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燕子

　　今年生日恰在春分前一日，同樣還是愛人提醒，才知道自己要過生日了。

　　說起來奇怪，我不可謂不細心，可就是記不住自己的生日，這一兩年來，更有甚者，當有人問及年齡時，竟還要在心裡現時做一個計算才能回答，說出來都惹同事笑話。

　　我曾細尋其因，卻終不得答案。

　　父親打來電話“今天是你生日，怕你忘了……”母親接著說“昨天咱家的燕子飛回來了，我就知道你的生日到了……”

　　那一刻，我正在超市為女兒選購一塊擦臉的小方巾，愛人和女兒正在餐館等我，我突然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我記不住自己的生日，——因為我生命的兩端，一端是父母，一端是愛人和孩子，他們都為我記着。

　　我出生在春分這個節氣里，這個節氣和燕子有關，相傳燕子在春分日北歸，而春分三候之首即為“一候玄鳥至”，玄鳥即燕子，是寓意吉祥的鳥。母親常回憶說，生我那一年有燕子來屋檐下銜泥壘窩，這在鄉間被認為是好運的兆頭，所以父親就給我起名為春燕，我承載了這個普通農家未來的期望，而我也一如期望的那樣順利求學、工作、結婚、生子，離開了農村，長期定居在城市。

　　我生活的這個城市不見燕子的蹤跡，這個城市雖不十分繁華，但每日的車水馬龍、頻繁的拆遷新建卻使它足夠喧囂。

　　以前在鄉下，跟着父母學會了看物候知節氣，我是從心底里喜歡春分這個節氣的，春半時分，暖意十足，尤其在午時，庭院是那麼靜，雖然有鄰家嫂子爽朗的笑聲、衚衕里孩童的嬉鬧聲。那一季的陽光曬得人發燙，我卻依舊貪懶不動，看燕子來回穿梭，時空彷彿被無限放大、拉長，一切都慢了下來，慢到幾乎要靜止。

　　我是從骨子裡懷念鄉村的，懷念鄉村的春分，懷念我遠去的童年、少年時光，那時光里有父母漸漸老去的背影……

　　可我卻不能再回到那段時光了，我需要每日在這個城市的一隅穿梭、奔忙，想起艾敬的《流浪的燕子》，我是一隻在生命之路上流浪的燕子，只不過，有父母和愛人孩子的牽繫，我有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