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紅嘴鷗之死

　　王爺來到月亮湖公園喂紅嘴歐時，紅嘴鷗像是認識王爺似的，飛到他的頭頂，發出“嘎嘎嘎”的叫聲，有的還落在他的肩上，搶着要他餵食。看到餓得夠嗆的紅嘴鷗，王爺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手摔傷了，所以晚來了一個禮拜。”

　　王爺每年冬天都要來月亮湖公園，喂這些來自西伯利亞的紅嘴鷗，這是他二十年養成了的習慣。他愛這些鷗，不光因為 它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重要的是他每年冬天要來回走上幾公里，讓他的老病也好了。

　　可是，喂着喂着，王爺發現有好幾隻紅嘴鷗死了。

　　王爺在死紅嘴鷗身上找原因，可是什麼也沒找到，沒有一點外傷。王爺從前也見過死紅嘴鷗，每年總是有一兩隻紅嘴鷗會死的。有的是被別的動物給咬死的，有的是被不懂事的孩子用磚頭打死的。但這些都可以看得出外傷，可今天怪了，死了的紅嘴鷗卻沒有一點外傷，而且這麼多！

　　難道又有人在公園的附近建小廠了？

　　有一年，王爺見過紅嘴鷗中毒的事，是因為附近有人違法建了一家小化妝品廠流出的污水，讓紅嘴鷗中毒了。在王爺的反映下，政府取消了那家小廠。

　　王爺放下鷗食，沿着公園外的四周，跑了一圈。王爺對這裡的情況很熟悉。可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情況。

　　王爺疑惑地回到公園，一個不祥的念頭在他腦子裡出現，是不是有人有意搞破壞？

　　現在有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人不是沒有。

　　就在王爺這樣想的時候，突然一個提蛇皮袋的小男孩引起了王爺的注意。王爺發現小男孩拿蛇皮袋是在撿死鷗。

　　他撿死鷗幹什麼？這是不是他乾的！王爺密切注視着小男孩的一舉一動。

　　小男孩在撿死鷗時，注意觀察四周，生怕有人看見他了，動作迅速，撿好了就走。小男孩走的時候，他不走公園的門口，而是鑽入公園西面那片林子，然後翻過一個有缺口的圍牆。

　　王爺跟蹤不放，過了一會兒，也從缺口的圍牆翻過去。圍牆後面是一大片菜地，在菜地旁邊有一排茅草房，王爺知道這房子是撿破爛的人住的。王爺掃視了一下寬廣的菜地，沒有發現那個小男孩了，王爺估計小男孩進了那些茅草屋。

　　王爺肯定這個小男孩與紅嘴鷗之死有關，王爺知道自己不能去抓小男孩，自己也抓不到他，這麼老的一個人，能抓住那十五六歲的男孩子？

　　王爺提了一隻死鷗，進了派出所，把情況向所長作了彙報。所長很重視這一情況，這些紅嘴鷗可是這個城市的象徵。

　　所長帶了兩位民警，來到破爛屋時，小男孩正在給死紅嘴鷗拔毛，讓所長他們逮個正着。

　　看到派出所的人來抓自己了，小男孩嚇得夠嗆。當民警問他為什麼要撿紅嘴鷗，是不是他害死了紅嘴鷗時，他實實在在招出原因。他只是要紅嘴鷗身上漂亮的羽毛，然後賣點錢。

　　看這孩子嚇得夠嗆的樣子，看他也不敢騙人。這時的所長似乎想到了什麼，悄悄地把王爺拉到一旁： “王爺，不好啊，這些死紅嘴鷗從西伯利亞來的，可能死於禽流感！這樣吧，您到公園再撿一隻死紅嘴鷗，送到衛生局，讓他們化驗一下，看是不是禽流感？禽流感要他們才能檢測得出來，我給他們局長打個電話。”

　　聽所長一說，王爺嚇了一大跳。王爺這段時間雖然在住院，但也聽說過這一時間流傳的有關禽流感的事。哪個地方死了多少雞，哪個地方埋了多少鴨，哪裡又因為禽流感死了人。王爺不敢想象，要是這些紅嘴鷗有禽流感，到時不把它們全部……

　　王爺幾乎昏倒！太令他傷心。要是這些紅嘴鷗真的死了，他怎麼過啊？二十多年來，王爺和紅嘴鷗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紅嘴鷗是他的朋友，是他的親人，是他的寄託。

　　王爺沒有別的辦法，王爺只是想，但願它們得的不是禽流感！

　　王爺顧不得禽流感會傳染人，他不能白白地看着這些紅嘴鷗死去。王爺要找專家證實，這紅嘴鷗到底是不是死於禽流感。

　　到了衛生局，王爺把自己看到的情況向局裡領導作了彙報，他希望局裡對紅嘴鷗進行一次檢查，看它到底是不是得了禽流感。

　　局裡領導聽了王爺的彙報，對此情況特別重視。這可不是小事，不僅僅是紅嘴鷗有沒有禽流感的問題，重要的是關係到人們的身體健康。再說，現在上級對禽流感病情特別敏感，也是高度重視，發現情況要立即做出反應。局裡立即組織人員，對王爺拿來的死紅嘴鷗進行檢查。

　　就在王爺把死紅嘴鷗拿到衛生局檢驗的時候，已經有另外一幫人在關注死紅嘴鷗了。這幫人就是市電台記者。是一位不忍心看到死紅嘴鷗的觀眾給一線記者打的電話，把他們引來的。

　　發現死紅嘴鷗的並不止王爺一個人，儘管王爺把月亮湖邊的死紅嘴鷗悄悄埋藏起來了，但別的地方，還是有人發現了。好心人知道記者們的威力，記者一報道，紅嘴鷗的死因就會有更多的人來管了。

　　記者的報道馬上引起上級領導的重視，並派來專家進行檢查。

　　上級專家一來，首先是封鎖公園，所有的外人不得進入，並對園內工作人員的進出進行消毒，嚴防禽流感的傳染。

　　就在上級封鎖公園的時候，王爺還不知道，他在等衛生局的結果時，還繼續去喂紅嘴鷗。

　　當王爺來到公園門口時，被穿着白大褂的人拉住了：“大爺，現在不能進了，我們要對紅嘴鷗進行檢查。”

　　王爺在公園門口不知所措，王爺知道，如果這些紅嘴鷗，不讓人進去喂的話，不是病死，也會餓死的！

　　王爺在門口來回地轉悠，心急如焚。

　　王爺轉了好幾個來回，又跟門衛說了幾次想進去，可別人就是不讓他進去。王爺來氣了，怎麼連他去餵食也不讓喂？王爺不管，把裝食的蛇皮袋扛在背上，就往公園裡沖。

　　看到王爺往裡沖，看守人員就追，要把他抓回來。

　　這一跑一追，引來了很多穿白大褂的。王爺畢竟年紀大了，沒追多遠，還是被抓住了。“大爺，這是規定，不能進來的。”看守人帶着哀求的口氣說。

　　“什麼規定，規定你不吃飯行不行？再不喂它們，都要餓死了！”王爺大聲的吼叫。

　　“您說什麼？再說一遍。”這時一位看熱鬧的、戴眼鏡的、穿白大褂的老者走到王爺面前，對王爺說。

　　王爺一看老者，想必是教授什麼的，就對他說：“我不管你們怎麼檢驗，但紅嘴鷗要吃，再不吃就要餓死了。”

　　“餓死了？有了。”那位老者似乎明白了什麼，就回實驗室了。

　　第二天，紅嘴鷗之死的原因出來了，讓人們震驚，原來紅嘴鷗既不是毒死的，也不是死於禽流感，而是餓死的！

　　當時公布這一消息的是中央台新聞之一的地方新聞，同時新聞里還介紹，往年冬天，紅嘴鷗到來的時候，前來喂紅嘴鷗的人，除了公園的管理人員，還有很多自願者、遊客，每天至少有二三百人次。雙休日的時候，人更多，有時上千人次。在這樣的情況下，紅嘴鷗是不愁沒吃的。今年情況不同了，人們聽說有禽流感，前來喂鷗的人很少了，除了管理員和幾個特愛紅嘴鷗的老人，就沒有別的人來餵了。光靠他們幾個人喂，遠遠不夠幾萬隻紅嘴鷗吃的。吃完了公園能吃的東西之後，它們沒有吃的了，就這樣餓死了。

　　在對紅嘴鷗的死因作了分析后，電視里還放了幾幅紅嘴鷗死後的慘相，看了怪叫人可憐的……

　　王爺看不下，他馬上要去喂紅嘴鷗，儘管是晚上了。王爺背着鷗食，趁着路燈，又向月亮湖公園走去。

　　王爺來到公園時，發現有很多的人已經在公園門口了，他們排着長隊，在向管理人員交鷗食。王爺一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看了電視后，來喂紅嘴鷗的。此時的月亮湖公園是人山人海，人人提着鷗食。有的人把自己買來準備吃的小魚，自己不吃了，拿來先喂紅嘴鷗再說。來喂鷗的人，不但有城裡的人，還有附近郊區的農民，他們從鄉下趕來，把自家喂家禽的食料拿來了。在公園的門口，還停着幾台拖拉機，拖拉機里裝着的都是一些食料，這是幾家食料公司拉來的食料，來喂紅嘴鷗的。

　　王爺看到手裡提着鷗食的人，眼睛濕潤了，同時碰到人就雙手作揖，對別人說：“謝謝，謝謝。”好像這些紅嘴鷗是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