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默念,對月祈禱
手機:M版 分類:優秀隨筆 編輯:pp958
太陽公公才探出半個腦袋,床頭櫃的手機響了,睡眼朦朧地拿起手機,剛喂了一聲,還沒等我開口,母親便在電話那頭歡呼雀躍起來,再三囑咐我抽時間回去一趟,家裡的老母雞已停止孵蛋,養着也是浪費糧食,不如給女兒補補身子。迷迷糊糊地聽完母親的嘮叨,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窗戶上的風鈴,被風吹響着清脆悅耳的樂曲,像小時候母親哼的搖籃曲。睡夢中,母親將一碗雞湯端到面前,我毫不客氣地拿過一隻雞腿,母親笑呵呵地叮嚀我慢點,小心被燙着。手裡握着香噴噴的雞腿,遞到母親嘴邊,想讓母親先嘗嘗,母親一再推讓說自己不餓,推來讓去雞腿掉落在地上,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見了彼此的責備,同時蹲下去撿雞腿。那一刻,分明看見母親眼裡含着淚花,我知道母親在心疼,心疼我又少吃了一個雞腿。因為,從小我就有潔癖,掉在地上的東西,餓死也不會吃。看母親沉默,便抱住母親,嘴裡全是自責:“媽,我吃,我吃了還不成嗎 ”淚水盈滿眼眶。醒來時臉頰濕漉漉的,枕頭淚濕一大塊。
次日,忙完手頭的工作,帶上滿心歡喜,騎着摩托車風風火火地往家趕。二月里的春風像母親長滿老繭的手,撫摸在臉上,些許溫暖,些許刺皮。鄉村路正在修建中,車子像匍匐前進的老人艱難地向前行駛。累,並快樂着,馬上又可以見到年邁的雙親了。
遠遠地看見一張熟悉的身影,是母親在村口張望,個頭似乎比以前矮了些許,身子也消瘦了,唯獨笑容還是那樣甜,那樣暖。
走進客廳,餐桌上已擺好了飯菜,映入眼帘的是那碗母雞湯,和夢中的一模一樣,色、香、味俱全,讓我想起了夢境,勾起了往昔,喚起了兒時的點點滴滴。
在並不富裕的農村,最補莫過母雞湯。小時候,家裡每年都要養幾十隻雞,母親看到小雞健康成長,心裡比蜜還甜,樂得合不攏嘴,待小雞長到七個月後,變成母雞,開始孵蛋,雞蛋便成了我們姐弟幾個,每天必不可少的美食。看着我們吃得津津有味,母親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似懂非懂的我,有時也會給父母留一份,這個時候,母親洋裝生氣狀,說她不餓,叫我們多吃點,吃了補身體,長個子,希望我們快快長大。
少吃好有味,多吃就變味,吃得多了自然就膩了,找理由拒絕,不懂父母的苦心,還埋怨母親強人所難。儘管我們吃膩了,也未曾見母親好好地為自己煮個雞蛋,多餘的雞蛋父親便拿去集市上賣錢。思維里認為,是父母不愛吃,不曾懂,是父母疼愛我們,捨不得吃。
寧可怠慢客,也不能怠慢節。這是家鄉的風俗,意思是說,怠慢了客人可以下次補回來,怠慢了節日,會得罪各路神靈,一年中霉運連連。所以,每到逢年過節,家家戶戶都要改善生活,即便家裡窮,也會宰只母親,慶祝節日,祭奠神靈,告慰祖宗。
平日里,基本捨不得吃雞,只有到逢年過節才會大吃一頓,而滿桌子的佳宥,父母總要等到我們吃飽了放下筷子,他們才吃些剩下的。並滿口謊言,說自己不餓,或者不喜歡吃,其實是想讓我們吃得安心。正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
付出成了一種習慣,給予便成了理所當然。儘管兒女已經長大,父母也難以改掉一生養成的習慣,總以為父母把好的留給孩子是理所當然。
飯桌上,母親頻繁地叫我多吃點,兩個雞腿齊往我碗里塞,看着母親顫抖的手,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媽,我已不再是孩子了”。我分別把兩個雞腿分給父母。“爸、媽、您們吃吧!我們從小補到大,您們也該給自己補補了”。母親笑了笑說,人老了,補了也沒用。父親說,老年人不能大補,太補了身體消化不了,年輕人身體最重要,應該補補。推來讓去,拗不過父母,只好作罷。
想想父母的付出,想想自己的回報,羞愧難擋。
小時候,父母把好吃的留給我們,寧願自己餓着,也捨不得多吃點;長大后,我們飛遠了,在外面吃山珍海味的時候,父母不在身邊,借口為工作的應酬;小時候,父母怕我們凍着,每年都給我們添置新衣,自己舊衫裹身,長大了,想給父母添置新衣,父母說那是浪費,體貼我們掙錢不易。
當我們遇到困難時,父母便是那個義無反顧幫助我們的人;當我們在外受到委屈時,父母便是那個誠心誠意聽我們傾訴的人;當我們做錯事情的時候,父母便是那個收拾爛攤子的人;當我們取得成功的時候,父母便是那個為我們高興,還一邊提醒我們不要驕傲的人;當我們遠在他鄉,父母便是那個為我們牽腸掛肚的人。
捫心自問,我們為父母做了什麼
世上有無數種愛,唯有父母的愛是無私的,是不求回報的,是真心希望我們幸福的,如果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那麼,父母便是兒女們心中最美麗的天使。
握着母親因病變發紫的雙手,看着母親呼吸困難的表情,心真的好痛好痛,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人在一滴滴抽干,冷到冰凍。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您從來都不說,您說,只要我們平安健康,您就很幸福;只要我們幸福,您就很滿足。
靜夜默念,對月祈禱,剪一頁祝福,祝您不再痛苦;畫一個時鐘;讓時光停留;願您甩開病魔的手,牽着健康走。
文/蕭涵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