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蚊子覆滅記

　　已是夜深人靜時分，勞累了一天的我洗漱完畢，躺在舒適的床上，準備進入夢鄉了。窗外的人聲已經逐漸稀疏，只有牆外馬路上的車輛在穿梭不停，發出隆隆的聲響。

　　今年春天去得晚，現在雖然已經是夏天，但並不如往年那樣炎熱。在這樣的舒適的氣溫里躺在柔軟的床上，做個甜甜的美夢，是件多麼令人愜意的事啊。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妻子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我也似睡非睡，半夢半醒了。然而，正當我要進入夢鄉之際，忽然覺得耳邊穿來嚶嚶嗡嗡的尖細的叫聲，而且不一會，覺得胳膊上有些發癢了。“蚊子！”我猛地坐起來，用較高的聲音說到。“這麼涼快的天，哪兒會有蚊子？”妻子不滿地咕噥了一句，翻身又睡著了。

　　我摸了摸胳膊上的痒痒處，懷疑自己剛才是幻聽，或在做夢。是啊，天氣的確很涼爽，而且從入夏以來沒見過一隻蚊子。我苦笑了一下，躺下接着睡。然而，在我似睡非睡的當兒，我又聽到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叫喚開了。沒錯，的確是蚊子！這下我不再驚動別人，而是躡手躡腳地起身，摸到了手電筒，又想了想去年夏天過完后我把電蚊拍兒放在了哪裡。

　　好不容易從書柜上找到電蚊拍兒，上面已經落滿了塵土，這被塵封了一年的武器，今天該上場表演了。試了試，覺得電池還有電，於是心裡充滿了底氣，一手持手電筒，一手握電蚊拍，睜圓了二目，開始了檢索。

　　這夏天的第一隻蚊子啊，看來真夠狡猾的。我四處找，四處看，但始終看不到它的影子。然而，它卻故意跟我捉迷藏一樣，只要我滅了手電筒，躺下不一會，它則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我的耳邊叫啊叫，而且腿上，胳膊上已經有好幾處發癢了，用手電筒照了照，那的確是蚊子叮過的紅包。好你個蚊子，送“紅包”也不講究個時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來搗亂，實在可惡。

　　點亮手電筒，四顧茫然，並不見蚊子的蹤影；按滅手電筒，用不了多長時間，那討厭的蚊子就圍着你鬧個不停。這個鬼精靈，成心與人類作對呀。我乾脆坐在床上，決心要與這蚊子決一死戰了。然而，這個時候，我卻覺得做人的一絲悲哀。都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一個大活人，卻偏偏拿一隻小小的蚊子沒有辦法。你在明處，它在暗處，即便你心急火燎，怒氣衝天，可就是奈何不了它。古人講，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看來做人須處處小心留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用手電筒四處掃視，在屋子裡轉來轉去，頭上已經冒出了汗，但仍然沒有發現蚊子的蹤跡。

　　“快睡吧，別發神經了！”妻子睡眼惺忪地說到。但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找到這隻可恨的蚊子，我寧可不睡覺！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手電筒的光柱下，我終於發現了那隻蚊子的身影了。原來，它就躲在我的床沿上，肚子已經紅黑髮亮，看來，這傢伙正在這裡品味剛才的成果吧。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電蚊拍罩住了這隻可恨的蚊子，我用力按動電門，一道輕微的藍光閃過，只聽啪的一聲，這隻今年夏天的第一隻蚊子宣布報銷了。

　　我拉開抽屜，找出去年夏天剩下的風油精抹在紅腫發癢處，心裡充滿了一絲勝利后的喜悅。夜更深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興奮得難以入睡。去年的電蚊拍消滅了今年的新蚊子；去年的風油精，消解了皮膚的腫癢。看來，新的不一定好，老的就一定不好。

　　經過一番努力而最終有所收穫，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即便僅是消滅了一隻討厭的蚊子。躺着，想着，覺得應該用點什麼來紀念這“艱難”的一役，於是，竟然謅成了一首《如夢令·滅蚊》來：

　　“夜闌人靜欲眠，忽覺蚊囂耳邊。試問兒他娘，卻道無稽之談。你看，你看，身上紅斑數點！”

　　二○一○年六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