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
手機:M版 分類:戲說人生 編輯:pp958
在我現在還活着之前,我住過一次院,不是我身體素質好得不生病的緣由,是我有點小病就吃點葯或是提高了鍛煉,就能抵抗了病情的繼續滋長。當然至少現在還沒有發現自己有大得不得不治療的絕症之類的病情,所以和住院的距離較遠。還有就是我很害怕那蒼白的病房和冷得有些職業病的嚴峻醫生。
記得那次住院的經歷,很有多個角度的感悟,至少讓我知道了我的廚藝還是等外級,所以我學習了很多的炒菜技術,特別是很注重什麼東西吃了就可以增加醫院的收入。記得那次家裡來了很多的客人,為了展示自己是上得廳堂但絕對不是下不得廚房的讀書人,於是在母親炒最後的菜的時候我說讓他們嘗試我的拿手好菜—干煸四季豆。原因是我曾吃過清香乾脆的四季豆,並且了解了它的製作方法,也就是在鍋里放些佐料胡亂攪拌幾下就出了香噴噴的菜品。那道菜就在我的理論上瞬間出爐。席間有朋友還調侃說你的菜好象沒有炒熟,吃了要中毒的哦。我不以為然,想不會讓自己的那到菜孤零零地在桌上嘲笑我的技術,於是幾乎是我一個人把那盤自己的勞動果實蠶盡了的。嘴裡還說很香很香,其實我也是吃得感覺比別人炒的更多了些青澀的原滋原味,也許是更接近自然的味道。
中午午覺時分,沒有想到不熟的四季豆的效果還真比什麼藥物都有效,僅僅一個小時,我還沒有完全入眠,就感覺胃裡拉響了內戰的警報,緊接着戰火紛飛,隨即屍骸殘片被扔出了口外,不僅僅是四季豆,甚至變本加厲其他的物質。幸喜是中午,家人聚齊,內髒的戰鬥聲驚醒了他們,否則我就沒有機會到如果全是像我這樣而讓醫生失業的醫院,就直接到了冰冷黑暗的停屍房,更有可能就一步到位成了火葬場的燃料。家人急忙把我抬上了出租車,我頭暈目眩,好象是自己在拉着出租車跑,搖搖晃晃,窗外的一切都模糊得在撞擊車窗。到了醫院,我沒有忘記給出租車留點嘴裡的犒勞,犒勞的結果是我爸多給了10元的鈔票,出租車司機說是清潔費,還打了折的,本來洗車費是5元,你看他、、、、、、,我聽見司機的話和看見了他指向我的手。我明白他沒有繼續的話,看我萬一那個了,他還得掛紅放鞭炮。算起來,是打了不少的折。
下了出租車,我胃裡的戰將所剩無幾了,只有還沒有來得及凝固的血在找出口,兩個出口已被我強忍着關閉了下面的那個,唯一的就是只有上面的嘴,哇哇的在醫院門口又一陣喧囂,胃裡站將的血不是紅色而是黃色的,擁擠的醫院入口頓時讓出了一條道,像是迎接非典的衛士,只是白色的口罩改換成了黃色的胖的瘦的老的嫩的雙手。我聽見了一句讓我恨不得讓胃裡的血馬上變成巨龍噴水,狠狠地咬說話的那個人一口,那個人說;喝酒都喝成這個樣子,看來酒廠和醫院都要增產。
進了急救室,那更是個恐懼的地方,房間比一般的病房大得多,可能是便於走進來的人要橫着出去,門也做成是雙開的。我躺在不曉得睡死了好多人的心電圖的病床上。像是一具屍體迅速被扔進了狼群堆,瞬間來了幾個穿白大褂的,一言不發,在我的頭上,胸前套上些管子。我恍惚中只能聽見母親焦急地問着醫生,但醫生好象是看慣了死人反而討厭了活人,沒有理睬母親的焦急。過了一會,冷漠地說了一句讓母親可能最怕是白頭髮送黑頭髮的最大的安慰:沒有生命危險,就是事物中毒,得洗胃。其實我胃裡的東西已經蕩然不存,就連張開嘴的時候,只有戰場遺留的一些氣息,我的頭腦也漸清晰,至少看得見給我在胸前推摸的是男是女。我說:我現在好多了,可以不洗胃嗎。我害怕胃裡才慘遭洗劫,又得再遭重創,當然我是怕我現在清醒了,痛感就明目張胆。聽誰的?聽醫生的。父親在旁語氣嚴厲地說。聽病人的吧。一個醫生在旁說:不洗胃那就住院輸液。我一聽輸液,毛孔都豎了起來,又讓我不得不想起了一次輸液的心留餘悸。
那是一個舉國歡慶的國慶節,感冒也不甘寂寞,就跑到我身上來慶祝。國慶之夜,有幾個學生也來我家裡共度,主要是看看燃放煙花的壯舉。但當煙花在城市的上空響起的時候,我卻被感冒病毒圍堵在床,本想到醫院治療,但怕我沒有看見歡慶的日子說我不愛國,所以就讓學生去樓下的那個小診所叫了一名醫生來給我看看。其實我對那個診所(不知道有沒有行醫資格)毫不知情,只是路過的時候看見很多的小孩和老人在那裡就診,想來應該不說醫術精湛,也還有些名氣。來給我看病的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大小的不知道是醫生還是護士的小妹,給我把把脈了一會,就拿出了輸液瓶,套上了一根長長的針管,我看見針管的時候就在想那個診所是不是獸醫所。但還是乖乖的聽憑那個小妹用一跟橡膠管緊纏住了我的手腕,瞬間手掌脹痛,青筋爆出。小妹用針尖找准了一個位置,扎了進去,可在針眼裡流動的不是藥水,而是紅紅的血,小妹就拔了出來。對不起,沒有找准血管。她的笑容倒是比找血管准得多,不燃的話,我就冒火了,她連續扎取了幾次,我不知道我的手有多少的血孔了,我不敢看,一直盯着她的臉,到最後已經感覺她的臉和我的手可能一樣的不奈看了,就噁心翻騰,頭腦暈眩,眼前一黑。我說了一句:我不行了。就癱軟了下去。這一嚇,小妹也慌了手腳,趕忙收回了針管,說:送醫院。說來運氣還不錯,來我家裡玩的除了有女生,還有幾個身材健壯的男生,這也是我以後玩的時候一定得帶上男生的理由,連忙背上我就往樓下跑,記得是一個女生給我穿的鞋子,不過到了醫院我一看,一邊是拖鞋,一邊是球鞋。我住的是四樓,還要穿過一條出租車都很少光顧的小巷,背我的那個男生也顧不得浪費中途換人的時間,一口氣跑到了有車的地方。奇怪的是,我不知道怎麼到的醫院,倒是我聽得見有看我的人也在說:這個人酒喝多了。看來這個世界上酒廠和醫院該是一條的生產線。到了醫院,說是暈針,別無大礙,我就付了點急診費,拿了點吃的葯,就回家了。那個小妹沒有治好我的感冒,到是給我多了一個病狀:暈針。
食物中毒,又得叫我輸液,我還是很驚慌,但相比洗胃,我想樂此於彼。我說:我暈針。醫生說:我們很專業,沒有感覺。我想是大醫院,不敢有感覺,有時候還是得聽醫生的,不然得了急性闌尾炎、慢性闌尾炎,以至於闌尾癌(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癌症),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感覺了。
我被推進了住院部的11樓11號,是有三個病床的病房。我進去的時候就只剩下靠門邊的位置了。這樣也好,可以看得見推進來推出去的人數,還有假如真有哪個在這裡真的那個了,我可以把瓶子拿到過道上去,給別人讓出空間。中間的是一個大爺,聽說是得了老年痴獃,有一個專門的護工在料理。靠窗的是一個年輕女子,病因不明,來照顧她的人也沒有專一,專一的都是清一色年輕的男子。看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男女混住的,那就是在醫院,第一醫院的燈是常亮不眠,就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第二醫院睡覺的人大都不會裸睡,所以也就不會像賓館分男賓和女賓,更重要的是,進醫院住宿的人,都有病因,所以不敢有非分之想,還有就是醫院半夜有醫生來換藥,所以增加了男女之事的安全感。說到醫生換藥,我又不禁想起了我在讀大學臨近畢業的時候,我認識了一位在醫學院讀書的一個朋友,那是我一個初中同學的高中同學,也臨近畢業在醫院實習,說是給我介紹的女朋友,但是我還是怕真的跟她在一起時候,把我當成了屍體解剖了,那就悲壯了,所以我遲遲不敢作出決定,但是又抵擋不了她的美麗,說得好聽就是我交往一段時間再看,其實明白點是看了再交往。我就在她晚上值班的時候去陪她,主要看她真的與死人有沒有親密接觸。深夜12點,到了接班的時候,她都要到她負責的那些床位的病人去測體溫,看病情。然後在值班的記錄上寫下這些情況。有一次,我和她一起穿上了白大褂,到病房裡檢查,剛走到11號(哈哈,也是11號),就聽見裡面一陣爭吵,還聽見有人大聲說,去找醫生。我們急忙走了進去,看見一個婦女抓住一個男人的衣服,一臉的慍色,那個男的很無奈的樣子。什麼事?朋友問到。那女的大聲嚷道:他這個流氓,竟然跑到我的床上來了。我一聽,就想衝上去揍他一頓,朋友攔住了我,拿過那男的病歷,又到另外一張床上看了看病歷,走到那女的身邊說:大姐,是你走錯了床位,你的床在那邊。然後把她帶到了另外一張床邊,那位大姐不好意思的連忙說對不起。我問朋友,她得的什麼病啊。朋友笑說:她患的是眼睛白內障。我啼笑皆非。陪了她一段時間,我最終沒有握她不知道是不是翻動過死人身體的手,就借故說晚上我要寫東西而告終了交往,後來聽說她畢業留在了那個醫院,找了個醫生結婚,再後來聽說她教育孩子不再當醫生了。
我這次很幸運,輸液的時候,眼睛迷糊了一陣,但是沒有暈。有一半的原因是,靠床的那個女子,在看一本笑話書,不時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如果我再一暈,萬一那女子再一笑,喘不過氣來,我還不成了直接兇手。所以我一直在想那個女子看的笑話書有多麼多麼的可笑,就忘記了手上的疼痛。直到醫生叫我平躺下去的時候,我才看見我的手上纏的針和膠管,還有上方滴答滴答流動的藥水。
我想再無聊的事可能也比不上躺在醫院的床上,不說這裡有多麼的恐怖,也不敢去想你睡的床上就這麼一躺就躺過去了多少的人,如果是個有神論者,可能他會想是在幽靈中游弋。特別是醫院的白色,讓人就聯想到祭祀的孝帶,即使是沒有病的人,在醫院呆久了可能就會得色盲,只能辨別這種顏色的了。再有無聊的,就是你掛着生的希望,也不能到處去晃蕩,就只有在一群病懨懨的眼光中寒暄。想來晚上要好點,覺一睡就過去了,可倒霉的是我入院的時間是在中午,睡眠已經全然沒有,幸喜病房裡還有個電視,可以打發時間,但又遺憾的是,不能自己選台,就只有在廣告的時間瞧瞧。也許是有人知道我在醫院的無聊,抑或是我的師德還有點號召。下午就就有很多學生來醫院看望我,當然到我現在還沒有明白他們是來看我還是來看我的笑料,聽說我是吃了自己炒的四季豆中毒了,都在病房了笑得肆無忌憚,連靠窗的那個女子聽說我的住院經歷,也笑得扔掉了手裡的笑話書,活生生的我就是笑話的文字,當然還有中間的那個大爺,他看我們都在笑得這麼開心,(但我絕對不是開心,但也不能不笑)也跟着打着哈哈,雖然笑得那麼勉強,甚至他都不知道我們笑的理由,但還是在隨波逐流。整個病房一下午是笑了一撥又一撥,到了晚上我的腮幫都發痛,知道了以禮相待的苦衷。不過呢,笑起來過日子總比寂寞的在醫院數時間要強得多,所以一個下午過得還是飛快,到了病房空閑的時候,那個女子很是羨慕對我說,你的學生對你好好的哦,都來看望你,還給你買這麼多的東西。我嘴上說是的啊,學生嘛,還是很有感情的啊,心裡卻在納悶,今天是星期幾啊,應該是星期二吧,我是說,沒有看見學習認真的同學,反而一想,也就豁然開朗,聰明的學生往往就表現在這個時候。但並不是學習認真的學生就沒有感情,很多學生還是打電話問候了我的病情,我還很樂意這樣,要不我還得在這裡多呆幾天,再治療腮幫。
晚上就沒有那麼快樂的了,我換了一瓶藥水,聽說我開了三天的葯,也就是說要在醫院捱過72個小時。我不免有些後悔自己吃四季豆的勇氣了,想不到幾分鐘的飯局要這麼多時間來彌補,真的難以感慨。電視里還是播放的像老婆婆的裹腳樣的連續局,沒有開頭也難得去想象結果,所以最好還是不看。想矇著被子睡死一個晚上,可不時有人的哭鬧聲在醫院的過道上亂跑,最惱火的是我的習慣,在有燈光的晚上是睡不着覺,看着靠窗的那個女子,頗有幾分姿色,但又不敢亂想。最後還是厚着臉皮,向那個女子借了笑話書看,可笑話的力量也很大,雖然消除了寂寞和痛苦,可睡眠也被拒之門外,就這樣,我在笑話書里笑到了天亮,不過是在心裡笑的,我得保養腮幫,否則我絕對出不了院。
半夜裡,我接受了幾次醫生的檢查和換藥,都笑說我的精力真好,晚上都不睡覺。我苦笑說:我一周就睡一天,恰這幾天我過了睡眠期。醫生莫名看着我,心裡想,那不得病就怪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睜着雙眼看天慢慢露白的。那個女子醒來的時候,對我說,你這麼早就醒了,我只有點頭說:在家習慣了,晚睡早起。其實我此刻的睡意比任何傷都強烈,當然自我感覺毒素已經戰死沙場,消失殆盡。可看着還有幾大瓶的藥水,我就犯難了,還有兩天,這不是讓我中毒不死,還要我神經衰弱而亡。我就哀求母親,我想回去了,不想在醫院。母親聽后,怒目圓睜:你不想活了。我說我想活,但不想死在醫院,再輸液的話我就非得給醫院報銷了事。母親拗不過我,問我現在感覺如何,我下床來獨自去了一躺廁所,回來說,你看看我怎麼樣。一切安康。可醫院不讓走的啊,母親擔心說。我就逃啊,我嘿嘿一笑,還省兩晚上的住宿費。說這話的時候,那個女子也聽見了,也在附和說,就是嘛,本來可以提前出院的,可醫院非得叫住滿,這不是明擺着坑人嗎?我本來就可以在前天出院的,可醫生還叫我住幾天觀察,我就一個簡單的流產嘛,就住了一個禮拜。我其實在她說話的時候才知道她原來是流產住院,否則的話,我早就不得和她住一個病房。那怎麼辦嘛,母親說。我說我撥了針就出去了,他們不可能還把我當傳染病人抓回來,你去結帳就是的了。母親還在疑惑,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撥下了手裡的針頭,找了一小團棉花按住,給兩個病友揮了揮手,我沒有看那個笑得很燦爛的女子,倒是多盯了一下中床的那個大爺,我看見他露出的微笑,竟是那麼誠摯,手也揮得十分的有力。他還得住多久啊,我走出醫院的大門在想。
母親結帳后,下樓的時候手裡還拽着兩個輸液瓶,說是醫生叫我回去也可以輸,反正錢是接了的。我無言以對,難道治病的葯還能起預防作用。
那次住院以後,我就學會了商品經濟的結構,看來砍價是什麼時候都有,除非在火葬場,給死了的人走得安靜,入土為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