就好,電話那邊肆意的笑說,暈就對了,沒見過第一次喝酒的人這麼個喝法的。聽到這話我心裡頓時暗罵說,也不知道是誰騙我說沒有酒精的,不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想起這些,我又禁不住的為自己臉紅了一下,隨意的和朋友聊了兩句便掛了電話。看了看被吃的乾乾淨淨的餐盤,我忍不住的想,要是以後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蛋包飯了該怎麼辦呢?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我走出房間,沿着旋轉樓梯下到了一層,站在一樓的地板上,我愕然發現,這一層竟是格外的空曠,沒有想象中的廚房和餐廳,有的只是四根科林斯式的石柱代替了承重牆,還有四面通透的落地窗。

  陽光沒有絲毫阻礙的穿透進來,通過落地窗的折射晃得我有些睜不開眼,你背對着陽光,彷彿踏着光芒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吃完了么?感覺味道怎麼樣”我才剛看清你的模樣,你稍顯迫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有些木楞的不住點頭說:“很,很好吃啊”。看來我的回答令你很滿意,你的嘴角輕輕上揚說:“走吧,我帶你參觀我的花園”。說完又自顧自的轉身就走,我心裡暗暗腹誹着,這孩子似乎有些任性啊。

  屋外是亂中有序的院子,大葉子的紫萼正在盛放,前面的鳶尾花剛謝,後面有較高的杜鵑花、錦帶花和開白花的山茱萸,一株高大的日本紅楓樹在花海中矗立,灑下一片陰涼,樹下有石桌和石椅,正是夏日納涼的好去處。

  你在石桌上擺好了茶盞,清香滿溢的香茗在你行雲流水般的沏茶手法中傾灑在精美的瓷杯里,我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本是不愛喝茶的,但自那天起,我便愛上了這種茶的味道。

  “這是今年新採的大吉嶺紅茶,味道很不錯,是我最喜歡的紅茶之一,嘗嘗味道如何。”

  不用你說,我早已迫不及待,不顧還很燙手的瓷杯,我拿起來便淺嘗了一口,金黃的水液燙的我舌頭髮麻,但那在唇齒間殘留的甘甜和一股淡淡的葡萄味依舊讓我傾心不已。

  “我想這會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喝的東西了”,我發自內心的感慨似乎讓你很高興,你微笑着說:“想喝可以再來,我這裡隨時歡迎你。”

  聞言,我喜不自勝的說道“真,真的么?”“當然”。你肯定的點了點頭,這讓我暗自激動了好久好久。太幸福了,以後還可以來,還能吃你做的蛋包飯,還能喝你砌的茶,最主要的是,還能看見你。

  “對了,我的名字叫林青瑤”。

  (四)只有半邊羽翼,不夠溫暖,不能飛翔。

  那一整個白天我都呆在你的家裡,你跟我說你種的那些花,給我講你的廚藝以及你最愛的幾種飲品,還說,我以後可以常來,你一定把你所有的拿手菜和你愛喝的飲品都陸續介紹給我。而不久之後你也真的做到了,可每當我陷入回憶,最懷念的還是那一天簡簡單單的蛋包飯和你踏着陽光歸來的樣子。可惜,時間只會埋頭向前,人生,也不會重複哪一場初見。

  夜幕已深,我一個姑娘家臉皮再厚也不能繼續賴着不走了,昨晚是喝醉了尚還情有可原,如今清醒的狀態下在一個男孩子的家裡留宿可就太不像樣了。哎!話雖這樣說,但冷清的家和有你的花園相比,如果可以的話,我百分百的選擇後者。好在以後可以再來,我在心裡做着小小的盤算,腳步也不知不覺的越來越緩慢。以我們閑庭散步一般的速度,等走到了我家樓下竟然才過了十幾分鐘。我都不敢想象,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不舍的與你告別,看着你的背影漸漸地融入夜色中,我轉過身快樂的朝家走去。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愛你都不嫌多,呃…”正哼唱着的小曲在走進家門的那一刻就彷彿被掐在了嗓子里一般,怎麼也放不出聲來。

  “幹什麼去了?”沙啞的中年男聲傳來,令我的笑臉迅速結冰,不大的房子里煙霧瀰漫,茶几上的煙灰缸滿滿的都是煙頭,我有些厭惡的皺皺眉,走過去把煙頭倒進垃圾桶,又打開窗驅逐那些嗆人的煙味,隨後直接走進卧室,把門緊緊的關上。

  一扇門,隔開了我們的距離。門裡,我躺在床上,手指輕輕撫摸着那張久遠的全家福,眼淚止不住的簌簌流淌,漸漸的模糊了視線。門外,男人眉頭緊皺着,手習慣性的拿出了一根煙,剛要點上,卻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放了回去。男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終於站起身,拿着一個心形的小禮盒走近卧室的門,他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最後攥了攥握着禮盒的手,留下了一聲嘆息,轉身走出了家門。

  聽到防盜門刺耳的響動,我忍不住爬起身,小心翼翼的推開卧室門,不在,廚房,也不在。

  看着空蕩蕩的客廳,我無力的跪伏在地上失聲痛哭,絲毫沒有注意到,電視柜上不起眼的小禮盒靜靜的躺在那裡,彷彿把這一切都收在了眼底。

  (五)我能因你驕傲,你亦視我如寶。

  第二天我照常去學校上課,班裡新來了一個名叫歐陽顯轉校生,無巧不巧的卻是那天酒吧里

  邀請我跳舞的少年。他才剛來就拜託我帶他參觀校園,因為上次讓你做擋箭牌拒絕了他,所以這次我也不好意思再找理由搪塞他,反正只是在學校隨便走走而已。

  不同於你的清雅沉靜,他是個活潑開朗的人,一路上他一直在講各種笑話,以至於無形之中我們迅速的熟稔起來,不過別擔心,他在問我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時,我很驕傲的回答說是的。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個月中的每一個周末我都在你家度過,雖然晚上還是會回家就是了。

  那個歐陽顯好像依然沒有放棄,他經常會找各種各樣古里古怪的理由來找我搭話,意圖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了。

  終於熬到了暑假,我推掉了所有的假日活動,每天都往你家跑,你也每天都不厭其煩的為我做各種佳肴,換各種茶點。正當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差不多能更進一步的時候,一個穿着艷麗女孩闖入了你的家中。

  那天,我們一如往日的坐在花園裡,紫萼陸陸續續的謝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青色果實。石桌上有你新學做的蜂糕,和八月新採的洞庭銀針,你說這種茶沖泡后,茶葉豎懸水中沖升水面,又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很是有趣,為了觀看這景象,你還特意取來玻璃量杯來泡茶。

  我趴在石桌上細細地看嫩芽在沸水中起落,以致有其他人走進了這花園都絲毫未覺,直到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時我才聳然驚醒。

  “這就是你的理由么”,這個突然出現的艷麗女孩看似平淡的問道。我看到她的一瞬間就想起,她是那日在酒吧拉你跳舞的女孩。其實我心裡一直都對她抱有警惕,特別是與你熟識之後。以你的性格怎麼會被人拉到酒吧那種地方,這個女孩與你到底是什麼關係?看來這個困擾了我許久的問題今天就要得到答案了。

  你的眉毛輕皺,沒有理會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聞言,我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你與這個女孩關係並不是很好。

  女孩有些得意的搖了搖手裡的鑰匙說:“當然是你父親給的,他可是巴不得我常來找你呢。”她把鑰匙用力的一握,頓了頓繼續說:“自從上次你在酒吧丟下我自己走後,就再沒有接過我的電話,給你發消息也不見回,難道這一切就是因為她么?”她最後一句話用手指着我,有些憤怒的責問道。

  你的眉頭突然舒緩了,但眼神卻漸漸清冷的可怕。“那件事我會和我父親溝通的,現在,把鑰匙還給我,然後離開。”我從你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但你的話語毫無感情,我不敢想象,如果這話是對我說的......

  果然,那個女孩的臉幾乎就在這一瞬變得蒼白,貝齒緊咬下唇,雙眸中湧上些許水汽,她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大喊了一聲:“還給你,”同時憤然把鑰匙扔向了這邊。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鑰匙竟直奔我的臉飛來,而我竟然只想到了驚呼,完全忘記了躲開。眼看着鑰匙越來越近,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把鑰匙抓在了手裡。“得救了”,我輕輕的鬆了口氣。

  你緊握着鑰匙,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憤怒的情緒,你沒有在看她,只是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個字“滾”。

  我被嚇得一機靈,看來你已經是怒極了。看着那個女孩哭的梨花帶雨,我突然想起來,我是不是迴避一下比較好,可這念頭浮現的貌似有些晚了,那個女孩已經跑出去了,臨走前還咬着牙說:“安陽,你等着”。

  (六)單翼天使,只有彼此相擁才能展翅飛翔。

  石桌上的茶已經有些涼了,但我們誰都沒有開口。這種靜默自那女孩走後就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那個,我還是先回去吧,明天再來”。這種氛圍我實在是受不了,首先你和她的事我一無所知,而你看上去也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樣子,我想,還是給你留一個安靜的空間吧。說話間我已經站起身,沒想到你卻在這時突然說:“別胡思亂想了,想知道什麼只管問吧。”

  我訕笑着坐下,原來你是在等我開口啊,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我還是嘴硬的回了一句:“誰胡思亂想了啊”。

  你輕笑了笑,起身走進屋子,不一會就拿着兩杯果汁走了回來,在放下果汁的同時笑說:“其實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聞言頓時嘟起了嘴,嘀咕着:“都答應告訴人家了。”

  “那你想知道什麼呢?”

  “全部”。

  你有些戲謔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眯起了眼睛,好像在組織語言,又好像在回憶。終於,你吐了口氣,徐徐說道:“那個女孩叫蘇夏,是我父親朋友的女兒,她父親和我父親是多年的生意夥伴,我和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從小就很內向,有些自閉吧,特別是,我父親和一個阿姨結婚了以後。父親生意很忙,小時候我都是在保姆的照顧下長大的,自從他結婚後,我就更難看到他了。有一天他突然回來這裡,並且把蘇夏帶了過來,他說,我和她爸爸很忙,沒時間照看你們,以後你們倆互相做個伴吧。其實父親的意思不單是如此,他確實希望有個人陪我玩,因為我那幾年表現的太過自閉了,但他更希望我和蘇夏培養好感情,以後能夠結婚,這樣他的生意和蘇夏家的生意就能不分彼此,真是划算的買賣呢。”說到這,你的嘴角划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呢?”我倉惶之間差點問成你會不會和她結婚,還好本姑娘機智。

  你沖我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醒悟似的說:“對哦,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我本來是打算遵從父命和蘇夏結婚的”,你看着我瞬間變成苦瓜的臉頓了頓,壞笑着說:“可是現在大概不行了,你看那蘇夏都被我氣成那個樣子了,也許已經恨上我了吧”。

  “呵呵”,聞言,我立刻轉憂為喜,笑着說:“那你不是把自己的未來媳婦給罵走了。”

  “是啊”,你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說:“這下賠大了,丟了媳婦不說,等父親回來還少不了一頓教訓。”你曖昧的看着我笑說:“你間接的氣走了我未來老婆,我要你賠我。”

  “啊”,我驚訝着說:“明明是你太凶才把人家嚇跑了好吧,再說,我拿什麼賠你啊?”

  你勾起唇角注視着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錯就錯在佔有了我的心。至於賠償嘛,當然是我丟了什麼你賠什麼咯”。

  那天你的大膽把我羞得無地自容,不過也因此挑破了我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我想,我們現在應該算是在交往了吧。話說,我真是沒有想到,像你這樣溫潤儒雅的人竟然也會耍無賴,要人家做你老婆什麼的,想得美。

  今年的夏天好像長了腿,往年千呼萬盼才慢吞吞離去的驕陽,今年卻好像只在幾杯咖啡的時間裡就跑不見了蹤影。轉眼間,我在這秋意漸濃的時節里又上了一個多月的課,中秋已然近了。

  終於熬到了放學,你的電話準時響起,兩個月來我已經習慣了每晚去你家吃飯,也習慣了你在我放學的時候在學校門口接我。你在電話里一向話不多,像這次就只說了一句話,但就這一句話卻讓我緊張不已。你說:“我父親今晚回來,他想見見你”……

  (七)我們擁抱了彼此,但卻並沒有得到預期的幸福,反而摔得遍體鱗傷。

  我亦步亦趨的跟在你身後走進屋子,此時的客廳里已經有了一個人,我知道,那就是你的父親。我低垂着眉眼,輕輕地喚了聲伯父,同時強忍着內心的緊張,接受你父親的審視。

  “你叫林青瑤?”你父親的聲音極為嚴厲,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連忙唯唯諾諾的應了聲“是”。

  你見狀皺了皺眉說:“父親,你嚇到青瑤了。”你父親哼了一聲,沒有理你,繼續嚴肅的問我:“你的家在鳳城小區?”雖然不明白你父親是何意,但我還是緊張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下你父親的表情更嚴肅了,正當我想着哪裡做的不好惹你父親不開心的時候,你父親沉聲道:“丫頭,你跟我來。”你父親站起身,攔住要跟上來的你說:“你給我在這等着。”

  說完轉身走上了二層,我苦着臉看了你一眼,你堅定的對我說:“沒關係,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你的話語給我莫大的幸福和勇氣,但那時的我根本不敢想象,幸福竟會如此的短暫。我們明明準備好了抵擋這世上一切的風浪,但卻被命運用最殘酷的手段折斷了翅膀。

  在二層的書房裡,我聽着你父親講述了一個故事,然後我臉上的表情便從震驚到駭然,最後成了絕望。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你家的,只是隱隱約約記得你擔心的詢問以及你和你父親爭吵的聲音,你跑出來送我我也毫無知覺,我的腦海里只充斥着一種聲音,立刻回家,找父親問清楚。

  在我家樓下,你撫着我的頭叫我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然後你帶着怒氣快步離去,我麻木的看着你的背影遠去,等到看不見了才走進家門。

  他果然不在家,我悲戚的一笑,在這個全家團圓的日子裡,他當然要在他的家裡陪着她和他們的孩子。

  我甩了甩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曾爛熟於心的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我只問了一句:“林逸風是誰?”電話那邊許久之後才傳來聲音,他說,你等着,我馬上回去……

  客廳里煙霧繚繞,但是我的腦子已然成了漿糊,只有一個聲音不斷徘徊,揮之不散,他說,你是我弟弟。

  (八)隱藏在幕後的全部真相

  我的父親叫林逸然,而你的父親叫林逸風,看名字就知道他們倆是兄弟,我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你的父親竟然是我從未見過的大伯。

  你我的父親小時候感情很好,你父親作為哥哥對我父親是千依百順,萬般寵愛。但在他們上大學的時候卻同時愛上了一個叫楊青青的女人,就是我的媽媽。

  我父親從前很有才華,在學校是有名的才子,你父親沉着睿智,是學生會主席,那時他們兄弟同時追求我媽媽,我媽媽開始難以抉擇,但與他們接觸的久了,媽媽漸漸地傾向於睿智的哥哥,我父親也發現了媽媽態度的轉變,有一天,他終於開口求你父親,求他把我媽媽讓給他,並立下重誓,一生一世好好對她。你的父親猶豫了好久,痛苦了好久,他也很愛我媽媽啊,但是弟弟的要求他怎麼能棄之不顧。

  最後,你的父親忍痛退出,我媽媽自然便和我父親走在了一起。從那以後,他們兄弟就不再像以往那樣親密了,因為他們的中間有我的媽媽。

  沒想到後來,我的父親背離了誓言。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媽媽痛苦的和他離了婚,然後不辭而別,丟下了才剛懂事的我。你父親聽說后暴怒不已,他和他大打了一架,然後發誓,老死不相往來。那年,你八歲,我七歲,你母親在生你的時候難產去世,你的父親自覺對你母親十分虧欠,便讓你繼承你母親的姓氏,姓安,名字卻是我媽媽姓氏的諧音,陽,你的父親直到那時還深愛着我媽媽啊。後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來越忙,自然沒有時間照顧你,但相信我,他一定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

  就是因為這些事,導致我們明明是兄妹,卻從未謀面,現在想來,我們之所以初見時便心繫彼此,也是因為血脈相連的緣故吧。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汩汩流淌。那一刻,我想我左翼已失,右翼羽盡,恐怕餘生再無法飛翔。

  (九)

  “瑤瑤,快出來,孩子又尿了。”歐陽顯着急的呼喊着我,我搖搖頭放下了手裡的筆,起身走出書房。客廳里,你和蘇夏抱着一個半歲大的男孩看着手忙腳亂的歐陽顯和嬰兒床里哭鬧的女孩失聲大笑。但看到我出來的時候便立刻收了聲,你眼神清澈的看着我,一如我們初見那般,只是你柔聲喚我的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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