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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真的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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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真的不可知 標籤:傾聽生命

  汶川大地震過去已經有些時日了,儘管媒體上還在連篇累牘的做着報道,可是人們的心靈卻已經定格在那種對生命的震撼當中了。今年兒子高考,就在臨考試的前一天的晚上,我不經意間對兒子說,今年的高考作文會不會和大地震有關係?當時兒子就否定了,說高考題目四月份就已經出好了,大地震發生在五月,所以不可能有這方面的內容。我沒有堅持,不過我還是躺在賓館的床上給兒子講了我對這次汶川地震的感受。

  兒子聽進去沒有,我不知道,不過第二天的高考作文還就是出了和地震有關係的題目。兒子告訴我,他寫的題目是《心若在,夢就在》。因為下午還要考試,所以我就沒有敢多問。不過從兒子的眼神里我還是感覺出來了某種得意和自豪。

  到了晚上,兒子開始說了,他覺得這次汶川大地震給人們最大的收穫就是對生命新的認識。他告訴我,他在作文里列舉了兩個示例,一個是一名教師在教室倒塌的一瞬間用自己的身軀把幾個學生護在自己的懷裡,學生得救了,她卻失去了生命。另外的一個示例是已經聞名全國的那個敬禮娃娃。

  兒子說第一個情景他知道那是在進行生命之外的精神傳承,是中華民族走到今天的力量所在。他不明白的是那個只有三歲的小娃娃,為什麼能在被從廢墟中解救出來,拖着受傷的胳膊給解放軍叔叔敬禮。當他把作文寫到這裡的時候,開始有些茫然,他說自己實在想不出來這是一種生命的本質?

  我有點着急,因為也許這個問題還不是兒子這樣的年歲思考的層面,可是他選擇了,那麼就應該有結果,要不然在中國應試教育的模式中會被無情的拋棄。我問他最後是怎麼思考的?兒子說,他覺得生命的潛能是無法估量的,也許大地震帶給生命的就是這樣的不可知,可是它卻真實的存在着。兒子說他的結論是生命和自然進行碰撞的的時候,產生的力量不是用社會的意義就可以解釋。

  兒子的理解沒有錯,可是做為一種應試作文,我不知道兒子這樣的結論會給他帶來什麼。我沒有和兒子去討論,因為第二天他還要走進考場,還要去面對那些庸俗的試題去實現社會精神的一種圖騰。兒子睡去了,可是我躺在床上卻無法走進夢鄉。其實這倒不是兒子的作文選題給我帶來什麼衝擊,而是那三歲的敬禮娃娃讓我無法去面對社會給生命留下的定義。

  生命到底是什麼?在生命和自然發生劇烈衝突的那一時刻,生命到底想給這個世界展現什麼?一場地震讓數萬人失去生命,有人說這是生命的悲哀,也有人說這是大自然的苦難。可是我卻一直無法從生命所散發出來的光輝中覓得社會留下的說教。

  本來那個三歲娃娃是應該讓我們引起許多對生命的思考,可是現在媒體對他的關注下降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這樣的生命體驗中我們尋不到社會的意義?或者是我們無法去面對真正生命帶來的心靈震撼?總之生命的深刻在這一刻竟然被什麼東西給抹殺掉了。

  兒子還算是不簡單的,至少他還在思考生命在那一時刻爆發出來的到底都是些什麼。當然兒子也不幸,他不該選擇這樣的題目去給當今的社會去交答卷。因為社會永遠也不可能和生命的真諦形成統一。

  兩天考試總算過去了。可是兒子還是沉浸在他對敬禮娃娃的思考之中。他一遍又一遍的問我,只有三歲的孩子,他是憑藉什麼能在死亡的邊沿做出如此的舉動。我不能告訴兒子,因為我也是真的無法理解,生命在這一時刻到底是在給人類和世界講述什麼。我告訴兒子,他應該真實的去說不知道,因為對於生命的不知道,也許才是對生命最真誠的尊重。

  兒子不能理解,覺得總該是有答案的。不管是什麼,沒有答案的東西還怎麼令人信服呢。兒子畢竟也算成年了,在他的思維當中,接受的教育恐怕都是結果教育,對於過程他們思考的基準也是來自於設想中的結果。儘管我們知道,現在社會裡的許多設想的結果純粹是扯淡,可是,做為一種政治的需要,社會總是用一種庸俗的名利對人們進行引誘。

  兒子看我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最後竟然給我留下一道命題,讓我好好去想想,三歲的娃娃,他是憑藉什麼力量來促成那種舉動。我知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說給兒子的。因為對於生命的認識我們總是在一種時代和現有社會的意識形態里進行思考和撲捉。可是三歲的娃娃,他的生命里到底有多少是那些功利的社會因子呢。

  兒子說,三歲的娃娃,他不可能擁有什麼思想,大概就是我們常說的那種社會意義的感恩恐怕也是不會有的。既然沒有社會留下的動力讓他完成此舉,那麼到底是什麼讓他完成了人們心靈震撼的一幕呢?

  我只能告訴兒子,這是生命的本質力量,是生命的潛在能量被激發。也許等到敬禮娃娃真的長大成人了,你去問他當時怎麼會有如此的舉動,他恐怕也是不能回答。考試完了的當天晚上,兒子就去學校估分數了。我和大多數的家長一樣,都在校門外焦急的等待着。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了,從晚上七點一直到十一點,我終於看到兒子朝校門口走來。

  “怎麼樣?”看到兒子,我問的第一句話大概和天下有考試兒女的父母問的是同一句話。

  “復旦恐怕不行啦。”兒子這時我覺得他反倒輕鬆了許多:“老師說啦,我的作文有些問題,就是那關於敬禮娃娃的理解。不過老師也說了,沒什麼遺憾的,既然自己是這樣思考的,那也就是自己的觀點。”

  “那老師是怎麼理解的呢?”我在追問。

  “老師說,作文要得高分就不能離開當今的社會,不能離開政治留下的答案。儘管是三歲的娃娃,可是他畢竟也是生長在我們這樣的國家,他知道感恩,知道……”兒子說到這裡把頭一搖:“不說啦,再說連我老師也顯得可憐兮兮的了。反正老師說我的作文得不了高分。”

  “呵呵!”這時我也樂了,儘管這樣的樂多少有幾分酸楚,可是我還是覺得兒子總算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思維:“既然就因為這個問題回答不了就上不了復旦大學,那咱就不上了。那就另選一所學校吧。”

  “那就上川大,去四川感受感受,我就不信,我理解不了三歲娃娃。”兒子說的很堅決,我當時可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不過看兒子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是隨便說說。他一定是心中存有疑惑。

  最後按照兒子的意願,選報了川大。我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是不是正確,但是我覺得兒子對生命的理解總算有了自己的思想。這幾天兒子整天就是守在電視機前,一直在關注汶川地震留下的殘缺新聞。我不知道兒子想從中得到什麼,可是看兒子認真的程度,我知道,他還是對自己作文的選擇感到耿耿於懷。

  一直到了昨天,他把報考的志願到學校進行了最後的確認,回到家才開始和我有了一下的對話:“老爸,我就是想不通,一個三歲的孩子,能有什麼思想?再說了,我們的社會也夠可憐的了,難道真的就需要用一個三歲的孩子來為它的什麼理念作詮釋嗎?”感覺得到,兒子終於爆發了。

  “既然寫了,就相信自己。”我這時也不想再給兒子留下什麼空間:“人生就是這樣,再說了,對於生命的理解是沒有盡頭的。不管是否對與錯,都沒有什麼可丟人的。更何況你的理解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不對。如果我們真的要把三歲的娃娃的思想說成是當今社會的力量,那麼汶川大地震留給我們的還真的就成了人間悲劇。”

  “我想不通,本來我是可以去讀復旦的。這下倒好,三歲的娃娃因為我沒有去展現他生命和社會的聯繫,就要讓我的理想破滅?這是什麼邏輯呀!”兒子說:“老爸,去了川大我一定要去汶川看看,大地震到底給那裡的生命帶來了什麼。”

  “好的,到時候爸爸和你一起去。”我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聽說敬禮娃娃現在就在咱們西安接受治療。我想過不了多久,他也會帶着對生命的困惑回到家鄉的。再說了,川大沒有什麼不好,它也是中國數得上的名牌大學。那裡的文化底蘊也很好。在那裡你不光可以感受到敬禮娃娃的生命真諦,你還可以去領略巴金留下來的生命答案。”

  “我知道。”兒子說:“我只是不能理解,為什麼說了真話就讓理想破滅,難道說假話社會才喜歡?”

  “這……”我沒有想到兒子的命題在這裡有了歸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去跟兒子說:“這和我們理解生命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吧。”我只能這樣搪塞。

  “不會吧。連生命的真諦都不敢面對的社會,你說它還有多少值得生命去炫耀呢。”兒子也真是的,小小年紀,怎麼一說就走上一條背離社會的路。

  “你就思考生命,今後別用生命去比對社會。”我說:“大學里要學習的東西很多,特別是在川大。”

  “那就不說敬禮娃娃的事情了?”兒子瞪大眼睛說:“你就說生命不可知不就完了嘛!我老師私下就是這麼悄悄告訴我的。”兒子說完做了鬼臉:“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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