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散文 > 經典散文 > 內心,長一朵小野菊

內心,長一朵小野菊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小野菊開了,純正的黃色開得雅緻,開得惹人心動。像極了鄉下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見人有些害羞,躲在帘子後面張望,卻掩飾不住眉目里透出的風情。

  每年秋後,野菊一叢一叢開在坡崖上。剛秋收完,地里光禿禿的,它的開放驚艷了整個晚秋。一叢小花,簇擁着,在葉子的交相處,躲躲藏藏,最後羞答答地登場。姿態一點都不張揚,山溝里,崖坡上,最寂靜的角落,才是它最怡心的別墅。

  野菊花,不像其他秋菊那樣,花朵很大,被供養在室內,給一些文雅之士消遣。它,別緻,不為眾人觀光取樂,留一份清歡寄予歲月的暗處,獨自風雅。懂它的人,都去鄉間尋找,決計不會躲在鬧市區品評。因為,它不會被搬上花卉展,更不會被人供養於溫室。它熱愛自然,熱愛自由自在的生活,獨自清歡。

  中醫上講究野菊花入葯,清熱解毒。每到秋忙結束,一幫婦女,提上籃子,去溝里,去坡上,採摘野菊,回來蒸熟,晾乾,賣到藥鋪。如今,這樣的採菊婦女,在鄉間還會碰上,只是已經寥寥無幾了,大都是在家帶孩子的“閑人”,很少見到少女的曼妙姿態。小野菊是一味很好的中藥,初聞,一股濃濃的葯香,在你的鼻尖蔓延。記得兒時,母親給我做過一個菊花枕頭,用布縫製一個套,裡面裝滿了野菊花, 說是枕着它入睡,可以神清氣爽,耳目明亮。這種枕頭,我一枕便枕出了年頭。久了,菊花在裡面都被壓成細渣,就需要更換的。

  這樣說來,我與小野菊有着親密的接觸,大抵可以稱得上肌膚相親了。

  上小學時,學校倡導勤工儉學。秋後周末,我們都會去採摘野菊花,按照分量,學校會給班級計算工錢,那樣班費就有了着落。有了這筆收入,老師可以發給我們粉筆,我們在操場的地面上畫自己心中的“藍圖”。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至今仍舊在腦海里清晰着。

  採摘野菊,怕是秋天裡最浪漫的事了。一群丫丫們,一早起來,帶上乾糧,上坡下溝,到了黃昏才回家。有時候,籃子太滿了,就裝進預備好的塑料袋子去,背在脊背後面,大人忙完也會到村口來接孩子們。那時候,不覺得累,採摘一天,自己彷彿都快變成小菊花了。發梢上,衣襟里,手臂,腳踝,無不散發著野菊的清香。很濃,很濃……

  畢竟是鄉間小野花,除了中醫,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它。 它是孤獨的,或許還有些寂寞。作為葯,它的作用斐然卻不名貴;作為花,它開得自然卻沒有人觀賞。可,偏偏我是看重了它。我喜歡它那份自信,不卑不亢;不與他花爭艷,不擇地點開放,謙虛,和藹;還有一點小小的羞澀,懂得含蓄。

  它如鄉下女子,登不得大雅。通俗說,上不得廳堂。家裡來媒人了,她們會躲在廚房裡吃飯,羞答答想知道廳堂在說什麼?卻又不敢冒然前去問話。我喜歡這樣的女子,羞澀發自內心,自然,耐人回味。

  她們長在山溝鄉下,有一顆純凈的心。不被世俗所污染,不懂得攀附權貴,純真,自然,保持着女子最初的清澈。沒有時尚的裝扮,沒有高檔的化妝品,素顏,在藍天和白雲下無憂無慮的成長。這樣的小菊花,你不嚮往嗎?

  小野菊開着,不等它敗落,就已經有了歸宿。被人們捧在茶杯里,或者入葯中,它是珍貴的,不養神便治病。不像他花,供人賞玩,取樂,終究成了俗物。在這渾濁的世俗里,靈魂有多樣性,特別是都市裡那些遊走的靈魂居無定所,她們是否該羨慕這樣安靜而清澈的靈魂在一方水土中養息?至少,我羨慕。

  喜歡看那些悠然開放的小野菊,想起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拋開世俗的唯一辦法,似乎唯有修籬種菊。現實中,很多人不是在追求修籬種菊的境界嗎?何不,我們也做一朵清清然然的小野菊呢?

  日子繁瑣,內心留一角,長滿小野菊。在秋風裡,散發著葯香。

您正在瀏覽: 內心,長一朵小野菊
網友評論
內心,長一朵小野菊 暫無評論