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傳》人生若只如初見

　　有這樣一個故事，講述着每一個人的傳奇。亦正亦邪，卻是都徘徊在擁有與失去，銘記與遺忘，信任與背叛，沉溺與解脫之間，演繹出一個虛幻而真實的世界。

　　於是我愛上納蘭容若，因為她說，人生若只如初見。

　　原本只當做是無病呻吟之類的飄渺的話語，讀過這個故事後我卻開始相信。

　　故事中的哪一個人不是如此？初見時的那般美好，卻在日後的兜兜轉轉之後被時光消耗殆盡。痛苦和悲哀，就像九連環，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人流下的淚水裡牽扯的是所有人的凄涼。

　　幼時的小皇帝夏彥宿因為在宮中受人冷落而變得性格孤僻，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遇見了開國將軍木將軍的兒子木憐華。同樣年幼的憐華笑得天真溫暖，對自己並不知道是皇上的看起來有些膽怯的彥宿說，他會做他的太陽，他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幾年之後，彥宿無法忍受獨自一人呆在宮中的苦悶，不顧吳大人的阻攔，誣陷木將軍謀反，下放其全家戍邊，為的只是憐華能陪在他身邊。憐華如行屍走肉一般被押入宮中為奴，偶然得知真相后衝動之下撞到頭部，忘記了一切，成為已是少年的皇上的侍人，阿寶。他說，見到皇上的那一刻，彷彿又看見了一絲天光。於是，他決定——忠於他，追隨他，保護他。不知彥宿曾有多少夜晚輾轉反側，他漸漸悔恨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敢面對阿寶清澈信任的雙眼。

　　人生若只如初見，他只是個有點悶悶不樂的小皇上，他還是他天真可愛的名門之後。他們年幼時初遇的時候，陽光明朗，雲淡風輕近午天。如果定格在他們當年真誠的雙眸上，多好。

　　夏彥芹是當朝的尚書，也是彥宿的哥哥。他不是嫡長子，卻也並無心去爭皇位。但皇後為斬草除根，害死他的母親。那天他推門而入，看到的是母親冰冷的屍體。他將他的痕迹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抹去，多年後以科考狀元的身份重回皇宮，卻是為了報仇。當皇上用劍指向給吳大人下毒的夏彥芹，卻仍流淚喚他哥哥時，他疲憊的笑着無奈的說，或許自己再次回到讓他失去一切的皇上的身邊，怕也是因為……捨不得他這個弟弟吧。夏彥芹笑着讓皇上殺了他，只是為了讓因誣陷木將軍而在已得知他給吳大人下毒的群臣中失盡人心的皇上重立威信；也只是微笑着說，就讓他來幫笨蛋弟弟一次吧。

　　人生若只如初見，他會是天天背着弟弟四處遊戲的皇子，他會是拽着哥哥衣角奔跑的小孩子。夏彥芹的話讓我感動和心疼——處心積慮那麼久，到頭來卻還是心甘情願為弟弟而死。如果定格在他們少時揚起的嘴角上，多好。

　　楠木瑞薰是個精靈，年幼時偶然在人間遇到了一個叫明澈的人，他有天藍色的頭髮，琥珀色的瞳孔。乾淨，儒雅。他陪當年還是小女孩的她呆了十五天，她對他念念不忘五十年。她為了找到他與為了復仇的夏彥芹簽訂了契約，卻在他費時十年終於發現吳大人，字明澈時，她告訴他契約解除。十年前的他逃出皇宮無所事事，內心冰冷，是她與他簽訂契約，握住他的手說不反悔，讓他的心重新溫熱起來。於是絕望之際，憤怒扭曲他的理智，在給吳大人的茶中下了毒。

　　人生若只如初見，他還是他乾淨儒雅準備進京趕考的翩翩佳公子，她還是她無憂無慮的精靈。只因為那一眼的印象，讓她這五十年心心念念不曾相望。五十年，對於是精靈的她來說，不過是成長到豆蔻年華；但對於他來說，五十年足以將他的青絲熬成白雪。夏彥芹曾笑她說，五十年，那個人說不定都不在人世了。她卻只說，他是不會理解的，那種找尋……絕對尋找不到的人的心情。如果定格在當年他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雙頰微紅的她的影像中，多好。

　　倉央嘉措在《十誡》中說，“第一最好不想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這是在他愛上一個姑娘，佛法的教義和上師的規勸，註定這愛情要受阻失敗的甜蜜而痛楚的過程中寫下的。從詩中看來，似乎不曾相識，是最好的。反正未曾謀面，也省得留下念想。但我更願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好或是不好暫且不談，至少“初見”單純，直接，執着而美好。若是未曾謀面，在我看來總有些不完好，命運是既定的，既然註定了要遇見，必有其原因所在，也算是每個人生命中必經的道路。但大多時候不可能僅僅停留在“初見”，若是想要留下存在的痕迹，必定是要進一步的交往。而這之間，便可能在無意間走向未知的黑洞，待到猛然醒悟之時已是萬劫不復的境地。一步錯步步錯，就像越滾越大的雪球，到最後連始作俑者都無法控制。但也正因為這樣，每個人的人生才是都獨一無二，這個世界才這樣豐富多彩。

　　文章還在連載，許多謎團還未解開，但我沉溺於他們各自的故事之中。我想對他們而言，最好的不過是，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