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劉東立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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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立者,豫州開封人也。蓬首瘦臉,身形矮枯,乃草根之標本也。
東立幼時,聰慧異常,與人罕言語,以家貧故,求學刻苦,囊螢映雪,懸樑刺股,得以入一中專。業成,入洛陽一機械廠。因深惡廠風散漫,自求易職至火柴廠,不虞司之以燒鍋爐。燒鍋爐者,凡村氓愚夫皆可為也。東立以中專之材,心甚悲之,奈何為生存計,乃隱忍吞此苦果。
后,火柴廠倒閉,東立失業,乃與鄉人南下粵做工。蟻搬蜂采,劬勞一載,孰料老闆攜款遁。嘆東立一干人等,身無半錢,恃貴人資路費歸家。
東立深感世事污濁,人心險惡。遂心灰意懶,自囚於幽室,不與人交。百無聊賴之餘,乃以舞自娛。日久,竟覓得別樣趣味,且心胸為之洞開,悟得人生之真諦。
遂出門,仰天大笑曰:“吾豈自囚一犯人耳?”乃欣然出行,與鄉人奔鄭,為人運背沙石,觸風雨,犯寒暑,不以為苦。工之隙,輒舞之,蹈之,以樂眾工友。
一日,一工友聞豫州電視台都市頻道欲募有才者搏,冠首賞金廿萬。遂與眾攛掇東立往。東立躑躅良久,遽然曰:“吾將為天下人識矣。”遂往。
東立此去,一舞成名,擁躉者無數。或曰:“東立之舞,雖不登大雅之堂,然融其喜怒哀樂,舒其氣,排其憂,泄其憤,渲其樂,實為草根一族自娛之最高境也。當為大纛。”一粉絲曰:“決賽之日,吾不見東立,將怒砸電視。”
觀東立之舞,樂起,昔蔫枯無神盡掃,其身也輕,其氣也沛,其手或俯,或仰,或收,或放,或點,或挑,或勾,或撓,如龍之入雲,首尾不見,變化莫測。其情也怒,其神也專,目小,然聚光如電,直欲射貧賤者生之艱且酸辛。視之,觀者無不覺舞者乃己也,合樂而起,頓挫起伏,如庄生夢中之蝶,物我兩忘。評者台灣藝人黃安驚呼:“東立者,中原之鏢客,豫州之舞神也。”
於是,東立舞神之號,不徑而走,近至繁華都市,遠及山川濱海,人皆可摹東立之手,翩然而舞。
決賽,東立與首名擦肩,然不以為憾,欣然辭歸。豫州電視台記者隨其往。至家門,忘鑰矣,不得入家。遂攀一矮房,越牆而內,東立率性無邪若此。記者問其舞外之喜好,答曰:“喜踢球,吾欲以踢球為業。”時東立已近知天命,此語使人解頤。
遂至球場,東立帶球馳於草坪之上,其身瘦而神專,觀者為之酸心目。
贊曰:“昌平盛世,巨富如雲,然西風東進,物慾如霾,貧賤者處其間,鮮有氣定神閑者。東立處下流,不以生為苦。其言曰:‘吾可無食,可衣舊衣,然不可無夢。’奇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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