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讓我們愛無能？

　　2011年的第一場雪，比2008年來的晚了一些。只是不變的是那般浸骨的寒冷。2011年1月17日夜，大雪，22：00。

　　從一個朋友家裡吃過晚飯，也有幾分醉意了，打車回家。出租車司機道了一聲：晚上好。鞋面上沾滿了雪塊，頭髮上布滿了鵝毛般的一頭浮雪，我就迫不急待的將屁股挪到了車廂里，趕緊關緊車門。搓搓手，車內溫暖的氣息讓我肢體重新柔和起來。

　　汽車在冰滑的路面上緩緩的爬行着，窗外不時還有穿過的騎三輪車歸家的小販，除冰的環衛工人，在公交車站等車的下夜班的人們，還在在夜雪的紛飛下勞作。我們的幸福生活真的是神馬時候都在又好又快，更好更快的被這些勞動者創造着。

　　轉過一個彎，司機小心翼翼的踩着剎車，仍然感覺汽車在向外稍稍側滑偏離着。突然司機“咦”的一聲，向左側的車窗外看了一眼，隨後汽車便慢慢調整了方向開始爬坡了。我順着司機注視的方向，一個斜坡上，一個中年男人正背負着女人慢慢走行，女人撐着雨傘，臉貼在男人背上。側向的風，把女人的頭髮嘩嘩浮起，在風雪中飄舞，女人把臉埋得更深了。女人脖子圍滿了毛線圍巾，看不清臉面的模樣。看樣子是背着女人好長一段路了，也許是路滑的原因，男人每前進一步，嘴裡吐着呼呼的熱氣。男人褲腿膝蓋以下，鞋面上滿是雪花。在風雪的紛飛中，兩人哼着歌，聽不清歌詞，沒走幾步女人便大笑一聲，還甩着腿撒了撒嬌。

　　汽車轉上了彎，慢慢下了坡，走行的更慢了。在男人背上的女人向上聳了聳身子，放高了聲音，大叫：老公，我愛你。司機笑了笑：這兩口子，呵呵。我也笑了笑，說：這個男人真幸福，呵呵。

　　我一直回過頭去看那對風雪裡歸家的男人和女人。若有所思，也似有所感。

　　偶爾的汽車剎車聲，原本這段在平素熱鬧非凡的街道上，變得多麼吵雜。街邊停泊的汽車，都穿上了厚厚的雪毯，在這難得寂靜的夜裡，這對回家的夫婦倆，讓我感慨萬千。夜很冷，不過我想那對夫妻倆一定是最溫暖的。連同這無盡的夜，孤寂漠漠的冷風，都冷卻不了他們的溫暖。

　　也是曾經相識的這樣的夜晚，是自己剛21歲的那年吧。在石家莊冰冷的雪夜裡，為了我和女朋友求職到一個地方去，下午和一個招聘單位的女老師聯繫，想求她能不能同時簽下我們；她從很遠的地方回酒店，由於事先也不知道她住的到底是哪一個酒店，只有在附近等待。寒夜裡，我們在一個公交站台下哆嗦着。腳下是厚厚的積雪，站台外是飄忽着的鵝毛大雪，遠處行駛而來的汽車，連車燈光線在飛雪裡已經變得昏黃昏黃。

　　女朋友那天感冒了，我也知道她是為了和我簽到那家單位，才瞞着她家人早已找好的工作的情況下，和我在夜裡受凍受涼。摸摸她的前額，已經開始發燙了，我很不忍心叫她回去等我，可她一直說：沒事沒事。我把她摟在懷裡，把羽絨服拉鏈拉開，衣服蓋住她的後背，我都能感覺到她熱熱的體溫。

　　就這樣，在那個記不清站名的公交站台下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那位老師。或許是我們莽撞的造訪，或許是在她看來可笑幼稚的痴心，總之我們是在一套官腔的客套中離開了房間。失落的離開酒店，儘管有心愛的人在身邊，不過失望、落寞連同漫天飄舞的雪花都寫在我的臉上。打車回到醫院宿舍，想到簽不了合同，意味着我們可能不能在一起上班，繼續我們的愛情。很愛很愛她，卻不能遂了心愿。女友靠在我的身上，不時的安慰我。可不管怎樣，我心裡又酸又痛，看着窗外的飛雪，曾經憧憬的願望也如飛雪一般慢慢飄落，被碾碎。

　　回到醫院，我送她回女生宿舍。她一個勁的安慰着我，勸我不要傷心，可我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夜很深了，我要她趕緊上樓去休息了。她戀戀不捨的說了很多話，安慰我不要灰心，慢慢再找。然後向我揮揮手，開始上樓，走到樓梯一半，撲通一聲摔在樓梯里，我被嚇壞了，趕緊衝上樓梯，扶起她，摸摸她的前額，也是非常滾燙了。她還一個勁的說：沒事，沒事。也許是太心疼她了，朝她大吼：說什麼呢，還沒事啊！吼完了我就後悔了，趕緊背起她，向急診科跑去……

　　那個夜裡，我守在她的床邊，看着她昏昏入睡的面孔，暗自心裡落淚。總之在很多年後，這一幕還是不時出現在心裡，特別是和女友分別的最初時間裡，聽到她結婚，後來去了加拿大的那一陣時間裡。很多個夜晚，我的夢境里都在下在紛飛的大雪，雪夜裡就只有我和她，依偎在一起。

　　畢業上班后，經歷過好幾次感情的經歷，也有自己莽撞懵懂處理的，也有自己不珍惜的。一次次的受傷和沉淪，讓我不敢奢望會還有一個女人能為我，也讓我去全身心的愛她，呵護她。有時候我都在問自己，是自己失去了魅力還是真的失去了愛的能力。我想是後者多一些。

　　寫到這裡，看着窗外仍然飛飛揚揚的雪花，心裡愈發沉重了。我想問自己，是什麼讓我們愛無能了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有誰不想取擁有自己溫暖的家，心悅的女人，在冬夜裡背靠着壁爐里旺旺的篝火，腳邊睡着狗狗，慢慢翻看我們從初識，初戀的老照片，一年一年的慢慢變老呢？

　　雨果曾經在《悲慘世界》里寫到過：貧窮讓男人沉淪，飢餓讓女人墮落，黑暗讓兒童懦弱。也真是的，在這個“最好又最壞的時代”里的我們，要麼成為安妮寶貝筆下的那般精緻的法國式男人，或許成為鹿鼎記里韋小寶那般博愛的“浪人”。想去談場真正戀愛的機會都沒有，真的很悲哀！

　　愛情不是一時的衝動，不是在hormone機制下可以不負責任和不需纏綿的onenightstand。愛情是靈魂和精神交融的一種切合狀態，也如柏拉圖的“精神寄託”，也如“水乳交融”的梵阿玲的樂章，雋永而悠長，舒緩而低嘆。

　　前一陣《山楂樹之戀》正式上映，看過電影的人心中引爆愛的炸彈。“只要你活着，我就活着，如果你死了，我真的就死了。”然而，僅僅是心靈澎湃了那麼一陣子，又發現哪有那麼傻得可愛的“老三”和“靜秋”了呢？現在的女孩，哪還有可以送支“小鋼筆”那麼容易哄，送“港幣”還差不多。“一定會有人寧願背叛你，而願意失去生命”，我們不敢奢求有女人在我們生病時守在醫院門口看那燈光一晚，畢竟條件還不需這樣去枉自犧牲自己，倒是可以給她洗腳時買一個有血紅血紅山楂樹圖案的臉盆能否讓她小感動呢？不過，大多數時候，她們或者希望着“在寶馬車裡哭，不願在自行車上笑了”。神馬都是浮雲，我們還奢望自己或者女人們能做什麼呢？我們也許忘記了愛情應該是“我不會等你一個月零一天，也不會等你兩年，而要等你一輩子。”

　　但是，我們現實的生活大多數是“互相拉着的手已經沒了感覺，貼着的嘴唇也沒了愛意的熱度，只是身體互相欺騙着，我們愛得太自私了，要對方時間，要對方金錢，要對方的全部關心和愛，到頭來只是空洞的話語浪費物質，愛卻慢慢耗盡”。捫心自問，我們比別人好很多嗎？或許也正如張愛玲說過的“無愛的婚姻就是一種長期的賣淫關係，無論是男人或是女人”那一般。

　　Love is a such easy game to play。正因為如此，我們不管是男人，女人，一認定目標就露出猙獰面目直奔主題，連調情都不想要了。需要的就是生理要求，那一通赤裸裸的發泄，還有就是對方的地位，金錢。連這一切都是這麼赤裸裸，這個時候我們與山間野外的野獸又有何分別呢？

　　愛，無能了。我們憎恨我們自己，憎恨這個社會，國家，女人，男人。或許，我們可以看看自己，擦乾蒙在鏡子上的那一層薄霧，看清我們真實的面目。洗滌洗滌我們已經變色的靈魂，滌盪我們發黑的心靈。好好做一個真實的自我吧，上帝待人原來是公平的。

　　愛，無能，那就去等待上帝慢慢把她/他送到你身邊吧！也許，多年後你看到在風雪裡發生的故事，你會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愛情如此簡單，如此廉價，如此溫暖，甜蜜。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嘆息着曾經失落的愛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願如我一般正患了愛無能的人，好好保存自己最好的狀態，等待，再等待，等待那個你心中的靈魂伴侶的到來，等待你的真愛。也許真愛到來的時候如送“快遞”一般迅速。

　　願已經找到真愛的人們，珍惜好你的愛，失去了才知道，這個東西是無價和難以再難求購，尋找的。

　　雪花飛舞下的故事，這幾天都在我心裡上演，心間有了溫暖的氣息，玫瑰色的壁層。

　　如你，如我，都在期許雪夜裡浪漫的愛情來到。

　　靜夜，晚安，我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