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頭髮在風中飛舞

　　1

　　輝坐在雙杠上，讓風把他的頭髮吹到腦後；小天也坐在雙杠上，讓風把他的頭髮吹到眼前。

　　——我喜歡迎風吹，體驗放肆的感覺。小天，你呢？

　　——我喜歡被風吹，讓頭髮遮住整個世界。

　　他們在雙杠上領略風的自由，他們都喜歡風水落葉的瑟瑟，都喜歡風到腦畔的狂放，都喜歡有風的季節，都喜歡讓頭髮在風中飛舞。

　　——輝，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我還和你做兄弟。

　　2

　　輝明天生日，這天夜裡，小天想給輝一份禮物。小天準備的是一個日記本，再寫上他的祝福。但他總覺得缺少點什麼。他拿着母親切菜的刀在手指上划著，刀比較鈍，割得手指很痛，卻割不破。他找出爸爸刮鬍子用的刀片一下子割破了手指。他想在本子上留下他的血，他想讓輝刻骨銘心。

　　小天覺得拿刀割自己真痛苦。

　　3

　　夜色清明，操場上的狂風也喚不醒熟睡中的人們。學校的圍牆上飄過兩個幽靈般的身影。

　　——小天，我們要在一起上完初中，再一起上高中，一直到大學。

　　——恩，我們一起努力。

　　4

　　——輝，你真的要走了？

　　——對不起，我食言了！

　　他們面對着站在高中學校的門口，風從小天的腦後一直吹到輝的額前，小天的頭髮在風中搖曳着，彷彿就要被風刮飛到輝的臉頰上。

　　5

　　半夜，起床，到陽台上吸煙。夜色冰涼如水。小天抬頭看見一顆落滿灰塵的星星。今夜，這顆星星是屬於他的，不知道十年後，他再抬頭看到的，是否還是這顆星星。

　　他伏在欄杆上，任憑夜風撩亂他的髮際。風從他的腦後吹來，他的頭髮遮住了整個世界。他蹲下來，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彷彿背脊已經斷了，彷彿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他的一絲意念在飄飛。

　　他的頭髮仍在風中飛舞着，他已經習慣了這樣。

　　——小天，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對不起，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